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煤山之上
雖然是取得了所謂羅馬保衛戰的勝利,但教廷和神聖羅馬帝國卻並沒有下一步的動作了。
其實,雖然羅馬,甚至是整個歐洲的平民都在慶祝這場保衛戰的勝利,但教廷和神聖羅馬帝國卻並沒有因此而放鬆警惕。
他們是知道明軍的實力的,也知道此前他們曾經對自己的民衆隱瞞過什麼消息,所以他們並沒有就此而覺得明軍是戰五渣。
但他們這麼想沒什麼用,關鍵是百姓不這麼想。
兩場勝利,一場殲敵五萬,一場殲敵兩萬。
七萬人,這在歐洲人的思想中就已經是大勝了,要是再往前推個幾十年,那就是足以滅一國的勝利。
在這種情況下,那些被教廷和統治階層給統治了思想的蠢蛋個個都在叫囂着反擊,只不過最後被教廷和神聖羅馬帝國以冬季不宜出兵爲由壓下來了。
但像馬丁五世和西吉斯蒙德這樣的人卻並沒有因此而放鬆,因爲他們很清楚,自己的警惕的確是導向戰爭勝負的重要條件,但卻並不是唯一條件。
若是民衆不擺正態度,在和明軍對戰的時候還是會輕敵的,最終戰敗的苦果還是會被塞到他們的嘴裡。
只是,他們卻並不知道,那個在歐洲掀起驚濤駭浪,甚至是讓教廷和神聖羅馬帝國都人人自危的男人,此刻已經不在歐洲了。
……
香州府。
上了船,對着剛從順天府趕回來的弟弟朱瞻圻告別,朱瞻壑再次起航,朝着順天府的方向前進。
在君士坦丁堡解決了沐斌戰敗的事情之後,朱瞻壑就離開了君堡,來到了這香州府。
途中用了足足一個月,但整個歐洲卻都不知道他已經離開了。
他之所以離開歐洲,主要還是爲了三件事,其中有兩件是必須要做的,有一件是順帶着的。
第一件事就是南州府那邊的阿三。
南州府坐擁印度河與恆河平原,哪怕在後世,阿三也是最大的大米出口國。
雖然巨大的出口量導致他們有足足兩億人吃不飽,實際數字可能還會更多,但第一大米出口國的身份就印證了這片土地的生產力。
這樣的一塊土地,朱瞻壑自然是不可能交給阿三的,哪怕是和當初在中南半島放火也是一樣,他必須要把這塊土地掌握在自己的手裡。
所以,他第一站就來到了香州府,和自己的弟弟朱瞻圻說了這件事,並且定下了一些針對阿三的策略。
其實也沒什麼,無非就是從那些已經被玩爛了的計劃中隨便挑幾樣,比如說收稅啊、商業啊之類的慢慢的刮阿三的血肉罷了。
能潛移默化的,讓阿三一邊爲自己賣命一邊貢獻糧食那自然是最好的,畢竟利益最大化嘛,若是不行的話就慢慢來,等到阿三的數量減少到一個程度之後再以雷霆之勢一舉解決就好了。
至於人口問題,朱瞻壑其實沒有擔心過。
不管是中原還是中南半島,都因爲近些年的“和平”與糧食的高產而步入了人口小爆發的時代,這是很正常的。
這個時代的人,最開始是想着怎麼吃飽,吃飽了之後就想着娶妻生子,能養活孩子之後就想着生更多的孩子。
所以,當和平、吃飽和穿暖這些條件同時存在的時候,就是人口爆發的時候。
南州府的事情不是一年兩年就能夠解決的,再怎麼快也得個七八年甚至是十來年,這個時間足夠人口基數成長起來了。
再說了,人口爆發就代表着資源的減少,到時候競爭力增加、能吃到嘴裡的東西卻越來越少,這就是混亂的誘因之一。
清除掉一些沒有必要存在的,或者是不是自己人的人,爲自己人騰出足夠的空間和資源,這是必要的一種舉動。
想想看,當初的英格蘭人在移居北美的時候不就是這麼對待印第安人的嗎?
