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會有大事發生,可最近爲什麼這麼安靜。
從宮裡傳出的消息,大明皇帝朱祁鈺最近每天都在讀書,只是讀的什麼書卻沒有人知道,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是書,不是奏本也不是什麼秘信之類的東西。因爲有太監被數次招入房,要求去書庫之中找某本書過來。
快到新年了,大明似乎越發的平靜了。
唯一的一件刺激了京城百官的事情就是有許多宿老代表百姓給大明皇帝朱祁鈺獻上了一顆白菜,是爲了感謝大明皇帝下旨要求各州縣對冬儲白菜的強制執行。
冬天有鮮菜吃,這對於普通的百姓而言是一種極大的幸福。
同時,也有許多官員送上了恭維的奏本。
正在翻閣白名鶴給自己兒子辛苦“編著”的教課書的朱祁鈺看到那些奏本眉頭皺了皺,因爲他看到了曾經非常熟悉的東西。
“大蔡呀,把這些奏本給白名鶴送過去。讓他看看,然後也給朕寫兩份。朕看看他能寫出什麼花來。還有呀,讓他把這個什麼直角、等邊三角形給你講講,然後回來給朕講講。這個有趣,依朕看來白名鶴當初能夠把弩箭的落點算出來,絕對是真本事。”
想了想,朱祁鈺又吩咐道:“看白名鶴中午吃的是什麼,宮裡的廚子會作就回來給朕作一份,如果不會就把白名鶴的廚子叫進宮來。寫一道聖旨!”
爲了這小破事,要寫一道聖旨。
蔡公公那怕再不明白這是爲什麼,可依然會照着命令去執行的。
朱祁鈺繼續翻看着手上的那本幾何小四下,心中默默的計算了一下。這應該是給十歲孩童學的東西,白名鶴的學問難道是天上掉下來的,難道他十歲就學這個嗎?
答案是肯定的。白名鶴十歲的時候絕對學過這些東西。
此時的白府已經是閉門謝客。蔡公公到的時候,門口的樊良正在連聲給於謙陪不是。“於大人,非是白名鶴不見您,而是他就是想躲着您。給誰胡說也不敢給您胡說,眼下他說了,誰見他誰倒黴。沒看英公爺到這裡轉了一圈回去,就把吳國公還有滬國公給賣了,兩位國公怕是知道了也晚了。”
說到英國公張懋的事情,于謙還是知道一些的。
白名鶴塞給他了一個公主,這雖然是事先計劃好的。可硬是又套了兩位國公家裡的嫡家公子下水,白名鶴把南掌、小呂宋所謂的公主提前就給預定了。
“也罷!”于謙一轉身,正好看到蔡公公,也看到蔡公公手上捧着的那份聖旨。
“蔡公公!”于謙欠身一禮,蔡公公趕緊還了一個大禮。
兩人擦肩而過後。于謙卻轉過頭來:“蔡公公,我進去一起聽旨不知道是否可以。”
“看您說的。”蔡公公連想都沒有多想,直接把聖旨給於謙看了:“萬歲爺說了,馬上過年了,總是要輕鬆上幾天。今個早起有些上火,可能是宮裡最近天冷給補的過了。看看白大人這裡有什麼新鮮的菜樣,換換口味。”
果真只是爲了一道菜的聖旨。
于謙拱手以示感謝,然後叫人改道去商輅那裡:“還有。把白名鷺也叫過來。”
目送着于謙遠去,蔡公公暗想萬歲果真英明。白名鶴府上肯定會有訪客,總是要有個藉口過來,那怕是閒事呢。于謙可不是蔡公公有膽量得罪的。
進了府,白名鶴竟然又是在後面道堂內靜思。
身上有肉味、酒味、還有上等墨香的味道,白名鶴你的靜思果真有趣,蔡公公也不點破。很直接把大明皇帝的命令一說。
“晚上我派人把奏本送到宮內,蔡公公留下一起靜思。前段時間害人太多,眼下自我反思一下。最重要藉着三清聖人的光芒,洗滌一下心中那一絲罪惡。”白名鶴陪着笑容迴應着。蔡公公的眼神之中只有無奈的笑容。
白名鶴有時候,還真的很混蛋。
乾笑着陪了兩聲。蔡公公自然是婉言謝絕。
白名鶴中午吃的是豬肉白菜燉粉條,這粉條還是上等的綠豆粉呢。
送走了蔡公公,白名鶴又從地道鑽了回去。大明太上皇只看了一眼那些奏本就沒有再看了,反問白名鶴:“見過館閣體詩嗎?”
“馬屁詩?”白名鶴笑問。
“然也!”
