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華瀾庭安全迴歸,衆人都圍了上來,盡皆歡喜,七嘴八舌地詢問起來。
周翕等人自是一眼就看出華瀾庭已經突破進入二龍出水境,具都大感吃驚,料想他在陣內必有奇遇。
華瀾庭簡明扼要地敘說了一遍自己一天的遭遇,只是略過了有關無著道人的部分,大家對他一波三折的經歷紛紛表示驚歎。
易流年羨慕地說:“哎馬,你在裡面吃肉,俺們只能在外面喝湯,現在你一騎絕塵,讓我們在後面吃土,真是羨煞我等。”
林弦驚道:“流年啊,你長點兒心吧。你是隻看見賊吃肉,沒看見賊捱打。別的先不說,他年我若爲青帝,報與桃花一處開,估計你連青帝是誰都沒聽說過吧。再者說,我賭你靠修爲、速度、丹藥和法寶,撐死了能扛過五道天雷轟頂,然後就會成功進入破碎流年境界。”
易流年哼哼一聲:“你讓我長點兒心?點心?點心在哪兒?咱倆大哥別笑二哥,你也就五十步笑百步罷了。哥哥我至少敢上,估計你聽到霹靂就已經弦驚了。咱們裡面,我看也就諸葛能多扛幾道雷。”
諸葛昀說話還是一如既往地簡練:“超級牛叉,賊啦雷人。”
宋霏霏插言道:“我擦,真的雷到我了,我就一個服字,別說頂雷了,殺人我可以毫不手軟,可聽到打雷我就害怕。”
風清雋問華瀾庭:“說到殺人,你真的殺了那個楚沒?我沒記錯的話,這還是你開天闢地頭一遭吧?”
華瀾庭點點頭說:“是啊,我也不想啊,當時電光石火之際,他象趕着投胎一樣主動撞上來。我覺得真要追究的話,此乃自殺,我頂多算兇器,不是兇手。”
文茵說道:“華師兄,我覺得你變壞了喲,以前你可不這樣。”
華瀾庭答道:“沒辦法啊,你們是不知道,面對最後一道天雷,我心說只要能僥倖逃生,我寧願做一個長命千年的禍害。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啊。”
風清雋說:“你還是做個好人吧。如果是禍害,那君子之言你是不必遵守的,如果你是君子,那自然不是禍害。”
華瀾庭笑笑,問向章晗蘊:“小貂還好吧?”
章晗蘊略帶鬱悶:“沒什麼大礙,只是感覺怪怪的,性情一日三變,搞的我好像養了三隻貂似的,吃的也多了。”
大家說笑一陣,周翕帶衆人撤出雲仙峰。因爲華瀾庭和弟子們都需要時間再穩固下這一天收穫的靈氣,萬象門決定在鯽魚背下多住一晚。
上峰諸人大部分都離開了,只有少部分人留在山腳下休整。牛軻廉既歸附商家,已開始做遣散幫衆的安排。
修煉一下午之後,晚飯之前,華瀾庭先是找到諸葛昀,把楚沒的凌雲槍送了給他。
華瀾庭不擅使槍,凌雲槍在品質層階上要比五鉤神飛亮銀槍高出不少,諸葛昀很是喜歡,並不和華瀾庭客氣,接了槍就忍不住興沖沖地找了個空場演練起來。
隨後,華瀾庭又單獨約出了風清雋。陣中方一日,峰外似一年,華瀾庭歷經生死危機,大感人生苦短,還是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的好,再說他正有一樣東西要贈送佳人。
此物正是無著老道給的對戒,雙指環一大一小拱起,中間有一鼓肚連接,可一分爲二,又可合二爲一。
對戒小環上刻:琴瑟在御,莫不靜好;大環雕字:執子之手,拖起就跑,啊不,是與子偕老。
也不知老道諾大歲數,留這麼個情侶對戒作甚,不過誰還沒年輕過呢。
用過晚飯,慕倥傯把華瀾庭叫了過去,簡單指點了一下自在無極功二龍出水境的修煉要義。
小週天運行經下丹田,而萬象門的二龍出水大周天運行路徑重點取的是中丹田和上丹田。
