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手中的紅本本,他指着寸照上的我,一本正經的說:“你看,你笑起來的時候是不是有點蠢?”
我反擊道:“你這大腦門亮了。”
他抽了抽嘴角:“我這額頭叫飽滿!”
“嗯,飽滿。”我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帶着幾分戲覷。
“媳婦兒,你這什麼表情?”他捏過我的臉,跟揉麪團似的,我狠狠拍開了他的手:“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他想了想說:“在這裡呆上一個星期,再跟你回法國。”
可往往人算不如天算,回去的路上封紹欽接到了一個電話,似乎那邊出了緊急的狀況。
封紹欽回頭說:“計劃泡湯了,今晚會有私人飛機接我們回法國那邊去。準備一下!”
從剛纔小無賴的模樣,瞬間嚴肅,雷厲風行的模樣,讓我有些沒能適應過來。
他丟下了我正在收拾裝備,手槍、子彈、防彈衣、鐳射器……還有一些我根本不知名的玩意兒。
他要去做什麼?會不會有危險?什麼時候回來?這些……我通通不知道。
我只是沉默的收拾着衣服,等他自己給我解釋。但也許他永遠都不會解釋……
他們在國內有秘密的私人降落機場,姜天毅將我們送到私人機場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半了。
姜天毅留在了國內,差不多等了十分鐘,一架私人直升機慢慢降落。
從裡面跳下一名穿着黑t迷彩長褲的男人大步朝封紹欽跑了過來,擡手輕擦過眉敬了個軍禮:“封少,一切準備就續。”
“嗯,登機。”
我抱着小煥緊跟在封紹欽身後,其實我早該有心理準備,和這樣的男人在一起,有今天沒明日。
在飛機上,他突然緊扣過我的手,說:“別擔心,等我回來,只是小問題,很快就處理完了。”
如果真的只是小問題,也不需要驚動他,這些話也只是安慰罷了。我假裝着不知道,點了點頭。
飛機飛了九個小時到達巴黎,停在山頂盤旋,沒有降落。我沿着梯子下了飛機,他抱着孩子跟在我身後,落定後,親了下小煥子的額頭:“寶寶,乖乖聽話,爸爸回來給你帶好吃的。”
小煥子揮着小手,似乎聽明白了,咯咯的笑了起來。
我從他手中接過孩子,長髮迷濛了我的雙眼,我伸手捋了捋髮絲,說:“一切小心。”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衝我微笑,轉身身手敏捷快速的登上了飛機,不過幾秒鐘的時間。那該是多少次訓練才能這般熟悉?
這一走,他去了兩天兩夜,期間沒有一個電話,更沒有任何消息。我一天縮在沙發上,不知道該做什麼。
直到第三天,我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以爲是封紹欽,接過電話,才知道是撒亞。
“要出來走走嗎?”他問。
我現在根本沒心思出去走走,直接拒絕了他:“不了,我……”
“你現在一個人呆在家裡,應該很無聊吧?他走了兩天兩夜,暫時還不會回來的,那邊的情況比較棘手。”
我猛然瞪大了眼睛:“你怎麼知道?”
“嗯哼~”他吊足了我的胃口,不願再說下去。
我下意識問:“你在哪裡?我過去見你。”
他約了一間咖啡廳,我帶着小煥隨意收拾了下匆匆出了門。
時隔了些時日再見到撒亞,覺得他氣色好了很多,竟穿着中國的中杉,白色中杉繡着金色的龍騰,此刻他低垂着眉眼安靜的坐在那裡,擺弄着手中的一塊翡翠玉石。
見我過來,他微擡起藍色深邃的眼眸,衝我笑了笑,俊美依舊。
他的視線定格在小煥身上,並沒有看出任何惡意,只說:“你的兒子長得很可愛。”
“謝謝。”我抱着小煥坐定,點了一杯美式咖啡。
他說:“這裡的點心很不錯,要不要來一些?”
我暗自吸了口氣,說:“撒亞,你知道我來這裡是做什麼的。”
他的笑在臉上漸漸斂回,變得少有的嚴肅:“至少我覺得我們應該可以像朋友一樣交談。”
我笑了笑,嘲諷道:“我們究竟能不能做朋友,是不是朋友,你心裡比誰都清楚。”
他長嘆了口氣:“目前在南非那邊,抓到了洗黑錢的一個神秘組織,他們追蹤了很久,現在陷入了惡戰之中,因爲這個組織與當地的地頭蛇是合作關係,想要把他們拿下,勢必要拿出性命的覺悟。”
我的手在顫抖,表面卻假裝從容淡定:“你又是怎麼知道?”還知道得如此清楚!
