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人比人得死
普熱米什爾根本算不上什麼難打的仗,也正是因爲這樣,朱瞻壑才選擇在這裡給錢忠考驗。
丑時開始的攻城,在寅時剛過的時候就已經結束了,也就是說前前後後也就用了一個時辰,這其中還包括前期爲了歷練錢忠而浪費的那段時間。
辰時過半。
冬天的時間總是要短上不少,同一個時刻,在夏天都感覺到些許燥熱了,但在冬天卻是剛剛旭日東昇的時候。
本來穩定的生物鐘,被昨夜的攻城所幹擾,導致朱瞻壑今天起的有些晚了。
但這也只是相較於他平日裡來說的。
“嗯?”
走出營帳的朱瞻壑本來還在享受冬天乾燥的天氣給剛洗過的臉帶來的緊繃感,但眼角的餘光卻瞥到了兩個人的身影。
一個是錢忠,一個是樊忠。
“見過世子殿下!”
本來樊忠是倚靠在一輛運輸物資的車轅上,饒有興趣地看着呆立在傷兵營門口的錢忠,但朱瞻壑的突然出現讓他有些慌亂。
“多久了?”對於樊忠的行禮,朱瞻壑沒有迴應,反倒是朝着錢忠的方向努了努下巴。
“回世子殿下,一整晚了。”樊忠轉頭看了錢忠一眼,然後低下頭,稍稍後退了兩步,站在了朱瞻壑的身後。
“一整晚了嗎?”朱瞻壑聞言笑了一下。
能有這樣的反應,說明錢忠最起碼還是個可塑之才。
昨夜他的表現差強人意,第一次上戰場的他全然忘了自己是個什麼身份,只顧着體驗戰場的酣暢淋漓,結果導致自己麾下的將士無人指揮,折損過半。
不過,今天的反應證明,錢忠最起碼具備了成爲一個將領的初步品質。
雖然這個品質不需要貫徹你的整個人生,但在初期,這種品質是很重要的。
“回頭帶人處理一下陣亡將士的遺骨。”
朱瞻壑轉身離開,同時頭也不回地給樊忠下達了一個命令。
“是……”
樊忠的聲音並不是很堅定,因爲他心中多多少少有些嫉妒。
處理陣亡將士的遺骨,這不是什麼大事兒,在這種遠征在外的戰爭中這是很常見的,畢竟你不可能帶着陣亡將士的遺骨到處征戰的。
朱瞻壑這次遠征,在這方面的處理已經算是很好的了,每次都會將陣亡將士的遺骨集中起來,然後通過後勤補給部隊送走,雖然沒有做到將所有陣亡將士都帶回家,但也可以說是做到九成以上了。
不過,這次深入歐洲大陸腹地,補給線拉得相當之長,再加上昨夜攻城中損失的將士大多都是阿三,按理來說是要集中掩埋,起墳樹碑的。
但是朱瞻壑這麼說,顯然是要將這些遺骨運走的,這無疑是在昨夜之後再給錢忠一個刺激。
這種刺激,能夠極大地促進他的成長。
“報!”
樊忠還沉浸在自己那嫉妒的情緒中沒有動作,錢忠仍舊呆立在傷兵營的門口,朱瞻壑還沒有返回自己的營帳,傳令兵的聲音讓這三個人同時回頭。
“啓稟世子殿下,王景弘指揮使傳來捷報!”
傳令兵的聲音做不到響徹整個明軍大營,但還是讓不少人都不約而同地探出頭來。
朱瞻壑一把抓過傳令兵手中的密報,直接打開看了起來。
裡面的內容很簡單,簡笑率兵回防黑羅斯領地,給祝三鳳緩解壓力,而王景弘則是帶人南下,直取彼德拉剋夫。
作爲寶船隊的將領,可能指揮陸地上的戰爭不是很擅長,但玩兒炮,王景弘是專業的,因爲在海上,主要的交鋒手段就是炮。
歷時一天一夜的圍困,王景弘順利拿下了彼德拉剋夫。
之所以用了這麼長時間,不是說這彼德拉剋夫有多難打,而是因爲王景弘採取的是斬盡殺絕的做法。
圍死整座城,通過火油彈和白磷蛋壓制和逼迫,王景弘算是做到了自從朱瞻壑西征以來唯一一次滅掉整座城以及城內所有人的壯舉。
可能也就只有在火油彈和白磷蛋的壓制下才能夠做到這一點了。
看完密報,朱瞻壑擡起頭,看向了正眼巴巴看着自己的錢忠。
“傳令下去,全軍休整,午時出發!”
