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宮人的帶領下來到了南宮雅的寢宮,谷百川站在院子裡很耐心地等待着宮人進去稟報。
屋子裡,南宮雅得知谷百川到來,感到十分的詫異,顯然沒想到,他會主動進宮來找自己。
當下,她的心中便是有着剋制不住的激動情緒在蔓延。
沒有片刻遲疑,她立馬吩咐宮人將谷百川請進來。她則趁空讓宮女給自己補了個妝。
待到谷百川進入殿內,南宮雅則是端坐在椅子上,一付落落大方的模樣,但依舊藏不住脣角上揚的弧度。
她的雙手交疊着放在雙腿之上,可她卻意外的發現,自己的掌心裡竟是滲出了些許的細汗。
她竟然是如此的激動,緊張。
這是谷百川第一次主動進宮來見她,她真想跳起來歡呼吶喊。
“穀神醫。”擡眼看向走進來的谷百川,南宮雅輕聲說道,並擡手指了指旁邊的一張椅子,“請坐。”
他迎着春日的陽光走了進來,背光站在門口,以至於南宮雅一時間沒能看清楚他的樣子,只看到他那偉岸高挑的身影。
谷百川沉默了稍許,這才邁步走上去,但臉色卻顯得有些嚴肅,看向她的目光也帶着幾分打量。
南宮雅在他的目光注視下,只覺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識地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和頭髮。
自己的臉上有什麼奇怪的嗎?爲什麼穀神醫一直用一種她看不懂的眼神看着她?
“聽說雅公主生病了?”谷百川並未坐下,而是走到她的面前站定,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南宮雅有些奇怪,擡眼看向他,詫異道:“生病?我沒有生病啊。”
垂在身側的雙手忽然攥緊,谷百川的臉色頓時陰沉了幾分。
沒有生病?
那就是蘇離在騙他!
不僅是蘇離,連南宮還有成王爺、銘王爺,也統統在騙他!
“穀神醫,你怎麼了?”見他的臉色有些難看,南宮雅不解地問道。
回過神來,谷百川斂了斂神色,搖了搖頭道:“沒什麼。既然雅公主沒事,那在下就先告辭了。”
說完,他轉身邁步就要走。
南宮雅見狀,頓時急了,騰地站起身來,脫口而出道:“穀神醫你這麼快就要走了嗎?”
他這纔剛來,怎麼就要走了呢?
而且,一來就問她是否生病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腳下的步子停了下來,谷百川背對着她站立着,沉聲說道:“在下聽說雅公主生病了,而宮裡的太醫均是束手無策,因此,在下受太子之託,進宮來給雅公主看病,卻得知雅公主並沒有生病。既然雅公主沒事,那在下自然就該告辭。”
原來是這麼回事,南宮雅暗想着。
“你真的只是因爲三哥的託付,才進宮給我看病嗎?”南宮雅再次問道,並下意識地往前走了一步,“若沒有三哥的囑託,你是不是就不會進宮來見我?”
谷百川的背脊挺得直直的,面色嚴肅凝重,目光直視着前方:“皇宮重地,豈是我這等平民能隨便進出的?”
他的話,讓南宮雅頓時有些失望,身子也微微搖晃了一下,美
豔的面龐上,揚起一抹苦澀的笑。
“穀神醫,我以爲,我們相識了這麼久,好歹也算得上是朋友。可聽了穀神醫這話,我才知道,原來一切不過是我自作多情罷了。”
她的話,讓谷百川的心忽然一陣抽搐,俊朗的面龐上,也露出了一抹難受的神色。
他深呼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說道:“既然今日進宮見到了雅公主,正好在下有一事要告訴你。”
南宮雅聞言,心中突然升起一絲希望:“穀神醫請說。”
“我過不了多久,就會離開帝都城,以後恐怕也無法再教雅公主醫術,雅公主還是另請高明吧。”
右腳猛地往後退了一步,南宮雅一陣詫異,一時間竟不知該作何反應。
她記得,在新年之前,他就對她說過,等過完年之後,他便會離開帝都城。
沒想到,時間竟是過得這麼快,一轉眼,他就快要離開了。
“已經確定什麼時候離開了嗎?”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南宮雅低聲問道,但聲音聽上去還是有些顫抖。
“最遲還有半個月吧。”谷百川回答道,眼瞼微微垂了下來,遮擋住他眼眸中的那一抹不捨。
可他的心中也很明白,自己和南宮雅是不可能的。
她是高高在上,身份尊貴的公主,從小養尊處優,美麗動人。
就算他承認自己喜歡南宮雅,皇帝又會答應將南宮雅嫁給他嗎?
