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水的傳說丹華聽過很多,這天下也有很多河流叫做姜水,家族稍微挨近姜水的人家都自詡嫡系。
只是含金量太少,因此,久而久之,姜水便淡出了歷史的舞臺,在曾經的無數個日日夜夜中,這些姜水嫡系們並沒有出現足夠擔當姜水嫡系該有的驚才絕豔,便再也沒有人會去在意姜水這個傳說。
當然,那些多年不出世的老傢伙們不包括在內。
傳說在遠古時代,天下山巒縱橫河流遍佈,有那麼幾條河流,孕育着遠古先人,它們給予這些先人們強大的力量,經過數萬萬年的繁衍,人、神、魔、妖逐漸統治了天下,姜水嫡系則統御了整個姜水流域,是爲數不多的修仙大家族之一。
如今的雲溯江縱橫千萬裡,然而卻不屬於一個家族,被好多勢力瓜分。
當然,姜水比雲溯江更大,更長,更神秘。
傳說姜水每一代都會出現一個天才,這個天才是姜水嫡系纔會有的真仙之體,出生便已是真仙。
可見家族之強悍。
丹華收回飄遠的視線,帶着水仙姐弟走進了姜水神廟。
水仙在思考了很長時間後,答應了丹華的要求,條件是讓他們姐弟跟着她。
這很簡單,就像當初張素素一樣,她滿口答應了。
“前輩,我要挪了。”水仙道。
丹華點點頭,“挪吧。”
水仙的手慢慢扶上香爐,屏住呼吸,這一刻她想到很多很多,她與水天不同,在她記事那一刻起識海中便有記憶——保護姜水。
因此,在丹華提出那樣的條件後,她才猶豫了,她不知道眼前這個女人到底會不會對姜水有所圖謀,不。她已經肯定眼前這個女人是有所圖謀的,但她想賭,已經沒有更差的情形了,如今的姜水遍佈天下。那兒冒出來一條小河都可能自稱姜水,而且水家已經落魄,跌下神壇不知多少年了。她知道,水家可能就要完了,被水城除名。
她在賭。豪賭。
一點點的挪動,沒有任何聲音,三人也不說話,突然,天旋地轉,三人出現在另一片空間裡。
這裡廣博無垠,空曠的大地一望無際,天空繁星密佈,有驚天駭浪的聲音從遠處轟隆隆的傳來。
水仙激動急了,撒腿就往前跑。水天在身後大喊:“姐,你慢點,姐,啊……。”喊着他發現自己飛了起來。
水仙哪裡會管弟弟的叫聲,她看到了只有破舊的史書纔有的畫面,星空,大地,河流,多想曾經的姜水啊。
只是,爲什麼沒有山呢。姜水之畔不該沒有山啊,爲什麼是一望無際的平川呢。
突然,她被提了起來,而後耳邊呼呼的風聲。拉回了她的思緒。
“啊!”她發現自己站在一柄劍上,在空中飛。
福嬸也不是福嬸了,成了一個好看的女子,她一席月白長袍,秀髮簡單的綰起,身姿修長。她站在劍上,似乎從天上下來的仙子。
通體的氣質,水城氣質最好的人都不及萬一,這樣的氣質她只在夢中見過,好像是先祖真仙。
丹華回頭,她更是看呆了,好一張英氣卻不失柔美,眉間一股浩然正氣縈繞,不妖嬈,不嫵媚,美得理直氣壯,微微一笑顛倒衆生的臉。
“怎麼了?”丹華對姜水的瞭解可能要不比水仙多,因爲在前世那個大陸也有姜水這名字的河流。
不過,她從不去關心這些。
“前輩,真好看。”水仙不由自主的道,說完就臉紅了。
丹華看她的樣子,哈哈哈大笑起來,“一副皮囊而已。”雖然這麼說,還是蠻高興的。
“前……前……前輩,您這是帶我們飛嗎?”水天彷彿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天啊,水城的人都不會飛,就算能飛,時間也不會長,而且不能這麼肆無忌憚的飛。
他興奮極了。
丹華看了他一樣,“你覺得呢?”
水天簡直開心壞了,拼命的點點頭,對丹華道:“前輩,我以後能飛嗎?”
