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日一大早,“玥扇!玥扇!起牀了!”上官酌一改往日一覺睡到日上三竿的傳統,起了個大早,還不忘把玥扇也叫起牀。
“我的小姑奶奶誒,這又是唱哪一齣啊?”玥扇哭着臉給她開了門。
“看,我給你做了早飯!”某人獻寶一般呈上一個托盤。
玥扇這下完全清醒,看着面前那一碗蓮子粥和一碟小菜,心裡莫名一暖,鼻子也微微發酸。
“快快快,趕緊洗漱,然後嚐嚐我的手藝。”上官酌又風風火火地把她拉了進去。
“今個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吧。”玥扇邊吃邊笑道。
“不知道誒,我起來的時候太陽還沒升起來呢。”一本正經的回答。
“鬼機靈!”玥扇笑罵道。
“……玥扇。”
“嗯。”
“我要走了。”
“……”玥扇猛然擡頭,直直地看着她。
“你你……你別激動!我是說我又想跑出去玩了……”
“……不是纔回來嘛。”
“可是我煩了嘛,出去走走,累了我又會回來陪你啊。”
“什麼時候走?”
“初十。”
“這麼急!”忽然又想到了什麼,頓了頓,“也好,出去走走吧。”
初十,銘王爺大婚。
“就知道你最好了。”上官酌一下抱住玥扇。“姨娘……”女子在她耳邊輕聲呢喃,她猛然一怔,還沒反應過來,人就不見了,只聽見有聲音傳來,“我出去玩了,下午回來……”
“鬼丫頭……”玥扇笑罵道,眼淚卻止不住地流。那聲姨娘,明擺着讓她捨不得嘛。
今日的早朝早早就結束了。
御書房裡。
上官酌百無聊賴,趴在桌子上把茶水倒來倒去。
容鉉心不在焉地批着奏摺,時不時地擡頭看一眼。他沒想到她竟然會主動來找他,那日過後他以爲她再也不願見他了。所以今日下朝後在御書房裡看到她時,看到她一如既往地笑容時,自己心裡竟會激動不已。
激動?!多麼陌生的一個詞語。無奈一笑,伸手摁摁自己太陽穴。
看她甚是無聊,建議道,“要不要寫寫字?”
上官酌聞言一下坐直身體,考慮一下好像不錯,“嗯,好。”
於是乎,草書的絕世大家就這樣憑空產生了。爲什麼說是絕世大家呢,那是因爲估計是個人都無法欣賞其書法之美。上官酌寫得起勁,午膳都沒怎麼吃就又開始了。容鉉看着那些鬼畫桃符,只是笑着搖搖頭,也隨她去了。
待他把奏摺批完的時候,某人又趴在桌上呼呼大睡了。容鉉看着滿地的“傑作”,自己一張一張地收了起來,收拾桌子上的時候,他才注意到她手下壓着一塊明黃色的錦帕,那是他的,暗自疑惑她什麼時候拿去的?一看上面好像還寫了什麼,小心翼翼地擡起她的手,將那錦帕抽了出來。仔細一看,心底驀然竄出一股暖流,延伸到四肢百骸。
忍不住心裡的悸動,容鉉俯身,小心翼翼地,在那飽滿的櫻脣上蜻蜓點水般地印下一吻。錦帕上的字清晰可見,
“奉地承運,上官酌詔曰,皇帝容鉉因勤政愛民,任人唯賢,剛正不阿,聰明睿智等,特賜國運昌隆,兒孫滿堂,幸福康健,長命百歲。
欽此
還有一個墨黑的手掌印。
容鉉呆呆地看着睡着香甜的她,不由失笑,
……傻姑娘。
輕微的水聲,容鉉從玉霜手裡接過擰好的溼巾,半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擡起女子沾滿墨汁的手,耐心細緻地擦拭起來。看着那黑色的墨汁一點一點地從她手心消失,男子竟無聲一笑,那般單純,由衷而發。玉霜在一旁看得莫名眼眶一紅。
“皇上……”小聲道。
“噓!”修長的食指比在脣邊,玉霜立即噤聲。但似乎還是吵到了某隻睡得毫無形象的草書大家。
“唔~”
“吵到你了?”容鉉將手裡的溼巾遞給玉霜,坐到一旁。
上官酌軟綿綿地擡手揉揉眼睛,才發現自己竟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見容鉉看着她才反應過來,呆呆地搖搖頭,“沒有。”剛醒,甕聲甕氣的。
看她一副迷迷糊糊的樣子,容鉉的心一下軟得不得了,
“玉霜,你先下去吧。”容鉉吩咐道。
“是。”
玉霜退了出去,留下一室寂靜。久久……
“對不起。”早就想說了,可一直不敢見她,一句道歉遲到這麼久。
“嗯?”上官酌被這突如其來的道歉弄的一頭霧水。但一轉眼又明白了,但卻不知如何說。
“那日是朕不好,朕不該自作主張。其實,朕並不是想要刺探什麼,或者……想要揭你的傷疤。朕只是……”不知該不該說。
“其實……我已經不生氣了。”上官酌接過他未完的話頭。
“……”
“那天之後,我也想了很多。其實,我還該謝謝你,那些事一直是我心裡的心結,死結。雖然方式我並不是那麼喜歡但終是解開了。真的。”上官酌看着他認真道。
“……傻丫頭。”容鉉低聲喃喃,臉上浮現寵溺的淺笑。
“求你件事唄。”輕揚的語調,氣氛一下輕鬆起來。
“放了他們?”
“皇上真是聰慧過人,睿智英明。”佯裝阿諛奉承。
“爲什麼?”眉宇微鎖。
“……”上官酌長長呼出一口氣,“因爲都過去了。我不想計較了。……”“再說……人生苦短。我已經沒有力氣去恨他們了。”說完不由嘆了一口。
是的,她已經沒有時間,也沒有精力去恨那些人了。
容鉉沒想到她會釋然地如此之快,在他還沒放開的時候,她已經選擇了原諒。不由些許自嘲笑笑。“跟你在一起,總是會讓我更加貪生。”這是第一次在宮中他在她面前不再用“朕”自稱。
上官酌一愣。容鉉卻再也不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