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看了沈睿淵一眼,知道自己苦心付諸東流,無奈地點頭,說:“好!這正是我素來的心願!聖旨下去,冊封李世傑爲太子。
“謝主隆恩,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都下去吧!”
睿淵如願帶着喜訊回去,脫下戰袍,扔下長劍,等不及喝三王爺的慶功酒,便急急地帶着自己的親信回了沈園。懶
熙君帶着懷秋站在望風樓上,一看見睿淵的身影,還沒走出去,就有一條人影衝了出去,鑽進睿淵懷裡。
“睿淵,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不跟我說一聲。”
睿淵擡起頭,看着笑意盈盈的熙君,心裡不知怎麼,竟然生出一股怒氣。
他沒有推開慕容雪,安撫道:“沒事了,已經成功了。”
“快回去換身衣服吧,滿身都是血腥味。”
“嗯!”睿淵被慕容雪擁着帶走了,熙君站在原地,臉上的笑容終於褪去,露出落寞的神情。
繁花落盡,大雪飄飛。
不知不覺,即將就要過春節,熙君收到家人的來信,父親終於原諒了他,而母親也希望他能回去看看。
熙君想了想現狀,決定回南方老家。
“大哥,我也要跟你去。”
“如果懷秋去的話,那我也去吧。”
“既然如此,沈園也沒什麼意思,我也去吧。”
“我正好也想回南方家裡,所以,我跟睿淵一起回去。”蟲
牽一髮而動全身,一個說要回去探親,結果帶了一大羣人。
熙君看着馬車上幾個人,不禁苦笑。
君兒又大了一點,小孩子的身體長的飛快,他現在已經能站在地上利索地走了,淵兒已經開始牙牙學語,在睿淵的教誨下,沒有像君兒那樣,開口就叫他孃親。
爲了照看孩子,他們還找了一個女傭一起出來,每當到了一個露宿的地方,女傭看孩子,睿淵和林謙一個狩獵,一個留守,熙君、慕容雪、懷秋去撿柴禾。
“熙君,”慕容雪走到他跟前,“我們去吧。”
這一次,照例地又是他們三個人去,經過這幾天的相處,慕容雪和熙君彷彿冰釋前嫌,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不過,慕容雪太過強勢,每當睿淵不在身邊的時候,慕容雪就會恢復成他強勢的個性,懷秋就揹着他和熙君發牢***,熙君只是笑笑,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個性,不能強求所有人都和自己和。不同的人相處在一起,性格上的摩擦是必然的。
“熙君,你是哪裡了?”
“烏傷。”
“是個小縣城啊。”
“嗯,父母在家種田。”
他們一邊撿柴禾,一邊聊着些小事,懷秋走到懸崖邊上,探出頭,朝熙君他們吐吐舌頭。
“我的媽呀,好高,如果摔下去,一定成肉泥了。”
“別站那麼邊上,危險。”
“大哥,你看,對面的山全部隱在白霧後面,真美。”
慕容雪嘴角忽然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彎腰撿起一塊石頭。
“懷秋,快回來。”
熙君走過去拉懷秋,這時,懷秋腳下忽然一軟,整個人往懸崖外面摔出去。
“懷秋……”熙君撲過去,將懷秋拉住拋上去,自己的身子卻像外滑了出去,懷秋摔折了腿,朝慕容雪大喊:“救大哥,求你。”
慕容雪沒有猶疑,撲過去,一把抓住熙君的手,結果連他也滑了下去。
“快去找人。”
懷秋拖着受傷的腿跑去喊人,慕容雪低下頭,朝熙君露出一個詭譎的笑容。
“對不起,我恐怕不能陪着你一起去死。”
“你是故意的?”
“臨死之前,能知道真相也不錯。”
“你果然……”
慕容雪的手慢慢地鬆開,看着那張悽絕的臉往下墜去,這時,忽然有一個身影躍過他,向着急速往下墜的人飛撲而去。
“少爺……”
“大哥……”
兩聲淒厲的叫喊響徹天空,慕容雪被人拉了上去,眼神呆呆地望着崖邊。
“剛纔、剛纔跳下去的是睿淵?”
