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血流成河,哀鴻遍野,滿目瘡痍。
梅寒山不見了,漫天大水鋪天蓋地而來,將房舍大地淹沒,尖叫聲,求救聲此起彼伏迴盪在耳邊。
有人拉着她的裙襬,哀求道:“仙子,救救我……”
丹華想伸手去拉,一道水浪打來,將那人沖走了,淹沒在滔天巨浪中,從巨浪中隱隱有聲音出傳來,“你見死不救妄爲人!”
丹華突然心情非常煩躁,水從她身邊衝過去,長衣在水中搖擺,腦海裡久久迴盪着那句見死不救妄爲人。
無數的冤魂衝出來,圍繞在她身邊,撕扯的,張牙舞爪呲牙咧嘴,似乎要將她生吞活剝了。
“丹華!丹華……不要看!”梅寒山的聲音傳來,丹華頓時一個激靈,眼前的水變得安靜無波。
伸手一撈,有水從指間流過,而自己也身在水中,並不斷下沉,沒有靈氣沒有空氣,什麼也沒有,她感到自己要這水分解成無數塊塵埃。
一隻手牽着她,拼命的往上拉扯,擡頭去看,發現梅寒山已經全身是血,見她擡頭,立刻道:“丹華,別怕,有我。”
丹華想說我不怕,但張開嘴只吞下幾口弱水,瞬間五臟六腑都絞痛起來,彷彿有一千把刀在一刀一刀的割掉她的血肉。
靈力不知何時一泄而空,丹田內空空如也,本就只是練氣修爲,侵泡在弱水裡,就像一條死魚,很快就會被分解掉,然後發出惡臭,最後什麼也不剩下。
無數陰兵將梅寒山圍在中間,長矛刺進他身體,弱水在癲狂大笑,那笑心酸,蒼涼,聞之落淚見者傷懷。
弱水猶如一柄利劍,衝到梅寒山身邊,雙手張開,頓時水面上狂風乍起,陰兵手裡的無數長矛都不受控制的飛起來。
長矛對準梅寒山,殺氣凜然。
“梅寒山!今日我就要拿你填進泉眼,讓你永生永世陪着我!”
她雙手一揮,無數長矛齊發,刺向梅寒山。
梅寒山此時雙目赤紅,一手拉着丹華不讓她繼續下沉,一手化出光幕,將長矛摧毀,然而他終究是接觸了弱水。
丹華感覺到兩人在不斷下沉,若不是梅寒山大力抓着她的手生疼,她都要覺得自己已經死了。
“丹華,沉心靜氣,不要怕,有我在,不會有事的。”梅寒山傳音,他看到丹華那猶如死灰的眼睛,心彷彿被什麼堵住,難受之極。
資質這麼好的弟子,若是死了,蒼羽宗要何時才能等到第二個?如今的蒼羽宗搖搖欲墜,衆家人才輩出,若蒼羽宗只璽引一人,必定會隕落神壇。
現在將唯一的弟子交於他,若不能護其周全,此生必定會被心魔所擾,不得安寧。
丹華覺得自己的五識即將被關閉,聽不到聲音,看不見任何東西,梅寒山的臉在慢慢模糊,整個人漸漸失去知覺。
思緒有些飄忽,想起前世,憶起今生,最後畫面定格在瓊光告誡她要好好的,只要她好好的。
眼睛突然有些溼潤,拿出乾坤袋,神識探入,準備啃靈藥,然而拿錯了乾坤袋,弱水無孔不入,灌入乾坤袋,被放在角落裡的綠雲舟接觸到弱水瞬間亮了起來。
一個念頭,弱水衝了出來,衝入弱水中,散發出耀眼的光芒,同時破損的地方也被迅速修補。
丹華反手一拉,將梅寒山拉入綠雲舟,兩人跌在夾板上。
“漸離舟!你竟然有漸離舟!”弱水在千萬陰兵的簇擁下,站在綠雲舟對面,對着丹華咆哮。
丹華迅速吞下一株靈藥,澎湃的靈氣在體內衝撞,丹田的靈力在迅速恢復,而綠雲舟的破損處也已經自行修補得差不多了。
梅寒山站起來,揹着手站在夾板上,與弱水對持,他手中發出一道道光芒,在與弱水之間形成道道屏障。
“弱水,你要的我給你了,請不要一錯再錯。”他終究是沒有想要弱水的命。
弱水見他臉色不變,聲音與曾經一樣,不親密,不特別,似乎對待普通人,不,還是有一點點不一樣的,對別人他更平常一點,更事不關己一點,而對她,更無情一點。
他明知道,自己想要的不過是比別人特別那麼一點點,在他心裡比別人重要一點點,然而他都吝嗇得從此避而不見。
“哈哈哈哈哈。”她的笑聲淒涼到極點,“梅寒山!今日你休想走出這裡!”
她髮絲飛揚,衣袂飄飄,屹立弱水之上,身後是密密麻麻的陰兵,只需她一聲令下,頃刻間陰兵可將綠雲舟淹沒。
丹華恢復靈力後,走到梅寒山身邊,道:“你不會殺了她對不對?”
梅寒山沉默,看了丹華一眼,搖搖頭。
“那你知道怎麼離開這裡嗎?我可是要走了。”
丹華也沒想到綠雲舟竟然能在弱水上浮起來,而且還有個名字,漸離舟,以前也沒聽過,不過弱水能將名字脫口而出,想必大有來頭的。
“出不去。”梅寒山道,“衛惑乃生在弱水畔的衛惑鳥,如今被弱水吞併,衛惑與弱水合二爲一,又控制了黃泉泉眼,弱水橫在黃泉內,生人進入必死無疑。”
“黃泉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這個得問鬼界了。”梅寒山神色凝重,站在丹華身邊,有意無意的將丹華擋在身後,“剛纔你看了弱水的面容,所以魂魄被惑,切記不要看弱水的眼睛,你修爲低,最好連她的臉都不要看。”
丹華點點頭,剛纔她聽了笛音,而後推開梅寒山的手,然後只是看了弱水一眼,眼前瞬間翻天覆地,此時想想都還心有餘悸。
視線小心翼翼的看向遠方,弱水站在遠處,隔着屏障,看不清她的臉,只能影影綽綽看到那是一個絕色美人。
“還有其他辦法出去嗎?”丹華問。
“以前沒有,不過現在有了。”梅寒山雙手撫在欄杆上,視線有些迷離,不知在想些什麼。
丹華默默在心裡記上一筆,沒有出去的辦法,竟然還那麼鎮定!
“怎麼出去?”丹華擺正心態,出去以後,修爲趕上以後在秋後算賬。
梅寒山自然不會關注丹華的小小心思,此時聽她問起,便沉聲道:“弱水下方還有一層,是清水,你這舟既能在弱水中浮起來,那麼自然能承受得出弱水的力量,只要我們下沉,進入清水,自然就能出去了。”
“不過……”梅寒山看了丹華一眼搖搖頭。
“有什麼話一次性說完會死嗎?不說拉倒,把你扔出去和你的情人雙宿雙飛,我自己走!”
丹華當即就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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