他放下了手中的翡翠玉石,拿過ipad打開了一個視頻,遞給了我:“無線鏈接過來的實況。”
視頻裡幾個特種兵被制伏在黑暗的監獄之中,雙手被綁,眼睛已經挖去,這裡面並沒有發現封紹欽,即讓我舒了口氣,又讓我提心吊膽起來。
“這是……撒亞,你究竟是什麼人?!”
他無奈的攤了攤手:“你看我,也只是個拖着殘驅的凡人罷了。我們來玩一個遊戲,如何?”
我心口一窒:“什麼遊戲?”
他沒有立即回答我,只是轉頭看向窗外,眸光飄遠,久久……纔回過神來說:“玩一個感情的遊戲,你被我俘虜,我會好心給米契爾上校放行,開個後門,看看他是來救你,還是完成他的任務更重要!”
“我憑什麼與你玩這種遊戲?”
“你沒信心?”他挑釁的勾起一抹淺笑問。
他的話就像一根刺深深刺,正中我的心臟,像是一手扣住了我的咽喉,讓人喘不過氣來。
見我在猶豫,他繼續說:“說實話,這個對於我們彼此來說,是雙利的遊戲。如果我現在不給他們開後門,你的米契爾上校可能要回不來了。
我的身體已經負荷不了太多的東西,到達了一個極限,我越來越無法控制這個組織,即然由我一手創立,就由我一手毀去,我不想便宜了任何人!
你不玩,也得陪我玩,現在只有我能救他。機會我給你了,錯過了就不會再有,做選擇吧!”
我將所有的事情前後關聯在了一起,問他:“阿爾曼和你是什麼關係?”
他摩挲着手中的玉石,低垂着雙眸,沒有看我,說:“是我堂哥……爲了掌握警方的一手資料,親自去警方做了臥底。”
雖然早已猜到了有這個可能,當親耳聽到這個事實後,還是讓我震驚。
我嚅了嚅脣,抽了口涼氣:“撒亞,你……是不是也……得了遺傳性器髒衰竭症?”
“呵呵呵……”他低低的笑了,無盡的苦澀中帶着對命運的憎恨與不甘:“是啊,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死掉,一想到自己可能隨時會死掉,我便覺得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完成。”
我沉默了會兒,又問道:“封紹欽查到了你們的老巢在這邊,才潛伏在學院裡?”
撒亞冷笑:“傻女人,從一開始,你就被他利用了,你的手機安裝了監聽器,他大概早就懷疑了我的身份,利用你來接近我,是想打探出一些什麼。
對了,忘了說,這些能成功抓到洗黑錢的證據,也是我故意在那晚通過手機監聽透露給他的。”
那一瞬間,我的腦子彷彿投入了一個東風級導彈,所有的思緒被轟炸得一乾二淨,頓時一片空白,根本無法正常思考問題。
“呵呵……我說過,你太相信他了,卻忘了最愛的人,纔是能傷你最深的人!”
那一刻,我什麼也不能做,張了張嘴,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從肺部艱難擠出一句話:“原來,你們早就知道……”
“所以還有最後一次機會,看看他是否真的在乎你。”
我咬着脣,喉間澀得發疼:“你這樣幫我,有什麼條件?”我不會天真的以爲,他幫我是真的那麼純粹。
他竟露出一抹羞澀的淺笑,說:“你知道的,我很喜歡你,我以爲這輩子都沒辦法體會到愛一個人是怎樣的感覺。
看到阿爾曼和潔兒的時候,我就一直渴望,可是像阿爾曼一樣……那一天遇見你,你就像是我夢中的女神,跟我想像中的一模一樣。
就像命中註定般的,那種感覺很神奇!我不需要你爲我做什麼,我更知道你也許永遠都不會愛我,我只是希望直到我生命的最後一秒,你都陪在我的身邊,那樣,我的生命大概便沒有了遺憾。”
“撒亞……”淚水無法自抑的滑落,我扯着嘴角笑了笑:“我真的不知道,原來我在你眼中,這樣好。”
他一臉無奈的笑着,攤了攤手:“中國的一切都很吸引我,包括中國的女人。你很有氣質……到底是幾千年的底蘊培育出來的女人,那種從骨子裡的優雅與神秘氣息,是別國無法比得上的。”
“你會有機會去中國的。”
他苦澀的笑了笑:“我一直這樣安慰自己,等哪天身體好了,就可以去見識見識,長安街,長城,中國功夫,還有那邊的美食。”
他提到這些,眼睛都亮了,我發現,我真的無法討厭這樣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