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年前?應該就是父親他們來的那次,沒想到這老傢伙竟然也知道:“藥老,那次也是你做嚮導的嗎?”
“嗯。”藥老嗯了一聲:“這搭就額一個藥農,只要往那搭去,都會來找額。那次額說不讓他們進去,他們不聽,反叫額趔遠點!結果,哼,都畢咧!”
我心中也是升起一絲寒意,卻也越發替水月清擔心起來。這種擔憂讓我一時間也沒心情再聊天了,只剩下大壯和藥老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
很快,五人進了屬於太白山森林保護區的原始地帶,現在已是十一月,北方的樺樹林落葉紛飛,那種旺盛的生機眼見着慢慢凋零,偶爾還可聽到兩聲老鴰的叫聲,更顯出幾分淒涼。
藥老帶我們走的路線比較隱蔽,聽他講,我這個時間來有好也有壞。秦嶺一帶多野豬、黑熊,若是夏秋季節來這兒,就會非常危險,現在正好冬天要來了,這些危險的動物一般都已進入了冬眠,行走在深山老林裡會比較安全。
但也正是這個時候打獵的比較多,保護區的護林員看的比較緊,一旦被發現可能就被整到號子裡去,尤其是我們現在包裡還有槍。一直等到大雪封山,這些護林員纔會休息,那個時候老林裡雪很厚,就算獵人也很難再進來!正剩下仍然生活在這片區域的羚牛、鬣羚等野生動物。
太白山自然保護區主要由東、西太白山以及兩山之間的主脊——跑馬樑與一些列南北延伸的峰嶺和深切河谷組成。藥老帶我們走的這條路,便是兩山之間的那條跑馬樑。
行走在跑馬樑上,前後都是高大的山峰,兩側則是寬闊的河谷。很有那種電影裡看到的黃土高原的感覺,龍小旭似乎很少走進這種深山,緊張中還帶着些許興奮。突然,我感到頭上一絲清涼,仔細一看竟然下雪了!
“藥老,這兒十一月就下雪嗎?”我不禁問道,隨即緊了緊衣服,山谷中的凜冽的北風摻雜着小雪,如同刀子一般風力。
藥老看了看北方的河谷,顯的極爲高興:“年時也是這會兒下咧!冬天麥蓋三層被,來年枕着饃饃睡!”
大壯一臉愁容的看着北方黑沉沉的天,滿臉愁容道:“丫的,不能這麼巧吧,這下了雪還好整不?”
左巖當即說道:“不一定是壞事,下雪天一般沒有霧。那妖妹山中年被霧氣籠罩,今天應該會好很多。”
看着那越來越大的雪片,龍小旭不禁有些失神的喃喃道:“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望長城內外,惟餘莽莽;大河上下,頓失滔滔。山舞銀蛇,原馳蠟象,欲與天公試比高……唉,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
“誒,我靠,哪有剛纔跑過去一隻兔子!”大壯興奮的看着一片樹林間叫道,剛欲舉槍,突然想起了在大山中巡邏的護林員,只好悻悻的放棄了。
藥老沒聽我們幾人閒扯,一個人不知想到了什麼,越想興致越高,最後直接扯開嗓門唱了起來:“一送小郎悶沉沉,情哥哥今天要出門啊,一要出門吶年幼小,二要出門吶怒擔心啊……”
“哈哈哈,藥老,沒看出來,你還是越活越年輕啊!怎麼着,準備老樹再開花,黃昏再逢春?”大壯跟着打趣道。
藥老老臉一紅有些惱怒的笑罵道:“批嘴給你扇扯!牛牛娃!”
“藥老,你這麼大聲唱不怕護林員找你麻煩?”我問道。
藥老擺擺手,不以爲意道:“麼關係,額們要馬上下去咧!”
沒多長時間,五人基本走到跑馬樑中央位置時,藥老當先沿着稍微緩些的陡坡往下方山谷中爬去。深秋時節山中的雜草已經極其稀疏,攀爬起來倒也方便了很多,只是不少地方被厚厚的樹葉覆蓋,踩上去很滑,大家不得不放慢點速度。
還好,這高達近千米的山脊斜坡,五人總算安全過去了。山谷中有一片狹長的小湖,寬不過二十米,長至少要近千米,其實也就是條比較寬闊的河。五人沒再繼續前進,來到山谷時,已近傍晚,斜陽**的很快,不知不覺間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考慮到前面路況不好,藥老讓大夥先在這兒紮營休息一晚。大壯這下可樂了,纏着藥老跟他一起去整點兔子肉,開始藥老不肯,最後終於在大壯開出每小時五十元的條件勉強答應了,不過從他那老苦瓜臉上,卻看到了一絲奸笑。
不過,大壯也不是個吃虧的主,給錢可以,必須在兩個小時內抓到三隻兔子,否則錢就打水漂了。
倆人扛着把藥老的老獵槍朝密林深處去了,那把獵槍是打沙子的,聲音要小很多,再加上現在地處河谷,外面還有跑馬樑當着,所以倒也不怕守林員發現。開始大壯還想叫着左巖,不過這小子死活不肯離開龍小旭。
“包裡還有一頂帳篷,大壯那個。”看着二人走遠,我喊上左巖開始支帳篷。龍小旭則忙活着弄吃的,在河邊的一塊大青石上弄了個很小的火堆,用藥老帶來的鋁盆溫水。
倆人弄完帳篷,隨即朝水邊的篝火堆走去。龍小旭看了看樹林中的兩頂帳篷,有些擔心道:“深山老林裡野獸很多,就算是冬天,總也有一些動物不會冬眠,就這麼睡晚上會不會很危險?”