“好好修練,自然能。”說話間,三人來到一座巨大的瀑布前,然而三人卻驚呆了。
這座瀑布竟然是乾枯的,之所以方纔有驚天駭浪的聲音,怕是這裡的印記,丹華檢查了無數遍後,“聲音是當年留下的,流傳至今,姜水果然不愧是姜水。”
水仙顯得有些萎靡,怎麼會這樣?爲什麼會這樣,難道姜水早就乾枯了嗎?那她還保護什麼?就保護這片遺蹟嗎?
“遠古姜水,就剩下這一截乾枯的遺蹟了,不知哪位大能如此大手筆,竟將姜水切斷。”丹華道,現在她相信那些自詡姜水嫡系的家族爲什麼要這麼說了,因爲姜水被切成了無數斷。
就像小青丘被分成了好幾塊。
“前輩,這有印記。”水仙大叫。
丹華走過去,認真觀看水仙指的一塊石頭,只有半個字,認不出這是什麼字,她突然想起在萬青剎所看到的那半個字。
記憶中兩個字重合,組成一個古字——問。
她立刻將水仙姐弟拉開,“你們站在這裡,千萬不要亂動,這裡有厲害的陣法,進去之後也許一輩子也出不來,在這裡等我。”
“好。”姐弟兩嚇得臉色慘白。
丹華見兩人點頭,她慢慢的將手撫在巨石上,臨了想起什麼,又對兩人道:“要是實在想進去,可以進去,但要想好,我不會去救你們的。”“轟”一聲巨響,石頭散發出刺目的光芒,將丹華淹沒。
光芒過後,人便消失了。
水家姐弟愣愣的看着,水天道:“姐,進去嗎?”
“不進。”水仙搖頭。
“爲什麼?”水天問,他很懷疑裡面是個藏寶庫,作爲水家人,這些東西都應該是水家的,而他是誰家嫡長子,這些東西便應該是他的。
水仙回頭看了他一眼,一眼就知道自己這個弟弟在想什麼。但也管不住他,便厲聲道:“因爲我相信前輩,要進你自己進去。”
水天被噎住了,但還是不死心的看着那塊石頭。心情難以平復,他雖然沒有去過大地方,但也知道機緣這種說法,能來到這裡,可能就是他的機緣。
要是抓住機緣。說不定自己就能成爲像前輩那樣的修士,說不定更厲害。
越想,他越覺得這是自己的機緣,一咬牙,便對水仙道:“姐,我去看看,我一定要變強大,然後保護你。”
水仙想要阻止,看到他眼裡的堅定,到嘴邊的話就吐了出來。
丹華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自己回到了前世的世界,師父走了,師姐躺在牀上奄奄一息。
“溪兒。”
師姐虛弱的叫她,有氣無力的拉着她的手,“日後要保護自己……咳……咳咳”
只是說一句話便咳得厲害,她的心已經死了,之所以現在交代她這些,只不過是彌留之際本能的言語而已。
丹華握着師姐的手,心裡翻騰着驚天駭浪,這一切太真實了。但她也知道,這不是真的。
這裡是問心陣,她拉着師姐的手,柔聲道:“師姐。就算重來一次,我也依然會逆天改命,用我的命換師姐的命,師姐要好好活着,溪兒就算死也瞑目了。”
這句話,出自真心。她做得坦坦蕩蕩,心甘情願,問心無愧。
師姐的畫面,寸寸破碎,周圍的一切都散落化入虛無中,很快周圍又變換了,蘭芙出現在他面前,冷聲對她說:“你和你娘一樣,都是賤人,王爺最愛的是側妃,王爺的孩子只有小世子和小郡主,你和你娘一樣,都是沒人要的賤人。”
丹華心中一團火騰的從心裡冒出來,擎天劍揮過去,穿過蘭芙的身體,她猖狂大笑,“哈哈哈哈,沒人要的賤人。”
丹華有揮劍斬過去,蘭芙不但沒有死,反而笑得更大聲,更猖狂。
不多會,冷燦和冷王側妃以及冷碩一一出現在眼前,他們都嘲弄的說她和她娘一樣都是沒人要的賤人。
丹華只覺得自己被一口氣堵着,呼吸困難,她的目光鎖定冷燦,那是自己的爹啊。
前世她沒有父母緣,今生好不容易有了瓊光,卻得不到冷燦的疼惜,她可以變得很強大,動輒讓天下血流成河改朝換代,但父愛沒有就是沒有。
她想得到的,想得到父母的全部疼愛的,她雖曾是元嬰修士,但心中依然會渴望親情,渴望父母,她不是一個合格的修士,做不到斬七情摒六慾。
兩輩子,加起來,她不過是個俗人罷了。
好不容易有了瓊光,她絕對不允許任何人作踐她,那是她最愛的娘!就算冷燦也不行。
她收了擎天劍,平靜的看着對面嘲笑自己的人,他們醜陋的嘴臉,像極了上串下跳的小丑。
“我娘是長公主,皇帝舅舅對我娘敬重有加,你們沒有資格這樣說她,她是君,你們是臣,藐視黃威殺無赦!而且那什麼側妃,你不過是個小妾,只不過一條狗,我娘心地善良不與你一般見識,是因爲你不配她計較。”
“還有蘭芙,你叫囂什麼?一個奴才而已,只要我娘願意,隨隨便便打殺你,一個低賤的奴才,就算爬上主人的牀,也還是奴才,改不了骨子裡的劣根,你有什麼可得意的?你以爲你很高貴?”