中丹田位於胸口膻中穴上一寸五分。上丹田位於雙眼之間,又稱祖竅、主竅,乃真氣之根源,精神意識的活動都通過此竅,是“玄牝之門”,是識神的“出入之門”,也作“生死門”。
通過對中丹田特別是上丹田的觀想實現在體外,如兩眉心之間向外方寸之地的聚氣成炁,就是所謂的“二龍出水。”
關於得藥境修內丹之法,慕倥傯同樣只是簡單提點,如內丹之道分上中下三品,有人丹、地丹、金丹、靈丹、真丹、幻丹多種說法,具體都等回到夢筆生花山再詳加講解。
逗留一晚之後,萬象門啓程原路返回,不再按原計劃經行北部山口,中間仍在來時的東部山口鎮子住宿一晚。
到達鎮子後,周翕接到門中招搖峰馴養的飛禽靈獸帶來的信息,說門中外部幾處分支和聯絡點受到不明身份修士襲擊,發生人員傷亡,疑爲血雲魔道宗所爲。
信息雖然屬於重要但不緊急的級別,因此間基本事了,周翕還是決定和辛橋仙先行趕回,留下慕倥傯和一筠帶八名弟子徐徐迴歸。
晚間的飯桌上,大家還在議論着門中據點遭到襲擊一事,卻不知道一場針對他們的突襲即將來臨。
凌雲仙宗當代宗主楚天門在喪子之痛後帶人趕來霧嵐山報仇。他和兩名速度快的長老先到了山中,這才能傳音聯絡上楚江開,他們直接約到東山口鎮子裡見面。
楚江開此時心中有些慌亂,又有些竊喜。
他在西峰沒有等到楚沒和鍾斷出來,被陣法驅離後,在鯽魚背候了半日,依然不見人影。他初步判斷楚沒出事了,不管是鍾斷下的手還是他人所爲,事情總是天遂人願。
他裝模做樣地帶着兩名手下在出入口逡巡等待,誰知不經意間正好看見諸葛昀在用凌雲槍演練槍法。
看到凌雲槍,楚沒之死應該是坐實了,他大喜之下裝做悲憤莫名的模樣,沒有妄動,只帶手下暗中盯住了萬象門的住處,並在第二天尾隨到了東山口鎮子上,一直等到楚天門趕過來。
剛一見面,楚天門擡手就給楚江開一個老大耳括子,把兒子交給他卻沒了,要不是楚江開一支在家族裡的勢力不小,他真想把他立斃當場。
強壓怒火,楚天門把情況瞭解了一遍後問道:“搞清楚是哪方勢力下的毒手了嗎?”
楚江開受到掌摑,心下懷恨卻不敢表現出來,諾諾說道:“對方有兩道氣息十分強大,我不敢過於迫近,身份沒有弄明白,但好消息是兩人不知何故剛剛已經離去,如今還有十人,等宗中人馬趕到,集中優勢兵力當可聚而殲之,爲少宗主報仇雪恨。”
楚天門說:“不管是誰,殺子之仇,我必報之。你去盯住,人馬一齊我們即刻出發。”
半夜時分,凌雲宗後續隊伍終於趕到,略做休整,楚天門也不遮掩,帶領手下殺氣騰騰直奔萬象門住處,直接吶喊殺入。
店裡住客立時被驚醒,亂作一團,四散奔逃。萬象門住在二層,慕倥傯和一筠第一時間感到異常,馬上護住八人起身迎戰,邊打邊退到外面。
凌雲宗人馬足有三四十人,其中結丹、煉己、還丹境的加起來也有六七人之多,宗主楚天門更是達到了溫養境初期。
圍攻之下,萬象門衆人很快不支,人人帶傷。
慕倥傯和一筠都是力敵兩三名高手,華瀾庭八人結成真武玄元陣,再加上華瀾庭和林弦驚時不時以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的合擊功夫救助出現危機之人,這才依靠戰陣之威勉強擋住凌雲宗幫衆的攻擊。
幸虧慕倥傯經驗老到,入住之前已經察看過地形,這時衆人背後有一座小山阻擋,避免了腹背受敵的局面,但慕倥傯和一筠已經全力以赴了,竭力攔截高手靠近八名弟子的戰團。
慕倥傯接連拋出慕家機關術製作的各種法寶,否則在楚天門的修爲壓制和對手的人數優勢下,早就堅持不到援軍來到了。