“我也有些擔心。”左巖道。
我給篝火添了點樹枝,隨手拿起一片牛肉乾嚼了起來:“不用擔心,晚上咱們輪流守夜就行了。”想到那座神秘的妖妹山,還有那條傳言是鬼道的黑風溝,我就一陣發愁。想不通爲什麼開那座古墓,還要拉上水月清,父親的話裡似乎水月清的身份很不一般,其實,就算不用父親說,我也能猜出來,只是沒想到爲什麼竟然會和妖妹山的古墓有關係。
“你有沒有什麼不好的預感?”龍小旭問我道。
我搖搖頭:“沒有,除了有點擔心,其他都很正常。”
龍小旭點點頭沒說什麼,忽然不着邊際大喃喃道:“錢龍,我知道你很累,可是沒有辦法,此生註定你要付出很多,以後還會更累。”
我不知道她爲什麼會這樣說,但我現在還真沒感覺到多累,不過,我沒跟她犟,只是“嗯”了聲問道:“你怎麼會懂算命的?看你有時候準,有時候不準的,難道也和街頭的那些半仙差不多,兩次只能算對一回?”
龍小旭“撲哧”一笑,攏了攏秀髮:“哪有你說的這麼不堪,其實,上次我只是算出來你要去金宮,與赤丹毫無關係。不過,這也不能叫算命,只能說是特殊的感知吧。”
左巖背對着兩人,面對小湖不停的扔着石塊,似乎對二人的話沒多少興趣。三人就這麼呆呆的坐在篝火邊,我和龍小旭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不過,基本沒套出什麼有用的東西來,這丫頭口風相當緊。
感覺聊了很長時間,期間聽到幾次槍響,不過,最後一次槍響過很長時間,纔看到大壯和藥老從樹林中興匆匆的跑了出來。二人手中各提着兩隻兔子,一跑過來就聽大壯很是興奮的叫道:“哈哈,今天晚上哥請你們吃次秦嶺野兔,媽呀,都多少年沒吃過兔子肉了!平常整天琢磨吃,怎麼就沒想起兔子來呢!”
“額來弄。”藥老閒我們這些從城裡來的不會整,自己毛遂自薦的動起手來。
我和大壯、左巖只管扒皮,藥老來烤,其中一隻還燉了。沒多長時間,整個河邊的小樹林裡都飄滿了兔肉香。
“飢了,快咥!”藥老拿出一個肉夾饃,啃着一塊兔子腿,喝了口老酒,登時間滿面紅光。
大夥也都餓的厲害了,當下也不在客氣,一人搞了塊兔子肉啃了起來。這頓飯吃得很是爽快,幾人多少喝了點酒,等吃完時,竟然還有點飄飄的感覺。龍小旭把吃的東西收拾了一下,沒吃完的兔肉包了起來,還幫藥老把鋁盆唰了,這纔去帳篷睡覺。
藥老和龍小旭自然不用負責守夜,所以這事就輪到了我們三個身上。左巖第一個,我最後一個,大壯在中間。
因爲帳篷不夠大,晚上睡覺的時候,只能兩人一個,小旭嫌大壯和藥老鼾聲太大,就來了我這邊。原本想着身邊躺了這麼個大美女,得激動的睡不着,沒曾想竟然躺下就睡了,真是浪費了一次良辰美景!
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外面傳來哐啷一聲,緊接,就聽左巖大叫:“快起來,有東西!靠,讓你小子守夜,你睡的比我們都死!”
等我和小旭從帳篷裡出來時,大壯抱着槍也剛剛醒!外面已是一片狼藉,食物撒了一地,一直延伸到河邊。
五人急忙朝河邊跑去,什麼都沒看到,水面上只有一個很大的波紋。我長舒了口氣:“還好沒出什麼事。”不過募然間反應了過來,急忙看向藥老:“藥老,水裡有什麼東西會跑到岸上來捕食?!”
“快來看,這邊有腳印!”大壯站在不遠處的河邊叫道。
幾人急忙趕過去,只間一片大青石上,赫然印着一排水印,竟有碗口般大小!從腳印的排布來看,應該是隻四隻腳的動物,而且還是生活在水中的。此刻藥老卻是一臉驚恐的喃喃道:“鬼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