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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柄飛劍之所以如此詭異,在趙然看來,是因爲雲篆結構上的一個缺陷,並不是說雲篆的設計結構有缺陷,而是有一部分沒有完成。對趙然來說,這柄飛劍雖然只有三寸來長,但劍身上肉眼不可望處,刻印着密密麻麻的雲篆,其複雜程度,不是趙然這種半吊子入門者能夠完全看懂的——哪怕他自己煉製過法器,這柄飛劍上的雲篆字紋和結構也超出了他的認知。
趙然唯一能準確判斷的,就是有一處預留出來刻印雲篆的地方,處於空白狀態,趙然猜想這個地方應該是用來刻印控制平衡的雲篆字紋,因爲該處的缺失,導致飛劍出手後就像喝醉了酒一樣,飛行軌跡和快慢完全失控。
趙然暫時無法補齊缺失的雲篆,所以能做的就是先將飛劍控制在手。他觀想完畢之後,自覺體內法力充盈,精神頭十足,於是以法力護持自身,然後啓動麒麟獸頭,將洞淵離火打開。
將飛劍空空自扳指中取出,雙手輸出法力,按照煉器手法將飛劍固定在黑焰之上,趙然再次將心神沉於劍中。趙然進入凝神狀態,開啓天眼,飛劍上的諸般變化盡數瞭然於胸。洞淵離火極爲強悍,在趙然操控下,如抽絲剝繭般將雲篆中殘留的原主人神念一點一點燒去,整個過程極爲艱難,趙然完成之後,再次感到渾身無力。精神虛脫,不得不停下來休整。
調節好自身的精神,恢復完氣海內的法力後,趙然開始在雲篆中留下神念。將神念刻印上去之後,以煉器手法操控火焰。將神念與雲篆相合。這個過程同樣極爲艱難,若是有一絲半分不慎,就很容易毀去飛劍上的雲篆,最嚴重的情況下,甚至會使自己的神念受傷。
也不知過了多久,趙然終於完成了飛劍的煉製。他看着手中這柄飛劍,又是滿意又是啼笑皆非。滿意是因爲這柄劍發出去後真的會很出人意料,相信一定會給對手一個驚喜,好笑的是發出這柄飛劍的趙然本人,也不知道這柄劍會去向何方。完全是一種賭機率的攻擊手段。
從地下石廳中出來,回到靈劍閣後,趙然才從全知客的口中知道,他這次煉劍一共耗費了整整三天!而趙然也從全知客對他的態度中察覺到,他在靈劍閣的時日已經截止了。
第二天上午,大師兄魏致真、二師兄餘致川、三師兄駱致清結伴而來,魏致真微笑着說,趙然今年在靈劍閣的修行已經結束。應該去山下歷練歷練了。
趙然知道這番話只是用來掩飾彼此尷尬的藉口,畢竟一年只能入華雲館一個月這種規矩,實在是無法堂而皇之的對當事人說出口。雖說這一規矩並非靈劍閣一脈的本意。
趙然也沒有對此過多糾纏,他微笑着向三位師兄致謝,尤其是對大師兄魏致真更是滿懷敬意的深深躬身施禮,以表達自己對這位大師兄一個月來耐心指點的感激之情。有人指點和沒人指點差別真的特別巨大,這一點趙然深有體會,因此。這個月也是趙然修煉以來收穫最大的一個月。
在趙然的堅持下,三位師兄帶着他再次來到劍閣。趙然沒有多餘的廢話,直接跪倒在洗心亭中。向着劍閣高處伏身叩拜。便宜師父江騰鶴雖然沒有見他,但臨走時,趙然很自覺地補上了拜師之儀——這份叩拜,江騰鶴當得起。
想了想,趙然心中忽感慚愧,一個月前拜師之時,他本來準備的拜師禮物是在《芝蘭靈藥譜》中排名第十三位的九幽螟蛉花,這種靈藥在扳指中只有兩朵,也是他扳指中排名最高的藥物。可當日因爲沒有見到師父江騰鶴,又先入爲主以爲江騰鶴對自己不怎麼怠見,因此當場更換成百年人蔘這種大路貨。
