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房間的,是因爲不能跟自己心愛的男人在一起而帶來的巨大的遺憾,還是到現在才知道他他其實是自己的仇人的背叛感,還是,發現了這些真相對於自己以後何去何從的迷茫,這些都讓凜的腦袋疼痛欲裂。雖然對自己父母的記憶已經是很久遠,自己寧願像現在這樣什麼都不知道的繼續生活,但是,已經發生的事情無法改變,要怪,只能怪幸福來得太突然,所以把悲傷也帶來了吧。
凜站在窗戶前,對着外面已經升起的月亮,看着庭院裡來來往往的馬車,這纔想起來,他的生日宴會,還有跟自己求婚的慶祝,還沒有結束吧。想到這裡,凜的眼前又浮現出凱特米總執事跟自己求婚時的場景,那真摯溫柔的眼神,已經真心相交時的感覺,不是騙人的。看着手上仍舊閃着奪目光彩的婚戒,凜的淚水,不經意間的又流了出來,一滴一滴,不間斷的,打落在了窗臺上,也打落在了手上的鑽石戒指上。
閉上眼睛,做了個長長的深呼吸,再次睜開的時候,凜的心意,已經決定了。雖然她不知道這樣做是對還是錯,但是,一向崇尚自由隨性的她,起碼在那時,對她來說,是最好的選擇。
夜已經深了,前來參加宴會的客人們也都離開了,總執事府恢復了以往的安靜。僕人們在整齊有素的整理着禮堂,而作爲今天主人公的凱特米總執事的心裡,卻是有些焦急。他今天做了自己人生中最爲重要的決定,就是向那個自己由愧疚到真心喜歡的女人求婚,並且得到了迴應。他迫不及待的離開禮堂,如果不是有客人們要招待,他實在不想扔下自己剛剛求婚成功的未婚妻。哪怕是多一秒,他也想早點兒見到她,想要把在禮堂裡面沒有時間跟她說完的話好好的跟她講,想要抱着她,跟她說自己的故事。這些想法,都讓他想要早點兒見到她。
帶着些許的醉意,凱特米總執事第一次用幾乎是跑起來了的速度走在通向凜的房間的路上,甚至有路過的僕人們都發現,今天的凱特米總執事大人,心情很好。
站在凜的房間門口,凱特米總執事停了下來,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平息了一下有些急促的呼吸,這才伸出手,輕輕的敲了敲門,然後安靜的等待迴應。
沒有聲音,凱特米總執事有些奇怪,再次擡起手,又敲了敲門,等了許久,還是沒有任何回答。他稍微皺了下眉頭,掠過一閃而過的恐慌安慰自己,凜今天肯定是太累了,睡着了,所以聽不見敲門聲吧。
那就等明天再跟她好好說話吧,對着緊閉的房門笑了笑,輕輕的說了聲“晚安”,凱特米總執事這才轉身,朝自己的房間走去。一邊往回走,他越來越覺得有些不安,正好路過書房的時候,想起之前佩琪爲自己準備的安神醒腦的清茶,想要拿來喝一杯好好睡覺。
要是在平時,總執事大人是不會親手做這些的,但是,今天大家都累得要命,佩琪比那些做體力活的女僕們好不到哪裡去,就不要再使喚他們了吧。而且,今天凜答應了自己的求婚,以後跟她生活在一起的話,還
是把自己總是依賴別人的壞習慣改一改的好。這麼想着,他便推開書房的門,親自去取清茶。
凱特米總執事記得那茶是放在書桌的抽屜裡的,所以徑直朝書桌走過去。經常在這裡辦公,書桌上有什麼東西他都瞭如指掌,今天,那裡好像多了點什麼。走過去一看,果然,安靜的躺在那裡的,是一卷繫着漂亮蝴蝶結的畫。
凱特米總執事心裡一喜,這就是凜爲我畫的畫像吧。雖然之前已經看到了,但是,現在她親手送到了這裡,就說明,她真的是真心的爲自己準備了禮物吧。
慢慢打開畫像,沒錯,這就是那幅畫,那副自己跟凜在羅西酒館住隔壁時一起看月亮時候的場景,原來凜一直記得,所以纔會畫的這麼好。
“凜真是的,我有這麼帥嗎?”凱特米總執事一邊看着畫像,一邊輕輕的撫摸着自己的臉龐,心裡面也是一陣喜悅。“一定要好好收起來,這可是我最珍貴的禮物。”
仔細的將畫像重新捲起來,可是剛纔繫着畫的絲帶,卻掉到了地上。彎腰撿起來的時候,地上的一堆白紙,引起了凱特米總執事的注意。
“是關於毒品的文件啊。”彎下腰,順帶撿起了文件,他自言自語道,“這些文件怎麼會掉到外面的?可不能讓凜看見。不然,我們之間的誤會•••”想到這裡,一股強烈的不安,席捲了凱特米總執事的內心。
這個文件怎麼會掉到了外面,而且還是一張張散落了開來,仔細看的話,上面有的地方還是溼的,難不成凜已經看到了?
