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常正的力氣很大,落在藍鳳雲臉上的那一巴掌,愣是將她打得頭暈目眩,整個人瞬間跌倒在地上。
風韻猶存的臉上,立馬浮現出一個鮮紅的巴掌印,嘴角邊甚至滲出了一絲鮮血。
所有人均是一驚。
蘇婉率先回過神來,快步上前將藍鳳雲扶起,擔心地問道:“母親,您還好吧?”
蘇子思則是衝到蘇常正的面前,蹙眉問道:“父親,母親做了什麼惹您不高興,以至於您要如此對她?”
沒有回答,蘇常正一甩衣袖,背手走到正對大門的椅子前坐下,一臉的憤怒表情。
他的周身散發着冷冽的氣息,直叫人不敢靠近。
白姨娘和曹姨娘等人,早已嚇得連大氣也不敢出,領着蘇妍和蘇月,紛紛退到一旁,默默地圍觀着。
她們進府將近二十年,這還是第一次看見老爺出手打夫人,而且下手如此狠辣。
也不知夫人究竟做了什麼事,竟惹得老爺如此不高興。
對了,李嬤嬤呢?她不是與夫人和老爺一起出去的嗎?怎麼老爺和夫人回來了,而李嬤嬤卻沒回來?
蘇離一直站在門口的位置,冷眼看着這一切,紅潤的脣角微微上揚,勾起一抹冷凌的弧度。
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疼,藍鳳雲捂住被打的臉,一臉的哀怨表情,雙眸中瞬間噙着淚水:“老爺,妾身做錯了什麼,老爺您要如此對待妾身?”
擡眼看向她,蘇常正冷哼一聲,咬牙切齒道:“你做了什麼你心知肚明,別以爲有李嬤嬤替你頂罪,你做的那些骯髒事,就沒人知道!”
藍鳳雲聞言,頓時大驚,原來老爺知道是她指使,只是礙於尚書府的顏面,他才裝作不知道而已!
推開蘇婉扶着自己的手,她疾步上前,撲通一聲跪在蘇常正的面前,聲淚俱下道:“老爺,妾身知錯了,您就原諒妾身這一次吧,妾身以後再也不敢了!”
“原諒?”垂眼看向她,蘇常正語氣冰冷道,“你不但心狠手辣,還害得我尚書府顏面大失,居然還有臉來求我原諒!”
話音一落,他突然擡腳,一腳踹開藍鳳雲。
藍鳳雲一個不察,愣是被他踹翻在地。
看着這一幕,蘇離真想拍手叫好,更恨不得讓蘇常正多踹藍鳳雲幾腳。
儘管她和自己這個便宜父親互相不待見,不過此時此刻,她還是挺高興蘇常正會這麼做。
不管他是出於替自己抱不平,還是因爲藍鳳雲讓尚書府丟了臉,只要他狠狠地教訓藍鳳雲,她就覺得過癮。
藍鳳雲斜趴在地上,淚水早已弄花了她的妝容,整個人瞬間好似蒼老了十歲。
蘇婉走上前去想要扶她起來,卻是被她推開,無奈之間,蘇婉只得跪在蘇常正的面前。
“父親,縱使母親做錯了事,可她終歸是您的妻子,是女兒和哥哥的母親,您怎能如此對待母親呢?”
蘇婉本就長得美豔動人,此時眼眸中含着眼淚,那欲落未落的模樣,真是叫人心疼。
“大姐姐。”一直沒出聲的蘇離,忽然開口道,“在替母
親求情之前,你是否該弄清楚,母親究竟做了什麼惹父親不高興的事?”
“你閉嘴!”不等蘇婉開口,蘇子思就朝着蘇離怒斥道,“這裡輪不到你來說話!你滾一邊兒去!”
此時的蘇子思,正處於氣頭上。從他出生到現在,這還是第一次見到父親動手打母親,而且根本不問緣由,這讓他如何不生氣?
而蘇離居然還在一旁攙和,說話的語氣如此的陰陽怪氣。
“輪不到我說話?讓我滾一邊兒去?”蘇離冷笑,說話的語氣也凌厲了幾分,“身爲庶子,你有何資格這麼對我說話?”
一句話,頓時堵得蘇子思啞口無言,看向她的目光,卻是愈發的怨恨。
他明明是府中的長子,可庶出的身份,卻讓他一直耿耿於懷。
而蘇離,現如今居然用她嫡出的身份來壓制他!
“都給我閉嘴!”蘇常正一聲呵斥,瞬間迴盪在大廳中,嚇得衆人一陣心驚膽戰。
視線再次投向藍鳳雲,他依舊語氣冰冷地說道:“僅是給你一巴掌,算是便宜了你。你最好給我好生反思!若是讓我知道你再興風作浪,休怪我不念及這麼多年的情義,將你掃地出門!”
說完,他斜睨藍鳳雲一眼,起身便是快步出了大廳。
大廳裡,誰也不敢說話,默默地將目光投向藍鳳雲,但眼神中卻是神色各異。
蘇離還是覺得不過癮,蘇常正雖火氣大,但對於藍鳳雲終究心軟啊。
不過,他的那一巴掌,肯定讓藍鳳雲十分的傷心,兩人這麼多年的感情,也因此嚴重受損了吧?