“冷碩,我是不會承認我有這樣的兄弟的,庶子既是庶子,就算成了世子,也依然改不了你是庶子的過去,你以爲你成了冷親王世子很了不起?在你白髮蒼蒼隨時都可能死去的時候,我心情好可以去看看你,看着你是怎麼死的,讓你看看我和我娘是怎麼青春永駐與天同壽的。”
視線最後落在冷燦身上,譏諷依舊那麼明顯,“被我娘休棄的人,還有什麼資格站在這裡,雖然你是我爹,但你盡過一天父親的責任嗎?離開前我吃的是我孃的,住的也是我孃的,冷王府也不是你的,那是皇帝的,所以,你與我還有父女之情嗎?就算大白都比你強。”
許久之後,丹華才平凡激盪的心情,周圍的一切在此分崩離析不復存在。
不是她看破了,而且她不想去想了。
眼前出現一塊空地,璽引站在遠處目不轉睛的看着他。
丹華以爲是幻覺,過了好一會,對面的人也不做聲,就只是看着她,她竟然有些心虛,“師父?”
“還以爲你忘了還有我這個師父,哼。”璽引的聲音傳來,聲音無比真實,就是那個放養自己的師父。
她狗腿的走到師父身邊,伸手拉了拉璽引衣角,一掐自己,還真是疼啊,“師父,還真是您啊。”
璽引翻手扣住她的手,“太慢,太慢,你是怎麼修煉的,是不是偷懶了?”
丹華覺得好冤枉,她實際年齡才十歲好不,十歲的築基修士,這難道還慢?這簡直是妖孽天才好不。
璽引冷哼,“不要給我裝嫩,太慢就是太慢。”
被看破心思的丹華頗不好意思,燦燦的道:“徒兒知錯了,日後一定勤加修煉,不讓師父失望。”
“恩,這還差不多。”璽引看丹華認錯態度誠懇,點點頭,又上下檢查了一下她的身體,還好,沒長殘,要是他堂堂璽引仙尊的弟子是個看上去嫵媚妖嬈的女人,那得多嚇人,長成這樣好。
丹華自然不知璽引在想什麼,左右看沒見着自己孃親,便道:“師父,我娘呢?”
璽引手一劃,對面開了一扇門,門的那邊,瓊光抱腿縮在角落,瑟瑟發抖,似乎是陷入了幻境。
“師父……”
“你娘陷入幻境,一直出不來,我要將你送進她的幻境,三天之內,必須將她帶出來,否則你也要永遠的陷進去。”
“放心吧師父,我一定將孃親帶回來。”丹華認認真真的說着每一個字,她絕對不會讓自己母親出事。
璽引太強大,根本進不了瓊光的幻境,否則幻境便會奔潰,丹華是瓊光的女兒,天然就有股親近,而且她修爲不算太高,進去再合適不過了。
璽引點點頭,對這個弟子還是很滿意的,雖然有時候不是很靠譜,也挺蠢的。
“師父,您的傷怎麼樣了?”丹華擔心的問。
璽引覺得自己好多好多年,沒體會過心暖是什麼感受了,自己徒弟是真情還是假意,他一眼就看得出來,自己這個徒弟還不錯。
“無礙。”
丹華高興了,“我就知道我您沒事,外面那羣蠢貨。”
“哼,回去爲師給你做主,先去把你娘帶出來吧。”璽引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