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走到近前,見是個油膩的中年漢子。易流年開口問道:“大叔,你這裡有一元丹賣?”
中年漢子聞聲擡起頭來說道:“幾位小哥看來是初來乍到吧,一元丹又不是什麼極品貨色,配方早就流傳出來了,再說月河鎮近水樓臺先得月,有正品出售也不奇怪啊”。
說完又有些猥瑣地補充道:“不過我也不瞞幾位,這攤子上的貨都是高仿的,用料不足,功效只有真品的幾分之一,可價格也不便宜啊。”
華瀾庭取過一顆聞了聞,藥香倒是有幾分相似,於是問道:“多少靈石?“旁邊林弦驚也發問:“聽你這意思,莫非你還真有正品?”
中年漢子嘿嘿笑道:“高仿的一千下品靈石一顆,真貨嘛,我也有,就在後院屋子裡,不過是初級的,五千一顆,不二價,你們要是真心想要我就帶你們去看,不然就別麻煩了。”
四名少年聽得中年漢子話裡話外帶着嫌他們年少錢少買不起的意思,心頭都有些火氣,互相看了看,掂量着大家集資再侃侃價還是能夠買上三兩顆的,臨到破關瓶頸指不定誰用的上,就答應下來。
中年漢子見狀把手一擺,說道那就請進門驗貨吧,四人不疑有他,依次邁進院門。
剛一進來,四人就聽到身後關門的聲音,還沒反應過來,就覺得腳下驀然一頓,四周景物飛快轉動,一陣天旋地轉的感覺襲來。
林弦驚諳習陣法,最先警覺起來,正要大喊:“幻陣,速退!”卻是來不及了,四人眼前一黑都暈倒在地不省人事。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華瀾庭感到胸前溫熱,一點點兒開始恢復了意識,但全身仍舊麻木不能動彈絲毫,只能覺察到是躺在一間黑暗屋子裡的地上,耳邊聽得有人說話:“老八,麻利兒的,啓動咒法請出二老祖的魂魄,我們時間不多,我剛檢查過了,就這個藍衣小子功力最低,就他了。”
華瀾庭心知藍衣小子說的是自己,但苦於連手指都沒有動一動的力氣,心下大急,猜不透對方要做什麼,就聽得旁邊另有一人口中唸唸有詞,言語晦澀不明。
過得一會兒,四周變得陰冷起來,有刺耳的桀桀笑聲響起,有聲音說道:“終於等到這一天了麼,老五老八,做得好。”
華瀾庭猛然之間頭疼欲裂,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要強行擠進腦海之中,彷徨無計可施之下,他只能強自把精神全部集中在胸口的空天青煙玉上。
就在渾渾噩噩要失去知覺之際,胸口一陣劇烈的刺痛傳來,華瀾庭啊地大叫一聲,清醒過來。
睜眼挺身站起一看,林弦驚、易流年和諸葛昀都躺在旁邊,被自己一聲大叫驚醒過來正在發懵,而面前兩人,一個是那個中年漢子,一個是個矮小丑陋的光頭胖子,都措手不及地看着自己怔在那裡。
心念電轉,華瀾庭一把拉起林弦驚,又一腿一個將易流年和諸葛昀踢起來飛向窗戶,同時嘴裡大喊:“風緊,扯呼!”
四人剛撞破窗戶落到院子裡,就感到中年漢子也隨後躍出,同時聽到他對矮小漢子急聲說道:“事情敗露了,你趕快收回那個然後去放火,我去殺了這幾個小子,咱們馬上撤!”
四人將將跑到院門邊,就聽到後面響起破風聲,一股大力傳來。危急關頭,華瀾庭急中生智,心念一閃,從隨身口袋中取出一物用力向後摔出,口中大叫:“閃光雷焱珠,快!”
只聽到一前一後兩聲巨大轟鳴聲響起,身後電光似雷霆如霹靂般閃耀不止,同時兩股濃煙向後方撲出,院子裡馬上煙霧瀰漫,四人被巨浪拋出門外摔倒在地,華瀾庭又一次失去了知覺,其他三人一時都爬不起來。
待到三人掙扎起身,院子裡已經是火光四起濃煙沖天,周圍街道上鑼聲大作,嘈雜聲中有很多人向這裡趕過來。
沒多久,有一大隊人馬來到,爲首兩人正是騰家家主騰定烈和輪值坐鎮的自在萬象門雷罰殿執事許恆川。二人大致瞭解了經過後,就立即一邊傳音向山上報信並由許恆川親自護送四人回山,一邊迅速封鎖現場着手在全鎮範圍內追拿那二名犯事的漢子。
當天入夜,玄戈峰營造處大殿裡,周翕、慕倥傯和許恆川三人正在向林弦驚、易流年和諸葛昀詳細瞭解事情的整個過程。
就聽許恆川一拍桌子:“賊子膽大妄爲,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就敢在近在山下作惡。”月河鎮已經很多年平安無事了,今天偏偏在他值守期間出事,自然是火大不已。
慕倥傯臉色凝重:“就是不知對方向幾名入門弟子下手是存着什麼居心,按說直接擄走或是殺了都輕而易舉,聽着卻好像是在設個局。”
林弦驚插話言道:“是這樣的,那個中年漢子爲了引我們進門,還頗和我們費了一番口舌。現在想來,一切都是爲了不知不覺合情合理地將我們帶到幻陣中,我認爲他們這麼做不是要我們的命,而是想讓我們醒過來覺察不出異樣,我們應該是可以正常回到門內的。至於我們暈倒期間他們要做什麼手腳,也許等瀾庭醒過來會有線索。”
慕倥傯問向許恆川:“老許,鎮子裡有什麼消息傳回來嗎?”
