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開看了看,父親他們的裝備和扳坨子的有些不同,除了一些照明彈、潛水衣等必須的裝備外,父親這邊多了一把鋼板做的傘,傘頭焊了一個矛尖,但少了摺疊鏟和軍刀。就在我不知該用什麼防身的時候,大壯遞過來一把鏟子:“萬歲,給你這東西——德國工兵鏟,鋒利程度雖趕不上你那軍刀但也十分剛猛,上好鋼材,更不是你那小兒科摺疊鏟能比的。這玩意兒,劈、鏟、掄、砍、拍,樣樣都行!”
我掂了掂,確實是上好鋼材,不算太重,但鏟頭直到現在都沒出現任何的捲刃,更沒有出現豁口。鋒利程度雖趕不上夜鷹,但也和普通匕首相差無幾,試了兩下,確實非常好用。
大壯又從我包中拿出那把鋼傘:“這叫金剛傘,能守能攻,這可是我們的特產,秘密武器。剛纔若不是這玩意兒,就算有三頭六臂,也得死好幾回了!”
我一邊聽他講,一邊感受着這件殺手鐗級的秘密裝備。說話間,衆人已經下了山坡,進入了叢林地帶。按照我白天的記憶,這片叢林大概有五百米,穿過這五百米就到了那片水汽籠罩的小盆地。爲了防止蚊蟲的叮咬,大家在皮膚裸露的地方塗了不少藥水,據說這藥水是專門從怒江邊藥農手裡買來的。
一路上,大家默不作聲走的很快。父親臉色一直陰沉着,就連大壯也不敢再調侃了,我走在父親身邊問了句:“爸,姓吳的下手真夠狠的!但這種情況下,他這麼做對他也沒利呀,詛咒已經出來了,只有結合衆人的力量才能更快的找到破解方法啊。”
父親看了我一眼並沒有急着回答,過了會兒才嘆了口氣道:“你還太年輕了。他們根本不是吳家人!”
“啊!?他們不姓吳?”聽到父親這句話,我登時感到一陣後怕,如入冰窟一般。這扳坨子、吳三哥還有吳佳依,難道他們都是假冒的?
“他們有可能也姓吳,但肯定不是吳家人。吳老二,我小時候見過一次,左眼是白內障,所以很少出門,見過他的人更少。”父親邊走邊沉思的說道:“這幫人也正是利用了這一點,纔敢大肆假冒長沙吳家招搖撞騙。”
阿飛若有所思道:“我就覺得不對勁。怎麼說他們和我們也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再加上他們祖上和老太爺有交情,就更不可能對我們下這麼狠的手了。”
“哎呀——,管他什麼人幹嘛!他們敢對老子下手,就非得弄死他們不行!他哥哥的!”禿兒搖着亮腦殼叫道,話裡頭一次帶出點天津口音。
大壯也跟着湊過來說道:“四爺,那他們到底是什麼人?”
“爸,你從一開始就知道他們吳家人吧?”我跟着插了一句。
父親搖搖頭,雙眉緊蹙道:“那兩個小的我不知道,但那條老狗我從一開始就知道肯定不是吳家的。這一路走過來,我也有幾次試探了一下,但口風很緊,到現在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是什麼人。不過,我有種預感,那老傢伙很可能是官家的。”
“官家?!”大壯雙眼一瞪,臉上帶出一點懼意:“四爺,你是說他們是考古隊的?我靠,不會是警方已經盯上咱們了吧?”
我用工兵鏟撥開一棵擋路的藤蔓:“不可能,如果真是警方的話,在外面就肯定動手了。進到墓裡就是盜墓賊的天下,對他們的抓捕行動百害而無一利。爸,有一點我不太懂,他們看上去好像對這兒十分熟悉,但爲什麼卻還要費盡心機讓我們給他們擋領路人呢?”
