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並不辛苦,所見所聞,學到很多。”東洋三世子上前,指着那銘文師說:“這位是我請來的銘文師大賢。”
龍王點點頭,說:“銘文一道,乃是天地造化,不知賢士你可願收東洋三世子爲弟子,傳授一些銘文之法?”
聽到這裡,那銘文師露出激動的表情,當下說:“固所願也,不敢請爾。”
龍王點頭微笑。
然後東洋三世子指着楚有才說:“兒臣還見到了這位賢士,他詩文過人,曾寫過《錦瑟》、《俠客行》等,還在大羅剎國彈奏出一曲悽美至極致的音樂。”他便將在大羅剎國之事,有意渲染,講得有聲有色。
聽到這裡,龍王面帶驚異之色,說:“原來是楚公子。”
楚有才沒想到連龍王都聽過他的名字,不由一怔,說:“在下見過龍王大人。三世子過譽了,在下只略通一二,那些詩文也不過是妙手偶得之罷了。”
“妙手偶得之?”龍王微微頷首說:“先生果然大有文才!”
隨後他沉吟道:“既然這樣,我便想勞煩你的大手筆,寫一篇描寫海市之文,不知意下如何?”
楚有才不由說:“在下願盡心竭力。”
龍王點點頭,便吩咐左右去取紫金雪玉紙與龍鬚筆。
楚有才心下一怔,這紫金雪玉紙據說極其珍貴,數百萬兩白銀也未必能購買到。
這時,東洋三世子看到龍王如此重視楚有才,不由心下飄飄然,然後說:“父王,四妹也頗喜有才氣的文人,不如也把四妹叫來吧。我甚久沒有見到四妹了。”
聽到這裡,龍王面色一冷,聲音冷冽地說:“成何體統!天規戒律,龍女當在宮裡靜念素女經,豈能拋頭露面,讓貴客貽笑大方?”
一時間,周圍的空氣好像驟然下降了很多,似乎有一種冰冷的氣機鎖定了周圍,東洋三世子頓時感覺身心冰涼,幾乎站不住身子,而那銘文師更是面色蒼白。唯獨楚有才此刻修煉過妖體淬練術,扛住了這般壓力。
一時間,東洋三世子低下頭去,說:“父王教訓的是。”
他知道在聖海龍王面前,根本沒有反駁的機會,哪怕自己是對的,也只能屈從。
在龍宮裡,聖海龍王的話就是規矩,如果反駁的話,輕則家法處置,重則直接被逐出龍宮。
龍宮裡講究天規天律,甚至比凡世裡的皇宮都要嚴格。
看到東洋三世子這樣,聖海龍王這才淡淡地說:“你這幾年來在樓蘭南疆還算不錯,戰鬥時奮勇直前,還算有血氣。但如今一看,心浮氣躁,修養還遠遠不到家。身爲世子,你當要精進苦學,如此喜形於色,如何服衆?”
“是。”東洋三世子再次低下了頭去。他興致沖沖地回來,被聖海龍王這麼一說,心頭不由一涼。
說到這裡,聖海龍王面色稍緩:“你四妹生性喜靜,你這麼多年沒回來,只怕也很想念她,你自行去見她吧。而且她在龍宮裡的時間也不多了,這些日子,你除了學習銘文,就多陪陪她。”
這時,東洋三世子失聲說:“妹妹要出嫁了?”
聖海龍王眉頭皺了一下:“這是你該管的事嗎?學好你的銘文,把你的精神用在銘文上!天地陰陽之路如今變得極爲不平靜,誅仙院招生也是爲了此事,龍宮會因此而動盪不安,整個三界甚至要遭到天地大變,到時候你若連銘文都不會,你拿什麼立足在紛亂之世!”
“兒臣知道了。”東洋三世子低聲說着。
“去吧。”聖海龍王揮揮手。
看到東洋三世子從生龍活虎變得病怏怏地走了出去,楚有才心下無語。
而這時,便有龍侍取了紫金雪玉紙與龍鬚筆到了楚有才面前,恭敬地說:“公子請。”
除了這兩物後,還有一方水晶硯臺,以及香氣如蘭的墨。
而聖海龍王則面帶微笑,說:“望先生不吝惜你的妙詞。”
楚有才說:“不敢。”當下他便陷入了沉思。
他想及那海市浩蕩,堪比皇城,從城門處見到,裡面有許多的屋舍鱗次櫛比,甚至有煙柳、湖畔、畫橋、荷花等等,城池裡還有衆多仙物放在兩邊買賣,都是稀珍之寶,如此美輪美奐。
他不再遲疑,筆尖一動,便寫下一行詩句來:“東南形勝,三吳都會,龍宮自古繁華,煙柳畫橋,風簾翠幕,參差十萬人家。”
他用心凝練,每一個字都運用道法,光芒力量滲透進去,使得裡面光彩燦爛。
這一刻,那聖海龍王卻只是靜靜地閉上眼睛,似乎在小憩,不驚擾到楚有才的樣子。
楚有才筆尖頓了頓,繼續寫到:“雲樹繞堤沙,怒濤卷霜雪,天塹無涯。市列珠璣,戶盈羅綺,競豪奢。”
這一刻,周圍似乎有鶴泣之聲、龍吟之音,往返而來。
彷彿因爲楚有才的詩詞而驚起。
然後楚有才繼續寫着下闕:“重湖疊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釣叟蓮娃。千騎擁高牙。乘醉聽簫鼓,吟賞煙霞。異日圖將好景,歸去鳳池誇。”
寫完後楚有才便呈現給龍王。
龍王只凝神一看,身體不由定住了,然後一字一字地閱讀下來,目光凝重。
猛地他讚歎道:“先生真是高才。如此大開大闔、波瀾起伏的筆法,濃墨重彩,又情致婉轉,妝點湖山之清麗,真是可贊!水國因此而添了許多光彩。”
當下他召集龍族,便讓楚有才轉去採霞宮,專門爲楚有才舉行盛宴。
而這一刻,卻是東洋三世子從遠處轉了回來,原來他雖然內心藏着怒火,怒氣衝衝地走了,可是猛地想起了曾答應楚有才的事情,說要爲楚有才開啓翻天印,所以便回來了。
只是當他站在門口,遠遠看見父王露出了難得的久違笑容,不由怔住了。而後見到父王還邀請楚有才前去採霞宮,知道那是父王宴請貴賓的地方,不由心下一喜,看來楚有才之才誠不虛也,他也不必擔心那翻天印一事了。
他發現有龍族正在拓印楚有才寫的詩文,拿了一份在手,只看了一眼,就覺得文采撲面而來,再看到三秋桂子、十里荷花時,不由一陣激動,只覺得海市奇景,歷歷在目,涌了上來。
他當下小心地拿着詩文,向龍女住所走去,心頭道:“四妹頗爲喜歡詩文,這詩詞必然合了她的心意,我且拿過去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