再說了,就算皇帝真的能讓南宮雅嫁給他,他也無法做到一輩子呆在帝都城裡,當一個駙馬爺。
他向來崇尚自由,習慣了閒雲野鶴的生活,也不想改變這樣的生活方式,更不想與官場有任何的牽扯。
或許,等他離開之後,南宮雅就會忘記他吧。
“那在這半個月的時間裡,我可否繼續跟着你學習醫術?”南宮雅再次說道,語氣中充滿了請求。
谷百川的思緒也被她的話拉了回來。
緩緩地轉回身來看向南宮雅,他沉聲道:“恐怕不行,我這半個月還有不少的事要做,只怕沒時間教雅公主。”
“一點時間都沒有嗎?”南宮雅有些着急地說道,“你若有別的事要做,你儘管去忙,可是,你的事總有忙完的時候吧,等那時候我再去太子府找你,可以嗎?”
她那向來清冷的美豔面龐上,有着一抹讓人心疼的焦急,看向他的目光中也充滿了請求和急切,竟是讓他不忍心拒絕。
可是,明明不可能,明明要分開,又何必再繼續這麼下去呢?
“抱歉,在下實在抽不出時間來教雅公主醫術,讓雅公主失望了,真是抱歉。”微垂着頭,谷百川一口氣說完,不等南宮雅再次開口,他轉身便是頭也不回地徑直離開了。
南宮雅下意識地追到大殿門口,可他已經邁着大步走遠了。
雙手扶着門框,她就這麼靜靜地注視着他離開的方向,貝齒緊咬着下脣,可那美麗的眼眸中,卻是蓄滿了晶瑩的淚水。
連最後一點時間,都不能給她嗎?
這次一別,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面!
亦或者,也不知有沒有機會再見面!
谷百川回到太子府時,樂長風和沈家夫婦倆已經告辭離開了,只餘下蘇離和南宮雅還坐在涼亭裡。
見到谷百川急匆匆的走來,臉色也十分的難看,蘇離有些詫異。
心中暗想,莫不是自己欺騙了他,惹得他生氣,他來找自己算賬了?
可是,她這也是想撮合他和南宮雅呀!
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這兩個人彼此有意,可偏偏二人卻誰也不肯說破。
近段時間南宮雅也沒來太子府跟着谷百川學醫,谷百川更加不能隨便進去皇宮。
這二人想見面都難。
她這纔會想出這樣的辦法,想增進谷百川與南宮雅的關係呀!
谷百川快步走進涼亭,一把奪過南宮熠手中的茶杯,不管不顧,仰頭便是一口喝盡。
之後將那空空的茶杯塞回到了南宮熠的手中,全然不理會南宮熠那詫異的神色。
走到一張石凳前坐下,他陰沉着一張臉,一動不動地坐着,周身散發出冷冽的氣息,讓蘇離和南宮熠一陣疑惑。
“谷百川,你這是怎麼了?難不成雅公主的病很嚴重,連你也沒辦法?”蘇離小聲地問道。
“蘇離,你不要再說謊了,雅公主根本就沒生病!”斜睨她一眼,谷百川沒好氣地說道。
蘇離擡眼和南宮熠對視一眼,撇了撇嘴,訕笑着說道:“我向你道歉,我也不是有意要騙你。我這不是見雅公主這些天都沒來跟你學醫,怕她出了什麼事,想讓你進宮去看看她嘛。”
“蘇離,我多謝你的好意,可是……”谷百川說着,卻忽然停了下來,似乎很不想繼續說下去,眉頭皺得緊緊的。
蘇離張嘴想要詢問,但見南宮熠朝自己搖了搖頭,她只得將到嘴邊的話給嚥了回去。
“谷百川,你我認識多年,交情匪淺,我就問你一句,你老實回答我。”南宮熠低沉着聲音,嚴肅地問道。
“你問吧。”
“你喜不喜歡雅兒?老實回答。”
谷百川下意識地想要回答,但最終卻是欲言又止,垂着眼瞼望着石桌。
南宮熠也不着急,目光定定地注視着他,很耐心地等待他的回答。
時間慢慢地流逝着,這般靜默了幾分鐘後,谷百川才緩緩地開口道:“我承認,我是喜歡雅公主。可是,我也很清楚,我和雅公主不可能!”
“怎麼不可能?”不等南宮熠再開口,蘇離就搶先說道,“你不去爭取,又怎麼知道不可能呢?在我與熠在一起之前,以我以前的樣子,只怕沒人會以爲,我和他會在一起。可我們還不是成親了。你又怎知你和雅公主不能在一起呢?”
南宮熠也點頭附和道:“谷百川,機會在眼前,你可要把握住。過了這麼村可就沒這個店,這要是父皇哪天下旨將雅兒許配給別人,有你後悔的。”
雙手捧着腦袋,谷百川低埋着頭望着石桌,似乎顯得很糾結愁悶。
他和雅公主真的能在一起?怎麼可能?
他不可能留下來當駙馬爺,雅公主更加不可能跟着他遊歷四方。
就算南宮和蘇離勸說他,又有什麼用呢?
不可能就是不可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