援兵終於及時趕到,正是分開出山但也同時住在鎮上另一邊的商晨曦他們,其中不但有商晨曦、商錦書、南宮步翩,還有牛軻廉和願意隨他投奔商家的數十名幫衆。
慕倥傯遇襲時就發出了煙花求救信號,商晨曦盡起隊伍趕來,從外圍殺了進去。
有了這羣生力軍的加入,局面馬上得到緩解,凌雲宗在人數和普通弟子的實力上已沒了多少優勢,只高端戰力上還佔着一些上風。
這不是兩方衝突械鬥,而是爲子報仇,所以楚天門雖然吃驚,看見優勢還在,他繼續指揮幫衆分散攔住援軍,同時自己帶領幫中高手狂攻衝擊萬象門防線。
慕倥傯和一筠都是戰力在修爲之上,一個善守,一個攻守兼備,而商晨曦的雪夜折竹手進攻威力極大,他和慕倥傯又是自小闖蕩配合慣了的,楚天門想要得手卻非易事,但萬象門要擊退勢若瘋虎的對方也是難上加難。
這時雙方言語之中也搞清楚了原委和身份,楚天門叫道:“我只報殺子之仇,你們交出兇手,我們立即退走。”
慕倥傯喝道:“楚沒出手在先,他自己找死,怪得誰來,弟子所爲,自然是自在萬象門一力擔下。交出兇手?我還沒追究你兒子意圖加害我門下弟子的行爲呢!”
楚天門聽了氣得暴跳如雷,霧鎖雲嵐功全力運轉,手中大槍疾風暴雨般攻向慕倥傯。
慕倥傯三人比這兇險的多的場面都經歷過不少,更何況此時只是略處下風,三人手上加勁,隱隱然守中開始帶攻。
普通民衆不敢走近,但這時周圍已經站滿了指指點點看熱鬧的修真者,其中可就有舒容師徒。
方青展和曲流殤已經回返北嶽仙宗,向天問父子還在山裡轉悠,想着捕獲一隻紅尾靈狐以彌補此行一無所獲的倒黴結果。餘鯪鯉師徒則恰由東邊出山,適逢其會。
餘鯪鯉正在躥叨舒容出手,說道:“華大哥幫我解過圍,師傅您去幫幫他們吧。”
舒容說:“萬象門已經穩住局面,冒然相幫,反爲不美,人家還未必承情。”
餘鯪鯉多聰明個人,搖着舒容胳膊又說:“那個楚沒明知師傅和我的來歷,還對我動手動腳意圖不軌,您也不幫我出氣嗎?”
舒容看着徒弟笑罵:“臭丫頭,就知道我最討厭男人花心好色,拿這個來激我。你沒聽見說人都死了,還要怎樣?”
餘鯪鯉忽地正色說道:“師祖有言:流雲門下女,可殺不可辱。楚沒雖死在他人之手,可他辱我之恨並沒由我消之,我不甘心,這是兩碼事。”
舒容聽罷點頭:“說的好,有道理,這口氣,師傅幫你出了。”說完不看餘鯪鯉計謀得逞的笑臉,提劍躍出,喝道:
“凌雲宗姓楚的,你兒子明知和我流雲一脈同爲霧嵐門下,卻還在陣中欺負我的弟子,死不足惜,這筆帳就記在你頭上好了,乖乖吃我一劍。”老道姑這話說出來實在是霸道蠻橫。
同樣霸道蠻橫慣了的楚天門大爲搓火,這楚沒人都沒了,哪裡又冒出個老道姑找自己算他的風流帳,原來是流雲劍傳人,偏生修爲又強,一人單劍就逼住了自己,少了楚天門,萬象門迅速開始反攻。
見勢不妙,楚天門也是一宗之主,看今天事不可爲,當即下令撒退,臨走對萬象門衆人說道:“這筆帳我記下了,自在萬象門勢大,不過俗話說的好,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着,咱們騎驢看唱本,走着瞧!”
慕倥傯冷哼一聲:“只要你敢死,我就敢埋。只要凌雲宗敢亂來,萬象門雖不常做滅宗之事,但必讓你楚家從此從殊玄仙洲除名。”
楚天門領凌雲宗人馬撤走。
萬象門衆人和流雲劍師徒敘話分開之後,重又集合在一起休整一晚,這纔開撥離開了霧嵐山,迴轉夢筆生花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