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沒有可比性的雙方
雖然知道自己的另一半是在做大事,但自己身懷六甲的時候丈夫不在身邊,生產的時候還不在身邊,這多多少少讓胡善淑有些失落。
後世都知道,女性在生完孩子的這段時間是最脆弱的,很容易產生心理問題,人們把這種問題稱作是產後抑鬱症。
當然了,不只是抑鬱症,還有其他的心理問題。
不過還好,在半個多月之後,也就是新年剛過,還未到元宵的時候,朱瞻壑順利的回到了順天府。
“大哥!”
通州碼頭,朱瞻垐在看到自己的大哥下船之後,毫無儀態地大喊了起來。
“是你來了啊。”朱瞻壑有些愣神。
其實他本來沒想着讓人來接,畢竟這又不是什麼大事兒,不過他在香州府停留的時候,他的二弟朱瞻圻還是先一步將消息送往了順天。
“嗯,爹和娘在宮裡等着,不……嗯,不能隨便離開。”朱瞻垐說話的時候猶豫了一下,選擇了一個比較妥當的方式。
朱瞻壑聞言點了點頭,他知道自己弟弟這是什麼意思。
不過他倒是沒覺得有啥,不是他不關心自己孩子的安危,而是他知道這個時候不會有人敢對自己的孩子下手,哪怕是破釜沉舟也不會這麼做。
因爲,如果是破釜沉舟,損失更大的是敵人,而非吳王一脈。
“走!我們回去!”朱瞻垐興沖沖地拉着自家大哥朝着早就準備好的馬車走去。
“等會兒。”朱瞻壑雖然是順着自己弟弟的力道朝着馬車的方向走去,但嘴裡卻說着截然不同的話。
“先不着急進宮,先去長陵吧。”
“啊?”朱瞻垐聞言很是意外。
回家先去祭拜祖先,這其實沒什麼,反倒是很正常的程序,但這事兒放在這個時候的朱瞻壑身上,就顯得有些不太對勁兒了。
按理來說,三十得子,在這個時代算得上是正兒八經的老來得子,這個時候就算是再怎麼着急也都是可以理解的。
說句難聽的,就算是先回家然後再去找老祖宗告罪,老祖宗都不會說你什麼。
但是,朱瞻壑卻冷靜如斯。
朱瞻垐不理解,但卻也沒有違背自家大哥的意思,扶着自家大哥上了馬車後,自己去了前面的馬車,對着車伕吩咐了一句。
……
長陵。
在後世,這裡被稱作明長陵,因爲在歷史上漢高祖和魏孝文帝的陵寢也叫做長陵。
上次來這裡是什麼時候?是自己回來接手順天的那次吧?朱瞻壑看着沒有任何改變的祾恩殿,取過一旁桌子上常年都有的香,在蠟燭上點燃。
恭恭敬敬地叩首,將香插在香爐中,朱瞻壑跪在了牌位下的蒲團上。
“爺爺,我回來了……”
“和上次回來一樣,這次回來,恐怕我還是會帶來一番腥風血雨,但是望您諒解,孫兒沒有辦法。”
“正如當年您奉天靖難一樣,我也有不得已的理由,想來堂兄應該下去告訴您了,如果我不趁機起勢的話他會怎麼樣對付我。”
“其實,說起來您可能不會相信,如果有可能的話,我還真不願意這麼做,因爲如今咱們大明已經可以說是聲振寰宇,可能除了非洲那邊的野人不知道外,怕是沒有人不知道我大明的威名了。”
“如果堂兄願意,我其實可以帶着我爹孃去往香州府,去南州府,甚至是去歐洲。”
“屆時,堂兄一脈統治中原,我這一支兒統治南方和西方,東西兩個大明並立,不敢說能保證我大明萬世不滅,但卻也能夠長治久安。”
“我知道,我這麼說多少有點兒又當表子又立貞潔牌坊的嫌疑,但我真是這麼想的,奈何這世界上大多數的結果都讓人難以接受,正如您當初一樣,我們又沒有什麼選擇的餘地。”
“正如當初您擔心太祖高皇帝會不會原諒您那樣,希望待孫兒百年之後見到您,您能夠原諒孫兒。”
說完,朱瞻壑又恭恭敬敬地磕了個頭,然後才站起了身。
最後看了一眼那個牌位,朱瞻壑長嘆一聲,轉身朝着門外的地方走去。
“大哥。”
祾恩殿外,朱瞻垐正站在門口等着自家大哥。
“嗯。”朱瞻壑點了點頭,取過自己弟弟手裡的油壺,往祾恩殿門口的長明燈裡添了點燈油。
站在長明燈前,搖曳的燭光讓朱瞻壑神情恍惚。
這長明燈的燈油裡不知道添了些什麼,味道很好聞,讓人有一種安心的感覺。
燈火飄搖,燭光搖曳,熄滅不是本意,燃盡的餘輝總是要去往它該去的地方。
或帶着人們的思念,或帶着人們的遺憾。
……
皇宮,幹清宮。
從長陵回來,朱瞻壑仍舊沒有回仁壽宮,而是先來到了這幹清宮。
看着這熟悉又陌生的幹清宮,朱瞻壑想到的不是這順天府,而是在應天府時被老爺子屢屢叫進宮的日子。
“吳王世子殿下!”