林謙點點頭,懷秋捂着臉痛哭:“都怪我,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到崖邊去,大哥又怎麼會爲了救我掉下去,少爺他也不會跟着跳下去……林謙,你殺了我吧,我對不起大哥和少爺……”
“笨蛋,這不怪你。”林謙痛苦地抓着地面,他只恨自己沒有少爺的勇氣,跟着他一起跳下懸崖,“我們誰都不能死,我們還要爲熙君和少爺養大孩子。”
“睿淵……”慕容雪怔怔地坐着,嘴上叨叨着,“睿淵……”眼淚徐徐落下,沒有人怪他,也沒有人看出他使詐,可是,睿淵居然跟着熙君跳下懸崖,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已經徹底地輸了。
落日的餘暉印染了山坡一片紅色,雖然是寒冬季節,兩邊樹林常青樹頑強地生長着,還有一些不知名的青草綠葉,蔥翠欲滴,一點也看不出冬日頹敗的跡象。
趙雲普一手牽着馬,一手拿着寶劍,慢悠悠地往山下走。
他從小闖蕩江湖,也算江湖人所稱的少年俠士,可這俠士二字,絕對不是他心中所想的那樣,他其實並沒有看到不平事,就會有拔刀相助的心思。
林中忽然飛出幾隻鳥,以飛快的速度往高空飛去,趙雲普警覺地掃了一眼樹杆之間,側耳細聽周遭情況的變化。
樹林邊上忽然衝出來一個髒兮兮的人,衣服襤褸,頭髮凌亂,臉上看不出乾淨的地方,
就那一雙眼睛,讓人一看就忍不住盯着看。
來人全身是傷,連滾帶爬地移到他面前,趙雲普嫌惡地看着他,不動聲色。
“呃~~呃~~”男人發出簡單的音節,伸手過來抓他,卻被趙雲普一掌甩了開去。
男人指着裡面,露出哀求的神情,跪在地上磕了幾個響頭,又從懷裡拿出一包銀子。
趙雲普不禁更加反感,擡腳就要踢過去,反正就一個啞巴而已,死了也不會有人知道。
只是當他看到啞巴手裡的那塊血佩的時候,終於有了一點興趣。
血佩是習武之人練功用的,一般只有京城首富沈家後人纔有,即使武林最高人士,也未必能得到一塊,除非那個人能和沈家交上關係。
他接過血佩,將銀子丟回給他,想着應該過去看看,畢竟這個人能拿出血佩,而且身上還有不少銀兩,應當不是個普通人,於是他收了寶劍,說:“我跟你去看看。”
男人點點頭,慌忙帶着他往前走,不時地還轉回頭看他幾眼,似乎生怕他中途改了主意走回去。
他們走到一個空曠的地方,中間有一顆斜着樹杆的大樹,沿着樹杆上去,中間架了一個木房子,趙雲普轉過頭,詫異地看他一眼:“你做的?”
啞巴點頭,露出驚惶的神情。
“挺不錯。”
啞巴指指上面,示意他上去。
趙雲普是習武之人,幾下就飛奔到木屋跟前,推開門。
門內躺着一個人,雖然現在看起來有點瘦,但在這個男人出事之前,想必是個氣度不凡的男人。看了屋裡的東西之後,他終於知道那人爲什麼會成爲啞巴了,因爲裡面擺着密密麻麻的藥草,全部都嘗過一口,他對醫藥略懂一二,知道那其中有一味藥叫狐仙草,狐仙草這種東西,如果用對了可以治百病,用錯了,輕則傷及身體的一部分,重則要人命,想必啞巴就是在試藥的時候,被狐仙草灼傷了喉嚨,纔會失聲。
趙雲普的心頓時被啞巴的這種舉動抽動了幾下,到底是什麼樣的信念,可以讓那個啞巴爲了這個男人豁出性命。
“他是你哥?”他回過頭,問啞巴。
啞巴搖搖頭。
“那你們是什麼關係。”他頓時爲自己的這個蠢問題啞然,不過看對方好像沒有生氣的樣子,換了話題說,“你會寫字嗎?”
啞巴點點頭,手忙腳亂地爬上來,他身上髒髒的,走過趙雲普的時候飄過一股餿味。
他在房間的角落裡找出一個泥盆,又拿了一根木棍,在上面寫:“救他。”
“你叫什麼名字?”
“不知道。”
“他呢?”
“不知道。”
“你失憶了?”
啞巴點點頭,給他後腦勺看,上面有個疤,時間過去可能有點久了,疤痕好的差不多了。
趙雲普看他不僅失憶,恐怕連腦子也出了一點問題,於是心裡又有些後悔答應他過來,他再低頭看一眼地上的植物人,不禁頭痛地捂住額頭,既然答應人家,他不好拒絕,雖然他明裡算不上什麼俠義之人,面子上的功夫還是要做的。
“我帶你們下山去找大夫,等到了山下,我們就各自分道揚鑣,知道了嗎?”
啞巴慌忙點點頭,噗通一聲跪在他跟前,向他磕了幾個頭。
“別老磕頭,我受不起。”
雖然啞巴身上的味道不怎麼好聞,地上的男人倒是弄的乾乾淨淨的,看來這男人對啞巴來說一定很重要,否則不會失憶了還對他如此盡心盡力。
他扛着男人下了樹,快速地往前走,啞巴在後面急急忙忙地跟着,不時地被樹枝絆倒在地上,他也不在乎,爬起來繼續跟。
趙雲普一點同情的心思都沒有,他自己扛着男人上了馬,也不管啞巴有沒有跟上,朝山下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