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感覺我的腳完全好了,行動走路都沒什麼大礙,星期五的晚上,帶着對父母的思念,我回了家,爲了不讓父母擔心,我選擇了晚上,選擇了臨近下班的時候,只是怕父母懷疑我工作出了什麼差錯,或以爲我被炒魷魚了,或因爲自己不想幹了。

我沒等董艾她們下班再走,只是留了張紙條,就匆忙的來到了車站,由於剛剛下午五點,等車的人還不是很多,就算多也沒關係,現在的公交系統比以前完善多了,只換乘一次,就能到家。

上了車,我選擇了一個靠窗的位子,一是爲了欣賞車外的風景,二是爲了享受那不冷不熱的微風,幾天沒出門,這才注意到,夏天就要結束了,路邊的步行道全是些散落的樹葉,被風拂動,不由自主。

不知道這些樹葉當離開了棲息過的枝幹後,是否還有自豪高傲的心情。曾經,曾經高高在上,俯視身下一切低微渺小的事物,尤其是每天在觀察來往行人的時候,我甚至懷疑它們曾是上天派到凡塵的精靈,來到塵世的審判官,望着諸多的過往,細心的記錄後而重返天空,報告誰該獎勵,誰被懲罰。

曾簡單翻看過一些佛教的書籍,裡面主要說的是,讓在世的人們多行善事,書裡還說人有六世輪迴,前世作惡多端,今生必將受罰,前世積德行善,今生會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但也不是一輩子,四十歲之前的命運是上輩子修來的,而四十歲之後又開始爲後世積福。

但我也不是全信,我覺得正因爲佛教多少年來讓人做好事,做善事,才能繼續傳承延續下來主要原因,做壞事的人必定都是可憎的。

正當我的思緒被沒有目標的想法牽動的時候,不經意間,我看到了剛剛下班,與林湘攜手一起走着的董艾。我突然有一種想呼喊她的衝動,但當我的嘴剛張開要喊的時候,我卻止住了,我的腦中突然又想起了,曾被她婉言拒絕的那一刻,那個讓我感覺到淡淡苦澀的晚上。

雖然總聽別人說,沒有愛情,可以友情,在友情的基礎上可以慢慢昇華到愛情,也許是我太急於求成了,總是讓自己無法融入到看似和諧的友情中去,這種自身的原因害的我,總是無法自拔的陷得很深很深,有時候,我覺得自己開始變得有些抑鬱,老是自己跟自己鑽牛角尖,想久了,結果就是更加痛苦,更加難過。

不知道等董艾她們到家看到我留的紙條後,會有什麼想法,會因我的突然離開而擔心嗎?會因不放心而給我打電話嗎?想着想着,不自然的我又開始安慰起自己,想起那時的董艾,不厭其煩的給我做飯,不辭辛苦的爲我備藥,我的心裡不禁釋然了許多。

回到家中,爸爸正看着電視,可能是看的太入神了,沒有聽到我開門的聲音,看到爸爸的那一刻,我有種心酸的感覺,以前在家也沒什麼感覺,現在才發現,爸爸的兩鬢白絲很多,我喊了一聲:“爸,我回來了。”

爸爸看到我先是一驚,然後高興的站了起來:“傻小子,你怎麼回來了,快坐下,累不累啊?”爸爸說着,找了個杯子給我倒水,接着又對着廚房喊道:“孩子他媽,兒子回來了。”

隨後,媽媽跑了過來,一邊笑着一邊說:“傻兒子,回來怎麼也不打個電話?你等着,媽給你做幾個你愛吃的菜。”媽媽說完又回到了廚房開始忙活起來。

吃飯的時候,爸爸說想喝點酒,但因爲他的肝一直不好,喝酒是被媽媽禁止的,在爸爸百般哀求下,媽媽准許爸爸倒了一點,當爸爸剛倒完酒,媽媽又把酒瓶搶了過來,也給自己倒了點,之後說了一句:“小飛,你也來點吧。”

“對對對,你也來點。”爸爸高興的也跟着說道.

吃飯時聊的主題只有我,諸如這陣子身體怎麼樣,工作怎麼樣,而最關心的,就是我現在有沒有女朋友。

“還沒有,不着急呢。”

媽媽聽到我的話,突然提高了嗓門說:“什麼不着急?你都多大了,前兩天你王嬸還問我你有沒有女朋友呢,想給你介紹一個。”

“您別管了,我現在還不想找呢。”其實按我的歲數,我在我們家這邊已經算是大齡青年了,法律規定,女方二十歲,男方二十二歲就可以登記結婚的,有好多比我歲數小的,不但已經結婚,而且孩子都會打醬油了,估計是媽媽看到別人家的小孩,着急抱孫子了。

漸漸的,媽媽有些生氣了,不再說話,爸爸這時說:“是不是有喜歡的女孩啦?”

