第412章 明者,日月也
鄭和走了,和王景弘一起。
現如今的大明真的和以前不同了,朱瞻壑還記得鄭和當初下西洋的時候,整支船隊共計船舶二百餘艘,其中規模能夠達到長151.18米、寬61.6米的四層寶船就有六十三艘。
總支船隊共分馬船、坐船、戰船和鄭和帥船組成,四周全都是載有火器的戰船,由外向內依次是戰船、馬船和坐船,最中心的是鄭和帥船。
就這樣的規模,在當世已經是無人能敵了,完全可以說是等同於後世開着航母艦隊到你家門口敲門,跟你說我們做朋友吧?
朱瞻壑依稀記得史書上有過記載:不知爲何,凡所到之處,雖言語不通,但各國皆熱情友好。
這段記載是出自《明史·鄭和傳》還是《西洋番國志》,亦或者是《瀛涯勝覽》的,朱瞻壑記不太清了,他只記得這句話了。
那時候的朱瞻壑還只是當做一個笑話看,畢竟開着航母艦隊到你家門口交朋友這種說法的確是挺樂的,但現如今他親身經歷了,就唯有感嘆了。
而現在,大明的海上力量更近一層。
這次出航,可以說是幾乎動用了整個大明所有的海上力量了,其中還包括朱瞻壑這些年來在香州府積累的,所剩下的也就只夠戰爭補給以及後備預防意外情況的了。
此次出發的兩隻船隊,鄭和船隊並沒有什麼太大的變革,只是在船隊船隻數量上有所提升,從二百餘提升到了二百九十餘,可以算作是三百艘船了。
從這裡來看,似乎沒什麼太大的變化,畢竟十幾年的蟄伏,再加上吳王一脈掌控朝廷之後才換來了不到百艘船的增幅,這屬實是有些少了。
可實際上,這次出海的是兩隻船隊,除了鄭和船隊之外還有王景弘船隊。
當年那個跟在鄭和身後,只能做副手的王景弘,現如今也是對獨當一面的遠洋指揮使了。
在規模上,王景弘船隊和鄭和船隊可以說是一模一樣的,船隻數量上稍多那麼一些,達到了三百出頭,其中戰船的數量較多,坐船數量相應減少。
這也正常,畢竟王景弘的航海之路是要經過阿拉貢王國、卡斯蒂利亞王國以及葡萄芽王國等海上強國的家門口,還得到英吉利海峽堵住英格蘭人。
和鄭和相比,王景弘船隊的作戰任務相對較多一些,危險程度也高一些,這樣的調整是必然的。
不過,除了堵截英吉利海峽,攔住南下的英格蘭人之外,朱瞻壑還給了王景弘經商的任務。
現在錢這個東西對於朱瞻壑來說已經沒那麼重要了,不過糧食他還是需要的,而且經商這個東西吧,除了糧食之外還能幫助朱瞻壑達成其他目的。
比如說,在法蘭西甚至是英格蘭的土地上傳播一些東西。
也算是給未來打好基礎了。
不管怎麼說,這次的出海可以說是驚世駭俗的,是遠遠超出世界認知的,比永樂年間的寶船隊更加超出人們的認知。
具體超出到了什麼程度呢?
大概就是蘇伊士地區已經容納不下這麼多的船隻,以至於朱瞻壑只能讓鄭和船隊和王景弘船隊分別出發。
一個從蘇伊士地區的地中海沿海出發,另一個則是從小亞細亞半島南岸,也就是地中海最東側的海域出發。
至於如此龐大的兩隻船隊怎麼通過西西里島和北非之間的突尼斯海峽,又怎麼通過出地中海的直布羅陀海峽,以及怎麼應對可能到來的葡萄芽王國等國的海上襲擊,那就是鄭和與王景弘的事情了。
在海戰方面,朱瞻壑的經驗不多,更沒有龐大到這種等級的海戰經驗,但鄭和跟王景弘在早年下西洋的時候就剿滅過海盜、滅國錫蘭山國。
在這方面的經驗,朱瞻壑自認不如他們二人。
朱瞻壑這個人有個好處,那就是在自己不擅長的方面從來不會逼逼賴賴指手畫腳,他更願意把事情交給專業的人去做。
因爲他很清楚,這樣做才能更加高效。
不管怎麼說,傾注了幾乎是大半個永樂朝的心血,再加上朱瞻壑十幾年蟄伏的積累,最終所造就的這個龐大的海上霸主,終於在此刻起航了。
君士坦丁堡。
鄭和與王景弘二人,一個是在蘇伊士地區出發的,一個是在小亞細亞半島南岸的海灣裡出發的,在君士坦丁堡的朱瞻壑並不能從這個海角處看到他們。
哪怕,這兩支船隊的規模是當世最大,甚至其他國家所有的船隻聯合起來都不一定有這次明軍船隊的規模大。
畢竟,大明的寶船那可是長達一百五十餘米、寬六十餘米,排水量超過一千五百噸的海上巨物,而百年後完成所謂環球航行的麥哲倫船隊,船隻的長短不過二十餘米。
不過,明知道看不到,但朱瞻壑依舊佇立在海岸的懸崖上,遠遠地看着西方,似乎試圖通過海上的薄霧看到那支足以讓世人都覺得驚世駭俗的船隊。
“殿下,天冷,該回去了。”
一直都跟在朱瞻壑身後不遠處的祝三鳳等了很長時間纔開口。