朱瞻壑轉身朝着自己的營帳走去,手中的密報被扔向了空中,緩緩地朝着地面飄落。
所有人目送朱瞻壑離開,但當朱瞻壑的背影消失在營帳門口的時候,所有人不約而同地衝了過來。
然而,所有人都看着那張翻蓋在地上的密報,卻沒有人敢先動手。
似乎是都想到了什麼,所有人都擡起了頭,看向了仍舊站在傷兵營門口的錢忠。
……
桑多梅日。
明軍在東歐戰場所取得的勝利遠遠不止朱瞻壑從情報上得到的那些。
就朱瞻壑所知道的那些來說,目前波蘭王國的南邊和北邊都已經被拿下,但實際上,在克拉科夫西部的桑多梅日也已經被錢勇所拿下。
自此,波蘭王國已經可以說是全面淪陷了,超過三分之二的領土都被明軍肆虐過,唯有最北部的大波蘭地區和都城克拉科夫目前還倖存着。
“錢將軍,我們下一步怎麼走?”
在打掃完桑多梅日之後,負責錢勇安全的世子護衛湊到了錢勇的身邊。
從下到上,從南到北,一路順着多瑙河平原殺穿了波蘭王國三分之一的疆域,這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
但同樣的,所有人也都在此時犯起了嘀咕。
是繼續向北?還是轉而向西,去克拉科夫?
這個問題,似乎只有一個答案,根本就不需要猶豫。
但是,錢勇卻給了第二個答案。
“回防。”錢勇頭也不擡,似乎這個決定在他看來最平常不過了。
“世子殿下北上,我們也拿下了東喀爾巴阡山脈以北的地區,接下來我們不需要再往北了,順着東喀爾巴阡山脈回防。”
“一路向西的話,應該可以順利和世子殿下會合。”
“是!”雖有疑慮,但世子護衛還是接下了錢勇的命令。
……
丹麥王國,格里布斯考。
丹麥王國和其他的國家不太一樣,一般來說,無論自家的疆域有多大,只要是大於島嶼面積的,大部分國家都會將都城設立在陸地上。
可丹麥不一樣,他們將都城設立在了西蘭島上。
雖然這座島嶼的面積很大,達到了七千多平方公里,但島嶼終究是島嶼,一旦遇到戰爭,弊端是顯而易見的。
補給線容易被切斷,友軍的支援容易被攔截,就連你逃跑的路都容易被截斷。
鄭和對此表示很不理解,但卻大受震撼。
“鄭指揮使。”
當初隨着鄭和一起出發的世子護衛走進船艙,手裡還拿着一份密報。
“巡邏的戰船有發現,說是有大量船隻前往敵人的老家,我們是否要出手阻攔?”
“還沒有探到王指揮使的消息嗎?”鄭和並未對世子護衛所說的情報有所迴應,反倒是問起了王景弘的事情。
“還沒有。”世子護衛也不惱,搖頭回應了鄭和的問題。
“那看來,這些前往丹麥王國都城的船隻並非是他們的敵軍,相反,可能是他們派出去的,後來在收到我們的消息後又緊急調令回防。”
“由此可見,王景弘指揮使目前來說就只有兩種可能了。”
“第一,是王指揮使的船隊已經全部葬送在了波羅的海,但這種可能性不是很大,根據我們一路走來所看到的情況,這裡應該沒有能夠覆滅王指揮使船隊的海上力量存在。”
“那麼,王指揮使就只可能是深入波羅的海,甚至是前往東歐戰場了。”
“雖然不知道他爲什麼要違背世子殿下的命令,沒有在英吉利海峽隔斷英格蘭人,但目前來說這是唯一的可能了。”
鄭和遠洋一年,並不知道歐洲的具體情況,但推測的能力卻很出衆,一路將事情的經過推測出了個大概。
“那我們接下來……”世子護衛擡頭,看着鄭和,等着鄭和做出一個決定。
“暫時先這樣,騷擾敵人,讓敵人疲於奔命。”
“敵人的海上力量不強,很難對我們產生威脅,如果我推測的沒錯,那我們這樣做就能夠起到壓制敵人的效果了。”
“如果我推測錯了,那我們也只能暫時停留在這裡,畢竟如果連王指揮使的船隊都葬送了,我們去了也是無用。”
“是!”
……
隨着世子護衛的離開,鄭和也走出了船艙,來到了甲板上。
其實,他之所以停在這裡,是因爲接下來前往波羅的海的海峽有些狹窄,如果是一般的船隊肯定沒問題,如果是寶船隊也沒問題。
但偏偏是鄭和的船隊就不行。
在後世,如果提起印第安人,很多人想到的可能都是他們慘遭屠殺的悲慘命運,但實際上鮮少有人知道,印第安人的戰鬥力是很強的,甚至在歐洲人入侵美洲之初,印第安人讓歐洲人吃了大虧。
遠洋航行和出征在外不太一樣,食物和淡水的補給倒還好說,但人員若是損失了,想要補充就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了。
所以,在面對印第安人的時候,鄭和從來都是小心小心再小心,這就導致他雖然是去開闢新大陸的,但在彈藥的消耗上卻一點都不少。
在西蘭島上,他看到了王景弘船隊和敵人交戰的痕跡,也發現了白磷蛋的痕跡,但卻沒有在敵人的任何一個港口看到有寶船的存在。
這說明,王景弘是勝利者,因爲以現如今歐洲的海上實力來說,可能沒有人會放棄寶船不拿的。
所以,鄭和覺得,自己只要卡住這個海峽,等着王景弘船隊歸來就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