我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我就說嘛,咱家兒子找女朋友不用着急,身高模樣的,條件都不錯,孩子他媽,你就別管了。”

媽媽聽到這些,又立即來了精神,問我道:“女孩多大了?長的漂亮嗎?家是哪裡的?兄弟姐妹有幾個?是居民戶口還是農民戶口?她家父母都是幹什麼工作的?”

“您查戶口啊?再說了,八字還沒一撇呢,只是剛認識。”

“那你可要努力了,媽媽支持你,加油。”媽媽說完這句,再也沒提女朋友的事情,開始張家長李家短的聊了起來。

從媽媽口中得知,在我離家的這段時間裡,最讓我無法釋懷的,是一位從小就對我很好的鄰家老奶奶,因爲生病而去世了,聽到這個消息我甚是難過,像其他的,誰家的孩子結婚了,誰家生孩子了,誰家進小偷了,等等,對我來說都不是那麼入耳,那麼重要。

這頓飯一直吃到晚上九點多,媽媽喝酒喝多了,我跟爸爸把媽媽扶到牀上,然後跟爸爸一起收拾飯桌,刷碗,之後,爸爸也休息了。我一個人靜靜的躺在牀上,久久無法入眠,與董艾同住一個兩居室的日子,雖然在晚上也是這樣的靜,這樣的無法入睡,但心裡想的唸的卻是截然不同的兩件事情。

看了看手機,沒有未接電話,也沒有短信息,多多少少有些失望,輾轉反側,耐不住寂寞的我衝動的給董艾打了電話。

“喂,有事嗎?”從話筒裡傳來了我渴望已久的聲音。

“沒什麼事,我留的條你看到了嗎?”

“看到了。”

“哦,看到就行了,那沒事我就掛了。”

“哦……”雖然我說要掛電話,但我卻沒這麼做,我想聽到董愛能多說點什麼,最好是擔心之類的話語,但她卻沒有,久久,我倆都默不作聲,一直沉默着。

突然,有了林湘的聲音:“怎麼了高飛?想我了是不是?我可是名花有主了,就算想我就跟我說出來嘛,怎麼給董艾打電話呀,都是朋友了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真不知道林湘這樣的性格應該叫可愛,還是叫幽默,簡短的幾句話,讓我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如果董艾要像林湘那樣想說什麼說什麼的話,我估計我們的愛情早就開始了。但,如果董艾真跟林湘一樣的性格,我估計我也不會愛上她,也許,我愛的就是董愛的那種獨有的感覺。

“是是是,我是想你了,我想揍你了。”

“揍我?你敢!本想有點好消息告訴你,既然你這樣我就不說了。”

“好消息?什麼好消息?”我着急的問道。

“當然是關於董愛的了,怎麼,你不想聽嗎?”

“想聽,想聽,我知道錯了,等我回去,你揍我還不行嗎?”

“知道錯了?”

“知道了,我錯了,下次再也不敢了,不對,沒有下次。”

“呵呵,其實也沒什麼,騙你的。”

“臭丫頭,你等着!等我回去收拾你。”說完,我掛了電話。

白白高興了半天,這一次又被林湘給耍了,雖然有些遺憾,但終歸聽到了董艾的聲音,多多少少也是一種得到,心裡感覺很知足的樣子。

早上起來,我讓媽媽幫我找了幾件厚點的衣服,就匆匆的回到了兩居室,媽媽挽留我,讓我再住一晚,但我卻謊稱公司有事要加班,看到家裡一切還都是老樣子,爸爸媽媽都身體健康,我的心裡也就踏實了。

急切想見到董艾的心情,讓我無論是等車,或是坐車,都嫌太慢,好不容易回到了兩居室,董艾卻不在,打開門第一眼看到的卻是林湘和一個陌生男人,兩個人有說有笑的聊着天,經林湘介紹,那個男人就是林湘的男友,雖說身高模樣都比我差一點點,但也算是帥氣,我只是簡短的寒暄後,直接問林湘,董艾怎麼沒在家,林湘說董艾也回家了。

“回家了?回家做什麼?家裡有什麼事嗎?”我着急的看着林湘。

“非有什麼事纔回家啊,你不是也回家沒什麼事,只是看看嘛,她說回家拿點衣服。”

我失望的點了點頭,回到了自己的臥室,把衣服放到衣櫃裡,傻傻的坐在牀上。突然我有些衝動,想着自己好久沒去姑姑家了,既能看看姑姑,又能見到董艾,兩全其美的事情,何樂而不爲呢?

說去就去,我立即開門走了出去,我的舉動可能有些突然,讓兩個正在享受愛情的男女,着實嚇了一跳。

“高飛,你幹嘛?”兩個人都傻呆呆的望着我。

“我有事,出去一躺,今天不回來了,你們忙吧,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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