朱瞻壑輕嘆一聲,帶着幾分留戀地最後看了一眼西方向,轉身朝着君堡的大門而去。
其實,此刻的朱瞻壑還沒有發現他到底走了多遠。
如果鄭和船隊順利的到達美洲,無論是北美洲還是南美洲,大明就真正達到了歷史上那個所謂的日不落帝國的程度。
亞、歐、美三個大洲,橫跨整個地球所有的經度,這就基本達到了所謂日不落帝國的程度了。
但是……
如果知道了,朱瞻壑可能會興奮一下,但也只是興奮一下罷了,因爲他很清楚,日不落和日不落還是有區別的。
名義上的日不落並不值得歌頌,只有實質性的日不落還勉強可以。
再說了,明者,日月也。
歷史上的大明,因爲所謂的儒家思想程朱理學,因爲所謂的仁義之心天朝上國,放棄了提前開啓大航海時代的機遇。
現在,他不過是補回來罷了。
……
教宗國,羅馬。
大明船隊遠洋的消息根本就瞞不住人,一來是因爲朱瞻壑本來也沒想着要藏着掖着,二來是因爲船隊的規模實在是太大了,想瞞也瞞不住。
更何況一直死死盯着明軍的教廷和神聖羅馬帝國了。
所以,在得到大明船隊遠洋的消息之後,馬丁五世、西吉斯蒙德和弗朗切斯科第一時間就相聚於羅馬,商議對策。
或許,說相距有些不太妥當,因爲弗朗切斯科並不是主動來的,而是馬丁五世和西吉斯蒙德叫來的,他本身是不願意來的。
因爲他很清楚,在這個時候、在明軍有了這麼大的動作之後,馬丁五世和西吉斯蒙德叫他過來是爲了什麼事情。
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他們認爲大明此次航行可謂是將所有的船隻都派出去了,就算是沒有傾巢而出,那肯定也會對海上力量造成極大地影響。
在這個時候把弗朗切斯科叫來,無非就是想趁着這個機會對大明出兵。
“我勸你們還是放棄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
羅馬教堂下的密室中,弗朗切斯科一邊無意識的敲着桌子,一邊苦口婆心地勸着馬丁五世和西吉斯蒙德。
“能從遙遠的東方一直打到我們的家門口,而且還是連續征戰十八年,這樣的人你們覺得他會犯這種低級錯誤嗎?”
“是!你們可以認爲他這是將計就計狐假虎威,但又何嘗沒有他反其道而行之的可能呢?”
馬丁五世和西吉斯蒙德聞言面面相覷,都從對方的臉上看到了猶豫的表情。
事實證明,這個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完美的人,任何人都會有這樣那樣的缺陷,在統治和打仗這方面,縱觀東西方也沒有任何一個人是一點錯誤都不犯的。
馬丁五世和西吉斯蒙德就犯了所謂當局者迷的錯誤。
在短短兩年的時間裡,整個巴爾幹半島已經可以說是淪陷了,地中海西側的海域已經盡數淪爲明軍的樂園,在上面橫行無忌。
如此巨大的失利是馬丁五世和西吉斯蒙德所沒有品嚐過的,這種名爲失敗的苦果在味道上有些過於苦澀了,讓他們急於將其吐掉,嘗一點兒甜的東西。
事實也的確如此。
朱瞻壑並沒有爲了所謂的面子問題就將所有的船都派出去,這十八年來,他在倭國、在中南半島、在德里蘇丹這些地方,做的可不僅僅只有打仗和殺人。
如果有個後世的環保主義者看到朱瞻壑這十八年來的所作所爲,尤其是在得到寶船圖紙後的這幾年,肯定會破口大罵朱瞻壑涸澤而漁,破壞環境。
不過,朱瞻壑不在意。
在他看來,只要有慾望和敵人的存在,以環境換取發展那就是必須的,不然的話就只能讓你越來越落後,所挨的揍越來越痛,最終還是會走上那條用環境換取發展的路。
反正都要走,那爲什麼不早點兒走?早點走還能走在所有人的前面,最起碼不用捱揍。
所以,規模如此之大的兩支遠洋船隊不是憑空出現的,是用大量的森林作爲代價的。
同樣的,這也讓朱瞻壑能夠留下足夠的海上力量。
如果真的像馬丁五世和西吉斯蒙德那樣想的,趁着這個機會對明軍所佔據的地中海西側海域進行突襲,那就真的是中了朱瞻壑的計了。
不過,對於他們來說,所幸弗朗切斯科還是清醒的。
但對於朱瞻壑來說,這應該算是一個遺憾了,畢竟他此時最有信心的並非是陸上的軍隊,而是海上的船隊。
如果馬丁五世和西吉斯蒙德因爲求勝心切而失去了理智,那明軍就有進軍羅馬的可能了。
只是,時間的一切都沒有如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