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娘高喊着“老爺揭喜帕嘍”,柳牧原聽到房間外面有輕微的腳步聲,怕是幾個醫堂裡的夥計玩心甚重,打算在這兒“聽牆角”。
柳牧原一挑起喜帕,看到了燭光中沒得不可方物的嬌俏小臉。
“夫君,良兒就把自己交給你了,還望夫君將良兒妥帖收好,好好珍重啊!”良□□着喜娘在她出嫁前教的惹夫君憐愛的話語,俏臉紅了紅,眼神中卻滿是堅定。
女子出嫁從夫,今後她可不是就是夫君的附屬物件兒。一個女子,一生最大的願望也不過就是嫁個如意郎君,日日將妻子捧在手心,免她受苦,免她蒙塵,時時照拂。良九看着柳牧原被燭光映照的臉龐,心神一動,手便撫上他的臉頰。
喜娘和寧安識趣的退了出去,關好了房門。寧安陪着良九在新房裡站了一整天,此時早已手腳痠麻,就要轉身回房間去休息,喜娘卻一把拉住了寧安。
“寧安姑娘,你這是幹啥去?等會兒老爺和夫人還會叫人進去伺候呢!”寧安不解,“老爺和夫人不是該就寢了嗎?”
喜娘一張老臉笑的滿臉菊花褶子,“哎呀,我說寧安姑娘,你還是個姑娘家不懂哩!只管在這兒守着,怕是過不了一會兒,老爺和夫人可就要讓姑娘進去聽差使。”寧安半信半疑的跟着喜娘在房前的走廊上坐下,聽着喜娘嘮嘮叨叨說一些坊間誰誰嫁給誰誰,過的多麼幸福美滿,誰誰又娶了誰誰,第二天就納了妾云云。
柳牧原與良九喝下了合巹(jin三聲)酒,飲畢,一人將匏瓜正放,一人將其倒置,寓意夫婦雙方男爲天,女爲地,陰陽調和,琴瑟和鳴。
喜娘在外間聽到了動靜,知曉定是有三五個小夥子正趴在後牆根兒“聽牆角”,待到約莫着房間裡的兩人喝完了合巹酒,便將他們都趕了回去。
“去去去,老爺和夫人的牆角也是你們幾個毛頭小夥子能聽得的!就不怕聽完爛你們的雀兒!”幾個夥計一鬨而散,喜娘一搖三晃的往回走。剛在前頭的宴席,她也就喝了幾杯水酒,現在在房外冷風一吹,腦袋倒是暈乎起來了。
寧安見喜娘走路不穩,忙上前攙扶着,“媽媽,您可還好?”
喜娘擺擺手,“不礙事,幾杯水酒還難不倒我老陳。”
房中的兩人都除了衣飾,“夫人。”柳牧原的眼中滿是憐愛,“能娶到你,真是我柳牧原三生有幸。”
良九依偎進柳牧原的懷中,“當初只一眼,夫君便認定良兒,這可不就是天註定的緣分。”
柳牧原笑了,將良九摟的更緊,“對,咱們就是天註定的緣分。夫人,夜了,咱們也該就寢了。”
良九聽到“就寢”二字,猛然想起出嫁前,喜娘給自己講的那些“夫妻之禮”,頓時羞紅了臉,“先讓寧安備些熱水進來罷。”
寧安聽到房裡柳牧原在喚她,急忙要進去,喜娘拉着寧安,“別進,就在外面聽。”
“寧安姑娘,勞煩備桶熱水,我與夫人要用。”柳牧原隔着門吩咐,寧安這纔想起自家小姐就要與姑爺……一張玉臉滿是紅霞,“是,奴婢這就去準備。”
喜娘與寧安一起將浴桶擡進了新房。
柳牧原橫抱起她,轉過屏風。
“你先洗,我就在外頭等你。”柳牧原只覺自己心頭在微微顫抖,想必也是激動不已。
良九握住柳牧原的手,“夫君,一起可以嗎?”
饒是定力十足的柳牧原,在聽聞良九的話後,也是身軀震了一震。“夫君”二字就行是在自己心湖裡投下的一顆石子,蕩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加上良九軟糯的語調,更是柳牧原把持不住那蠢蠢欲動的心。
“好,一起。”
衣裳在她面前一件件被除去,露出堅實的臂膀,良九紅了臉,閉上眼。
此時燭火搖曳,將兩人的身影映照在新貼的窗紗上,漸漸合二爲一。
一桶水從滾燙洗到冰冷,二人才依依不捨的分開。匆匆揩乾身上的水漬,柳牧原將良九打橫抱起,回到了牀上。
被翻紅浪,鴛鴦交頸。
一室旖旎。
陡然清冷下來的寧府讓人頗有些不適,寧家默默拆了紅綢與燈籠,又恢復了往日的生活。
寧家四位兄弟並德十坐在一處閒談。
“老六,如今這府中,九妹妹嫁了出去,你可要多多操心十妹妹了。”寧尚坐在寧善上首喝茶,斜睨着寧善像一灘軟泥一般癱在椅子間,彷彿是個沒骨頭的大蟲。
寧儉淡淡一笑,“除了老十,剩下的兩個也該多多考慮。”他指的是寧謙與寧善,寧謙在一旁沉默不語,寧善卻率先跳腳,“該考慮也是四哥的事兒,我都還未弱冠,何必……”
寧謙笑道,“還未弱冠就知道將銀子淌水兒似的往花樓的娘子手裡送,要是到了弱冠可還了得!”
寧尚也十分贊同,“是該找個霸道些的娘子管住你纔是。”寧儉與寧謙也是但笑不語
眼見着寧謙四兩撥千斤的將矛頭轉向了自己,寧善心裡只恨恨道,這隻老狐狸!
寧善如今心思滿在德十身上,不僅每日清晨將跑步從三圈增至五圈,更是連德十院子中的所有葷菜一律換成素菜。德十不是每日對着偌大的寧府痛恨不已,就是對着清湯寡水,沒有半點油星兒的飯食哀嚎連連。
值得慶幸的是,德十的身材以可喜的速度消瘦下去。與當初一比,現在的德十簡直是可愛至極。
這日,寧善閒來無事,與寧福二人換了衣衫,悄沒聲兒的從後門溜出了府。
“爺,去逛窯子這事兒萬一被兩位主子爺抓個正着,咱們會不會……”寧福做了個“砍頭”的手勢,被寧善一腳踢出去老遠。
“怎麼說話呢!什麼叫被他們抓個正着?我這是去體察商情,往後我可是個要開窯子的……砰!哎喲!”寧善話還沒說完。“砰”雖不是寧善發出的聲音,“哎喲”卻是寧善的慘叫。
寧福慌忙去扶捂着鼻子的寧善,“我的爺,您沒事兒吧?”
原來是寧善只顧着與寧福說話,忘記了看路。一個沒留神撞到了來人的身上。那人胸膛堅硬,倒是寧善,被撞的鼻子一酸,眼淚都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