總而言之,今日她是大贏家。
心情頗好,蘇離冷眼看了藍鳳雲一眼,領着冬香離開大廳徑直往梅園而去。
白姨娘和曹姨娘等人也急急忙離開了,整個大廳便只剩下藍鳳雲母子三人。
蘇婉將藍鳳雲小心翼翼地扶起來,讓她坐在椅子上,擔心地問道:“母親,您怎麼樣?還好嗎?”
“母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蘇子思也走上前來,着急地詢問出聲,“父親爲何發那麼大的火?竟然還動手打您!”
藍鳳雲沉默不語,捂着被打疼的臉,臉上的妝容早已被淚水弄花,整個人看上去頗爲狼狽。
而她的眼眸中,卻藏着深深的恨意,和濃濃的傷心。
二十年,她嫁給蘇常正二十年,他從未打過她。
可今日,居然爲了蘇離那個小賤人,當着府中這麼多人的面打了她!
這讓她將來在府中還有何威信?還如何立足?
甚至還威脅她,若是再興風作浪,就要將她掃地出門!
“哥哥。”蘇婉擔心地看了她一眼,轉而看向蘇子思,朝他搖了搖頭,“你還是別問了,你現在問這些,不是讓母親更難受嗎?”
蘇婉的心中卻很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母親和李嬤嬤對蘇離所做之事,她全都知道。午飯時分,楊大人前來的原因,大家也都聽說了。
而現如今,父親一回來就對母親大打出手,還發那麼大的火,而李嬤嬤更是沒有
回來。
想必,事情肯定是敗露了,而李嬤嬤你代替母親頂罪,才無法回來。
不然,以父親和母親之間的感情,父親不至於發這麼大的火,更不會對母親出手。
“母親。”輕撫着藍鳳雲的後背,蘇婉柔聲安慰道,“您消消氣,父親也是一時氣惱,纔會對您出手。等他氣消了,自然會念及您的好,然後向您道歉的。”
藍鳳雲依舊沉默不語,眼眸中早已沒了淚水,只有濃濃的恨意,和無邊的怒火。
“母親……”蘇婉繼續安慰着,可她也不知到底該說些什麼安慰的話。
“先別說這些了,還是找個大夫替母親看看吧。”蘇子思長嘆一聲,低沉着聲音道。
“不許找大夫!”一直沉默的藍鳳雲,卻是忽然厲聲說道,“我被打一事,決不能傳出府去!我辛辛苦苦維護的形象,決不能因此受損!”
她辛苦了這麼多年,才營造出自己那賢良淑德,寬厚仁慈的形象,怎能因爲這麼一點事情,就讓這麼多年的辛苦白費?
而她不知道的是,如今的帝都城裡,正開始流傳着,兵部尚書府的蘇夫人,指使他人謀害嫡出的蘇三小姐,並讓自己身邊的嬤嬤頂罪的傳言。
雖說蘇離從中起了一些作用,指使那名大夫離開京兆府衙後,便悄悄散播這一消息。
但就算她不指使那名大夫這麼做,當時在京兆府衙的那些侍衛們,肯定也會將此事宣揚出去。
藍鳳雲辛苦經營的形象,正在慢慢的土崩瓦解。
而藍鳳雲,短時間內想必是不會出府的,等她出府後,發現大家對她的看法發生變化。那時,她也是迴天無力了……
尚書府蘇三小姐遇刺一事,最終得以解決,京兆府尹將調查結果上報皇帝,皇帝得知真相後,自然也就解除了晴公主的禁足令。
至於蘇離。
此時的她,正趴在牀上小憩。
解決了一樁麻煩事,她終於可以安心養傷了,只希望後背上的傷能早日痊癒。
屋子裡搖曳着明亮的燭火,燈影綽綽,整個屋子格外的安靜。
如今藍鳳雲在府中算是暫時失了勢,被她派來梅園的春蘭和夏荷,也不敢輕舉妄動,兩人規矩得不得了,生怕做錯事會被蘇離懲罰。
對此,蘇離倒也十分的樂於見到。
望着空蕩蕩的屋子,她卻沒有睡意,只得胡思亂想着事情。
自出發去皇家圍場到今日,她已經好幾日沒見着樂長風了,也不知他這幾日過得怎麼樣。
等傷好一些後,她也該去看望樂長風纔是。
自己遇刺一事得以解決,也不知聖夜是否得知了這一消息,他會不會替自己感到高興呢?
這麼想着,她不由得有些期待與聖夜的見面,就連嘴角也不自覺地向上揚了起來。
忽然間,她的視線裡出現了一抹熟悉的挺拔身影,視線上移,看到的是那張幾乎印刻在腦海裡的銀質面具。
對此,蘇離有些詫異,心道,莫不是自己產生了幻覺?心裡想着聖夜,眼前就出現了聖夜的模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