強抑着心裡極度的不安和害怕,凱特米總執事放下畫像和文件,再次心急火燎的回到臨到呃房間,這次,他沒有像開始那樣禮貌的敲門,而是用幾乎是捶打的狀態敲着凜的門,而且大聲的呼喚着凜。
“凜,凜你在嗎?開門,快開門,我有話跟你說!”他現在心裡很害怕,如果凜看到了那份文件,那份關於自己父母的文件,她會是什麼樣的感覺,不用想也知道。所以,他現在很害怕,好不容易得來的幸福,就要這樣消失了嗎?不對,如果凜肯聽自己解釋的話,那麼她就會知道,這一切都是個誤會。雖然自己的父親下令處死了凜的父母,但是,他現在已經在徹底的調查琥珀島販毒一事的真相,等到業斯達在佩若亞家找到證據,那麼他就可以揪出幕後的黑手,還凜的父母一個清白。這樣,他們還是可以在一起的。
可是,任憑他在門外怎麼敲門,凜的房間裡,還是一點聲音都沒有。心裡的恐慌越來越大,他不再敲門,而是大力的轉動着門把手。“凜,不要走,不要離開我,你要聽我解釋。”一邊竭力安慰自己,一邊低聲的說着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話。他的臉上,早已失去了平日裡的冷靜。
門終於在凱特米總執事不斷的蹂躪下打開了,可是迎接他的,不是那張熟悉的臉,而是他已經早已有準備的,空蕩蕩的房間。
無力的放開已經被自己握的有些發熱的門把手,凱特米總執事像丟了魂魄一樣,來到了凜的房間中。牀還是整整齊齊的,衣櫃
也都沒有翻動的痕跡,桌子上的東西也都擺放有序,甚至,連她平時喜歡坐的地方,那個畫架,還完好的放在那裡。只是,這看似平常不過的房間,已經失去了主人,就像人失去了靈魂一樣,不再有任何的活力。
心像被刀割一樣的疼痛,他慢慢走向凜經常作畫的地方,就是那個畫架的方向。恍惚間,他看到凜的身影,依舊在那裡忙碌着,用自己的畫筆,在潔白的宣紙上,塗上美麗的色彩,畫出一幅幅讓人沉醉的畫。甚至,在察覺到自己的時候,她竟然轉過頭來,對着自己溫柔的笑着,那笑容,給人一種要分別的悲傷。
凱特米總執事伸出手,想要抓住凜的手,不讓她消失,不讓她離開。但是,幻覺總歸是幻覺,還沒有觸及到凜,那個幻象,已經煙消雲散了。
“凜。”絕望的呼喚了一聲自己心愛的女人的名字,凱特米總執事失望的收回了自己剛纔伸向空氣中的手。
來到畫架前,在凜做過的凳子上坐下,將頭埋進雙手間,他不知道現在怎麼辦。想要去找她,可是,要到哪裡找她呢?她會回羅西酒館嗎?透過指縫,凱特米總執事發現,在第一張畫紙上,有凜留下的一些話:
總執事大人,請原諒我的不辭而別。
真的不想離開,但是,看到了那份文件之後,我再也找不到留下來的理由,即使自己有多麼的愛你,即使心裡多麼的不想離開。但是,事關我的父母,我總覺得,在知道了一切的情況下還要跟你在一起的話,會愧對我死去的父母,還有蓮麻的父母。我也做不到去恨你,因爲這段日子以來,你對我的好,我都知道,都印在了自己的心裡,我也想跟你一起,做你一生的伴侶,但是,我只能說,造化弄人,不是嗎?
我走了,去一個你找不到的地方,你不要再去酒館找我了,我不會回去。如果還念着我們之間的情分的話,請不要去爲難酒館的大家,也請不要讓他們知道這些事。我不想讓大家替我擔心。
我想,我需要時間好好冷靜一下,好好的想一想。我會用我們之間的回憶裝點餘下的生命,戒指我帶走了,你能允許嗎?
也許會有一天,等到上輩的恩怨都隨着時間而逝,有緣的話,我們一定會再次相見的,我會期待這一天的到來。但是,請總執事大人不要因爲我的離去而傷心,要把握身邊任何一點一滴的幸福,因爲,你不知道,這份幸福,什麼時候就會突然消失,就像我們一樣。
最後,祝君一切安好。
凜字
看着凜留下的這些話,一向被外界稱爲鐵腕政治家的凱特米總執事,也再也難抑心中的悲傷,將頭深深的埋在手臂之中,身子微微的顫抖着。
佩琪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凜的房門那裡,看着凱特米總執事心痛的樣子,自己的心,也跟着疼起來。大體的情況她已經知道了,想要去安慰自己的心上人,但是,跟在他身邊那麼多年,他的脾氣,他的自尊,都不會接受她的安慰的吧。佩琪能做的,只是靜靜的站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默默的守護着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