許恆川答道:“沒有太多,那個院子已經完全燒燬,找不到什麼有用痕跡了,院子很多年前被人冒名買下,鄰居說院子裡很少有人,有人的時候也是深居簡出。那兩個漢子溜得極快,應該是事先就設計好了逃跑的路線。”
周翕這時慢慢說道:“多年前買下院子謀而不動,下手對象是入門弟子,知道他們放假的事情,知道用一元丹吸引,不殺而是佈置幻陣無聲無息弄暈,事敗後說收回那個東西並放火殺人從容撤退。”
“好啊,這是要玩票大的啊。我大概其能猜到對方的一些打算,不過還是等瀾庭醒來問一問先。小慕、小許,接下來大家可能不能像之前那樣悠閒了。不過,有點兒意思啊,樹欲靜而風不止。我不知道你們倆,我這把老骨頭可早就靜極思動了。”
慕許二人聽了這話臉色稍微放鬆下來。這時大門一響,打門外進來一名美貌中年道姑,慕倥傯神情不自然地變了變馬上又恢復過來,問道:“一罄師妹,瀾庭怎麼樣了?”
一罄道姑好像沒有看到慕倥傯一樣,面向周翕長老指着林弦驚三人說道:“他們三個只是受了閃光雷炎珠的反震,休息幾天就沒事了,幸好四人中只有兩人隨身帶着,要是四枚齊爆的話,他們就得在牀上躺些日子了。那個名叫華瀾庭的弟子也沒有大礙,現在也醒了,過幾天就能下牀了,你們有話可以過去問他。”
說到這裡才轉向慕倥傯,冷冷的說:“華瀾庭這半年吸收的靈氣盡數失去,自在無極功需要從頭練起,我也查不出原因。但你也不必擔心,我探察過了,他沒受內傷,而且這孩子的經脈少見地寬厚,修煉進境會因此受到影響,但基礎會打的十分牢固,你最好以後多上點兒心。我先走了,有事讓人到開陽峰找我。”說着向衆人點頭後離去。
慕倥傯苦笑着答應,周翕和許恆川裝作沒看到二人之間的異常,帶着幾人來到華瀾庭的房間。
華瀾庭經過一罄的救治看上去臉色已經如常,就是全身疲軟乏力不能大動。他把聽到的一切都說了一遍,只隱去了空天青煙玉的事情,周翕若有所思地說道:”奪舍,對方真的是要奪舍。“
慕倥傯吃了一驚:“奪舍!對入門弟子奪舍?”然後又對四人解釋道:“你們應該聽說過奪舍,一種死後魂魄不滅借用他人身體復生的法門,只有七星境以上才能使用,倒也不能說全然是魔道手段,頂尖高手爲了續命也有佔用屍身的情況。”
許恆川又補充道:“可一般奪舍的對象是功力越高越好,而且只能在死亡後三日內施法,這樣成功後有利於儘快恢復和提升修爲,對功力低微的活人奪舍通常只有在萬般無奈或者爲了求生時纔可能發生。”
周翕沉聲說道:“奪舍通常會抹去宿主意識佔有肉身,一般來說會對比自己低三個境界以上的人使用,否則很容易失敗或者變得精神錯亂。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對方這樣做必定是爲了潛伏。奪舍低輩弟子不但成功率高,而且可以保留宿主意識不引起懷疑。缺點就是不論施法者功力多高,都需要利用宿主的身體重新修行,即便施法者經驗豐富,也要花費大量時間才能恢復修爲,這是爲了長期潛伏啊。”
慕倥傯忽然說道:“這事會不會和血雲……”
周翕打斷了他的話:“不好說,茲事體大,我馬上去面見掌門。恆川你先回到鎮子裡待命,倥傯你安置下他們,此事先不要外傳。對方的目標是低輩弟子,只是讓四人趕上了,虧得瀾庭體質不同常人,能在奪舍過程中清醒過來,對方猝不及防之下受了兩枚閃光雷焱珠的阻礙受了輕傷又急於逃走,不然還真是危險的很。”
說完,周翕和許恆川各自離去。慕倥傯對着四人說道:“聽到了吧,瀾庭有福,你們命大,逃過一劫,事情不要對外聲張。既然知道了對方意圖,門中自有多種方法檢查和防範,你們就不用操心了,都回去好好休息。回影壁救了商老二一命,閃光雷炎珠又救了你們一命,這買賣倒是划算啊。關於瀾庭你的修煉,我們日後再討論,先養好傷再說。”
華瀾庭回道:“好的,我的情況一罄師姑都和我說過了,您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