此刻想來,當真是顏面發燒。不過還好,還有補救的機會,於是取出一朵九幽螟蛉花來,遞給魏致真,道:“大師兄,師弟我本想當面向師父拜謝,只是一直無緣得見,這朵九幽螟蛉花在《芝蘭靈藥譜》中還算靠前,便請大師兄代我轉呈……大師兄可能不知,我之前曾爲夏國妖僧所擒,僥倖逃脫之時,將那妖僧所藏的靈藥順手取了一些。這九幽螟蛉花於我無用,但對師父卻可能有所益處,師兄切莫推辭。”
魏致真猶豫片刻,接過來道:“也好,以你的修爲,身懷此寶確實不妥,我便轉呈給師父。”
趙然打了個唿哨,片刻之間,近月不見的老驢不知從何處跑了出來,驢頭不停噌着趙然的衣袖。趙然牽着老驢出了靈劍閣,就見前方一人候於半道之中,正是諸致蒙。諸致蒙是專程過來送趙然下山的,見了二師兄餘致川后卻顯得極爲熟絡,看上去和二師兄的關係似乎頗爲融洽。
三位師兄和諸致蒙一道,將趙然送出了離火玄光大陣之外。出得陣外,餘致川抖手甩給趙然一個青瓷瓶。趙然抓在手中後,打開瓶塞一看,裡面是數十枚丹藥。
“師父閉關期間抽空煉製的,以館中巨龜之精爲引,可補精元,每日一粒,切莫忘記了。師父說,想要補齊你的精元,還是以玄甲龜之精血爲引最佳,只是玄甲龜難尋,你平日還是多加留意些,若得了消息,就飛信傳音過來。”
趙然心下感動,望着三位師兄,一時間不知該當說些什麼。
諸致蒙上前擠了擠眼,低聲道:“周師姐出關後我再飛信於你。”
趙然笑道:“不怕被我搶了?”
諸致蒙曬然道:“你如今也算入了館中門牆,這般爭競纔算公平,否則無趣得緊!”
趙然衝幾人再次告辭,魏致真微笑不語,駱致清懵懵懂懂地衝趙然不停揮手告別,餘致川憊懶道:“小師弟回去吧,明年再來就是,莫作小兒女態。”說罷,拉着諸致蒙便鑽入大陣之中。
魏致真衝趙然點了點頭,囑咐道:“若是有了麻煩,也傳個信來,大家都是同門,千萬別生分了。”說完,拉着兀自揮手告辭的駱致清也鑽了回去。
趙然望着眼前空空蕩蕩的荒谷亂林,只覺這一月如同做夢一般,實在是恍如隔世。
老驢似乎明白了什麼,不甘心地耷拉着腦袋四處拱來拱去,似乎想要尋找返回華雲館的道路。
趙然摸了摸驢頭,嘆了口氣道:“能入館一個月已是不易了,休要奢求其餘,做人不可太貪,做驢也一樣如此,走吧。”
老驢“昂昂”地扯着脖子四處嘶鳴,顯得極爲不捨,趙然強行掰着老驢的脖子就往外走,好生安撫了一番,老驢方一步三回頭的跟着趙然離去。
出了這片亂石荒谷,趙然縱身上了驢背,老驢帶着趙然向來路而回。說實話,華雲館雖好,但趙然卻始終對這裡沒有什麼歸屬感,雖說靈劍閣一脈對自己很是不錯,但大環境擺在這裡,館中長老們對自己沒有接納之意,這讓趙然自尊心有些受挫,感覺心裡很不是滋味。
反是小小的君山廟,卻乃趙然一手建立而起,這座道廟的一切都由趙然說了算,廟中的道士火工、開荒的百姓,命運都掌控在趙然手中,甚至半山腰上那隻五彩錦雞,對趙然也言聽計從。這樣的地方,纔是趙然真正的家園。
老驢的腳力似乎愈發快捷了,也不知在華雲館中偷吃了什麼靈丹妙藥,總之趙然覺得它似乎和一個月前有所不同,但究竟哪裡不同,一時半會兒也分不清楚。
不消大半天工夫,君山已經遙遙在望,趙然心情瞬間好轉,片刻之後便催驢來到廟前,大喝道:“金久!關二!魯進!老林!我老趙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