就在朱瞻壑緬懷的時候,一個太監跌跌撞撞地從幹清宮內跑了出來,一看就知道他很是慌張。
“哦?是你?”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太監,朱瞻壑的嘴角扯起了一抹冷笑。
“回世子殿下,正是小人。”王振低着頭,完全不敢直視朱瞻壑。
“哼。”朱瞻壑冷哼一聲,甚至沒有等王振帶路,自己徑直進了幹清宮。
“瞻壑見過大伯母。”
進殿之後,看着面前那個已經有些蒼老的人,朱瞻壑跪地行禮。
對於自己這個大伯母,朱瞻壑還是敬佩的。
從見到王振的時候朱瞻壑就發現了,現在的這個王振和以前他見到的那個王振不一樣了。
以前在自己那個堂兄朱瞻基身邊的王振,雖然不是唯唯諾諾,但卻也隱藏得很好,可以說是不顯山不露水。
但時隔多年,當他再次見到王振的時候,他就發現這王振有些不太一樣了。
這其實單純就是一種感覺,因爲一個人如果是久居人上,就會自然而然的養成一種氣勢,或者說是習慣,這種習慣會在舉手投足之間不經意的流露出來。
簡單來說,如今的王振,已經開始狐假虎威了。
不過,正是因爲自己這個大伯母的存在,這個王振纔不敢太過放肆。
據朱瞻壑估計,現在的王振應該還停留在謀取財物,頂多是在宮中的宮女太監面前裝腔作勢的那種地步。
“回來啦?”張氏看到跪地行禮的朱瞻壑,笑着站起身,親自將朱瞻壑扶了起來。
對於朱瞻壑這個侄子,張氏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有欣賞,有恨,也有心疼……
張氏是個明事理的人,她知道自己的兒子其實是被心障給迷了眼,這才走上那條不歸路的。
同時她也知道,朱瞻壑於大明,沒有什麼虧欠的,反倒是大明虧欠了朱瞻壑。
她更知道,如果沒有朱瞻壑,大明的情況將會急轉直下,因爲她很清楚自己的那個兒媳其實不是一個好母親。
或許,大明可以在她的安排下經歷短暫的穩定,但這天下,終究還是要交給應該交付的人的,她也不能一直幫襯着自己的孫子。
單單只是這幾年,她就已經感覺自己有些力不從心了,雖然這裡面有自己孫子所面對的局勢不好的緣故,但更多的還是自己的衰老和勞心導致的。
可是……
即便如此,她心中對朱瞻壑的那抹恨意也沒有因此被抹平。
她到底還是個母親,是個祖母,無法做到爲了大局而割捨親情。
“讓大伯母擔心了,還好幸不辱命。”朱瞻壑擡起頭,直視着張氏。
“如無意外,快則兩年,慢則四年,大明的疆域會再次擴大。”
“辛苦伱了。”張氏聞言,心中很不是滋味。
大明的疆域再次擴展,這是在宣德和正統年間完成的,雖然史書上可能會着重記錄朱瞻壑,但終究還是逃不開宣德和正統這兩個年號。
但是,張氏也清楚,大明越是強大,自己的孫子就越是劣勢。
“大伯母哪裡的話,朱氏子孫的本分之所在。”朱瞻壑低下了頭,對着張氏躬身行禮。
“瞻壑回來後先去了長陵,祭拜了一下爺爺,還未曾回過家,還請大伯母見諒。”
“去吧。”張氏回過神,對着朱瞻壑笑了笑。
朱瞻壑聞言微微欠身,退出了幹清宮。
張氏看着朱瞻壑退去的方向,輕聲嘆了口氣。
回來之後先去長陵,再來這幹清宮請安,最後纔回家……
朱瞻壑這一套,滴水不漏,讓人挑不出半點毛病……
想想朱瞻壑,再轉頭看了看那個還在咿呀學語的孫子,張氏再次嘆了口氣。
只不過,她光顧着感慨了,卻沒有看到自己兒媳那帶着濃重陰鷙的目光。
從進這幹清宮開始,朱瞻壑自始至終都沒有跟他們母子二人說過一句話,甚至都沒有看過他們母子二人一眼。
……
仁壽宮。
朱瞻壑回來的時候正看到自己的父母抱着孩子在暖房裡曬太陽。
在看到襁褓裡的那個孩子的時候,朱瞻壑只感覺有些微微的奇怪,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朱高煦是最先看到自己兒子回來了的,他拍了拍自己妻子的肩膀,站起了身。
吳王妃擡起頭,在看到自己兒子之後,雙目含淚,讓人打開了暖房的們,但卻並沒有出去,而是招手讓朱瞻壑過來。
朱瞻壑微微一笑,擡步朝着暖房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