至於朱瞻壑要做的第二件事,那就是當初交給朱瞻圻這個弟弟的一件事了。
火車。
這都已經半年多了,在歐洲的時候朱瞻壑沒有收到自己這個弟弟的任何消息,這就代表着火車的試驗肯定是沒有成功的。
在這件事上,朱瞻壑雖然留下了很多的相關資料,但他很清楚,最後火車的成功很可能還是得自己來。
有句老話說很多事情其實就是隔着一層窗戶紙,一捅就透。
但實際上,很多時候這層窗戶紙只是對於明白的人來說的,對於不明白的人,這層窗戶紙比十萬大山還難越過。
所以,他這次在香州府簡單的停留了三天,以最快的速度處理了一些這方面的問題。
至於第三件事……
其實還是和火車有關,不過火車只能說是這個分類中的一項,因爲他要解決的這件事名爲教育。
公羊學的成功推行其實就代表着大明進入一個新的時代了,但這個時代仍舊不是朱瞻壑想要的那個時代,或者說只能算是一個過渡的時代。
他想要的,或許不是全民開智的時代,但也得能夠給發展提供一定人才的時代。
所以,朱瞻壑就誕生了一個想法。
科舉的誕生其實是可以追溯到西漢的察舉制的,至於很多人說隋朝是科舉完善的時代,這其實是錯誤的。
隋朝的科舉制度其實只能算是察舉制的一個進階,他延續了察舉制的推舉制度,也就是想要參加科舉,那就必須要有六品以上官員的舉薦。
其實如果有這個要求,科舉就不能算是科舉了,因爲這並不能給普通百姓一個晉升的渠道。
所以說,科舉制度源自於西漢的察舉制,確立於唐朝,完善於宋朝,興盛於明清兩代。
朱瞻壑覺得,既然科舉制度是不斷完善的,中途也曾經出現過武舉這種特殊的科舉,那現在的科舉也不是不可以完善一下。
他,想創立一種獨特的,和歷史上不一樣的科舉,而這個科舉培養的都是他想要的人才,而非傳統意義上的士子。
這,就需要他到順天府了。
只是,還沒等他開始實現自己的想法,不過是剛剛到順天府,朱瞻壑就引起了巨大的轟動。
原因無他,在過去的一年裡,尤其是下半年,和朱瞻壑相關的消息……其實都不怎麼好。
底層百姓的確是想要反抗,但他們想要反抗的只是戰亂,等到進入和平期後,第一個反抗戰爭的就是他們。
所以,在進入和平期後仍要四處征戰的朱瞻壑就得不到百姓們的民心了。
在這樣的基礎下,再加上歐洲那邊的消息是到不了普通百姓耳中,以及朝廷……或者說吳王一脈也沒有出來澄清,所以各種傳言就變得越來越離譜。
什麼朱瞻壑這個戰爭販子遭了報應,在歐洲連戰連敗,甚至就連他身死歐洲的消息都傳出來了。
後來,連過年都沒有回來的朱瞻壑無疑是讓人們堅定了這個消息的“真實性”。
而現在,朱瞻壑突然出現在順天府,無疑是讓那些消息不攻自破了。
但同樣的,這也引起了巨大的震動。
這人啊,就是犯賤,就好像孩子一樣,你明知道作業沒寫完看電視是不對的,還偏偏忍不住,忍不住就算了,還要趕在父母回來的時候關掉。
結果,父母一摸電視機的溫度就知道你又偷看了,結果還是免不了一頓胖揍。
事實上,不只是只有孩子這樣,成年人也是這樣。
那個曾經威懾四夷,讓天下的貪官和姦商都不敢伸手的朱瞻壑不在中原時,他們蠢蠢欲動,甚至朱瞻壑前腳剛走他們就再次開始故技重施。
但等朱瞻壑再次回來的時候,天天擔驚受怕求仙拜佛的也是他們。
不過,眼下的朱瞻壑卻並沒有功夫搭理他們。
往前推十八年,那時候朱瞻壑雖然只有十一歲,但還是會不遺餘力地解決這些問題,哪怕前推十年,他也仍舊是會去做。
但現在,這些事情真的不是他該去操心的了。
世界這麼大,王朝這麼大,基業這麼大,他一個人,操心不過來。
回到順天府,他首先進宮去拜見了自己的父母,然後去了長陵祭拜了一下老爺子,給老爺子彙報了一下他這一年來的成就。
最後,回宮,他去見了自己的堂兄。
……
萬歲山。
不知道隔了多久了,他們堂兄弟二人再次心平氣和地坐在一起,喝着酒,看着景。
在朱瞻壑的記憶中,上次這個場景還是出現在應天府,那時候他剛隨他爹就藩雲南不久,返回應天府過年的那一次。
“真的決定好了?”給自己的堂兄倒了一杯酒,朱瞻壑的語氣毫無波瀾。
“嗯,決定好了。”朱瞻基的語氣也相當平淡,似乎在談論的不是自己的生死。
“走到朕……嗯,我這個地步,已經不奢求什麼了,只求祁鎮能夠好好長大就行了。”
“是嗎……”朱瞻壑微微一愣,隨即搖頭失笑。
真不是朱瞻壑瞎扯淡,要是他常駐順天,並且朱瞻基夫婦也同意將朱祁鎮交給他來教育,那還有可能。
但吳王一脈都要退出順天,這朱祁鎮……
說實在的,歷史上的孫若微把朱祁鎮給教成了個廢物,現在的孫若微也好不到哪兒去。
想想自己進清寧宮時孫若微看自己的目光,那遺憾、後悔、絕望和陰鷙摻雜的目光,朱瞻壑覺得這娘們教不出什麼好玩意兒來。
想到這裡,朱瞻壑擡起頭,看向周圍。
這萬歲山,在皇宮北方,在宣武門之外,是大明的皇家御苑,但這萬歲山還有一個稱呼。
煤山。
大明末代皇帝朱由檢吊死的那個煤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