“我也寫一個,拍馬屁有什麼難的,動不動把萬歲和古時的聖賢名君對比,這種說辭也太無趣了,今個玩一點新鮮的。”白名鶴當下就拿起紙筆,寫一份馬屁十足,歌功頌德的文章太容易了。
朱祁鎮這時問了一句:“那麼,你另一份寫什麼?”
白名鶴沒有回答,而是拿起紙筆寫道:“溫飽即安,說着容易,試問何人作到。空談誤國,實幹興邦!”寫完之後,白名鶴將紙轉到了朱祁鎮面前:“陛下,這就是我的另一份奏本。也就是這麼多字了。”
朱祁鎮沒有評價,卻講這每一個字記在心中。
他相信,自己的弟弟也會記下這其中每一個字,千言萬語,也不及這一句空談誤國、實幹興邦深刻。
“那奏本很無趣,快些寫完然後繼續整理這個。你這個力學很有用,朕讀書不少。這段力學的研究很深刻,你這些描述有些簡單了。很難讓初次接觸的人看懂。”
“陛下,這是一個系統的學習,從一年級開始一步步學上來,自然就懂了。這個力學實用性非常大,這纔是高一上,到了高三下才算是勉強入門。”白名鶴沒有胡說,就是力學放在高中三年級,也僅僅是爲入門而準備的。
真正深入的研究,是在大學。
白名鶴在南宮繼續爲自己兒子的課本努力着,東廠卻已經開始遍佈整個大明瞭。
京城商輅府。
“白名鶴已經動手了,雖然不知道他作了什麼,但肯定已經作了。”
于謙的心是沉重了,整個大明就是他對白名鶴的研究最深入。
因爲白名鶴已經不是從前的白名鶴了,對地白名鶴的瞭解整個大明,就算是關中白氏的人也遠遠比不上于謙對白名鶴的瞭解程度。
這其中,自然包括白名鶴的弟弟,白名鷺。
“白名鶴作了什麼?有什麼線索嗎?”商輅也預感到最近不可能會這樣的平靜。
于謙搖了搖頭:“我不在乎白名鶴作了什麼,在乎的是白名鶴所作的事情,是他的想法,還是萬歲的意思。如果是白名鶴自己的想法那麼就非常可怕了,這代表着白名鶴在官場上誰都不相信,當然也包括我們,還有他的弟弟。”
白名鷺很尷尬,因爲他對自己哥哥的事情一無所知。
原本記憶中那個哥哥,現在很陌生。
“未必,並不是白名鶴不信任其他人,而是白名鶴可能在執行一個讓任何人都想像不出來的大計劃。無數的事實證明了,白名鶴是個在縱其才的人。”商輅認爲,白名鶴只是在隱藏着什麼。
“白名鶴說過,誰接觸他誰倒黴。”于謙又想到這裡一句。
“那就更證明,他這一次是爲萬歲當一次惡人。只是猜測不到會惡到什麼樣的程度,只是鹽稅那事萬歲遲遲不動,讓我有些摸不清。要說這事情也是件極大的事情,可白名鶴未必信任我們,別看那天夜裡商量的很好,可實際操作起來的時候,誰也不敢第一個出頭。”
于謙與商輅對視一眼,同時點了點頭。
白名鷺這時突然說了一句:“恩師數次說過我兄長是天縱其才,無論是兵略、計謀、統籌、眼光、等各方面都極爲優秀,絕對是大明少有的天才人物。可弟子不明白的是,我兄長鄉試是以倒數第二的成績中的舉人。”
“倒數第二!”這個成績于謙與商輅不是不知道,而是忘記了。
“我明白了。”商輅呼的一下就站了起來:“白名鶴劍指高谷,可真正的殺招卻是衝着胡濙去的。而胡濙本身在這件事情上也是有極大野心的,一但這次官場肅清之後,清流的勢力將成爲大明官場的一家獨大。”
這個情況商輅也能夠理解。
胡濙本身清流的力量,再加上這次殺貪官在民間的名聲,以及那些坦白從寬被放過的小貪之官,新年之後胡濙的門生弟子會佔到大明官場的六成,就算是于謙、加上勳貴、還有內官太監、再加上軍方,還有白名鶴。這全部綁在一起,也沒有胡濙的聲勢強!
“胡濙在幹什麼?”
“收集證據,都察院在等機會,一擊而驚天下。”商輅很認真的回答着。
“晚了。”于謙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眼下我們需要考慮的是,我們如何自處,在這場風暴之中如何守住自身,而不是參與到其中。眼下並不是三虎相鬥,而是兩虎奪食。”
“學生以爲,是一虎戲兔!”白名鷺在一旁插嘴說了一句。
于謙與商輅同時看向了白名鷺。白名鷺這纔開口解釋:“眼下的東廠都督白大人學生不瞭解,但卻瞭解我的兄長,兒時我們去偷點心,學生會偷走一塊後將盤子在整好。”
“那白名鶴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