“這也正是我感到不解的一點。”父親從兜裡掏出一根菸:“他們如果真對這兒熟悉的話,就沒必要跟在我們後頭,更不會進入那座蠱冢。可要說他們對這兒不熟悉,卻又能知道走哪條洞道。”
我突然想到一點,忙對父親說道:“爸,那姓吳的好像並不是倒鬥老手,就連他那幫夥計也是臨時招來的烏合之衆。這一路過來遇到的很多問題,都是叫柴昱的那人幫着解決的。”
父親點點頭:“嗯,能看出那小子是個行家裡手。之所以一開始沒有戳穿,就是想知道他們來這兒要得到什麼,我懷疑他們盯着的東西也是那幫日本人想要的,更或者是你爺爺想要的。”
就在這時,前面的一個夥計突然叫道:“四爺,前面有好幾個帳篷!”
“過去看看。”父親說了句,當即跟着那名夥計走了過去。
穿過一片濃密雜亂的灌木叢,裡面有一塊不大的空地,空地上支着五頂帳篷。但也只是一個眨眼的功夫,我就反應過來了,那不是帳篷,而是牛皮做的蒙古包!但可能因爲年代久遠,再加上這兒異常潮溼,很多地方的牛皮已經漚爛了。包內也長滿了灌木植物,還有很多較高的,或者藤蔓一類的,從漚爛的地方鑽了出來。
我從門口處往裡看了看,在那些雜亂的植物根部,還能看到一些皮毛製品類的東西,還有一些用餐的餐具。只是沒有人。
“四爺,裡面沒有任何屍骨。看來是安全撤離,或者全都在小盆地裡遇難沒回來。”阿飛向父親回道。
父親點點頭,沒說什麼,示意大家繼續往前走。其實,我可以多少猜透點父親的心思,蒙古包裡的人去哪兒了,遇到了什麼情況,這都不是重要的。關鍵問題是,蒙古人遠在海之北,而這兒又在天之南,正所謂是天南海北,可蒙古人爲什麼不辭辛苦跑到祖國南疆來呢?從這幾頂蒙古包再次確定了,蒙古人和這兒也有關係!這可真是一個戲劇化的發現,中國大地上民族衆多,黔滇一帶更是遍佈少數民族,你能想象到任何一個和這兒有瓜葛的少數民族,但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個少數民族竟然是祖國北疆的草原民族!當然,現在說他們之間有瓜葛,還是有點尚早,但從蒙古人對這兒都感興趣來看,這裡可能真的存在着一個驚天秘密!
這五百多米的叢林並未給衆人帶來多大的阻礙,但隨着離小盆地越來越近,四座小山噴出的大量水流,如傾盆大雨一般。不過由於常年的雨水沖刷,使得水流能夠覆蓋的範圍內,看不到任何的土壤,只剩了光禿禿如同鵝卵般圓滑的岩石。十二個人撐着六把金剛傘,艱難的走進了這片暴雨區。因爲金剛傘的造價較貴,所以不可能給每個人都配備,再加上這次父親他們出來的太緊急,是以,僅僅找人打造了六把。
我擡頭往前看了眼,兩座小山似乎是連在一起的,中間山谷部分仍比其他地方要高出一些,這也是爲什麼小盆地內能形成一片小湖。衆人爬過眼前這座高崗,又往前走了將近百米纔出了暴雨區。一出暴雨區便進了灌木叢,由於小盆地常年被雨水浸泡着,土壤內含水量很高,是以這種過度溼潤的氣候條件,已經不適合高大喬、灌木生存,所以,小盆地內植被偏矮,也就一人來高。當然,灌木叢中偶爾還有一兩顆類似紅樹林似的喜水喬木。兩座小山噴出的水流在這兒形成一條小河,湍急的流進小湖內。
此刻天已黑的伸手不見五指,僅靠手電的光亮能夠看到的範圍太小。按照我白天看到的記憶,大家推測了一番,到最後也沒確定下來通往所謂鎮妖塔的入口該在哪個位置。如果再要一點點的搜索,那就不容易了。這盆地雖小,但也不是我們這十多個人一晚上能找的過來的。
無奈之下,只好採取了最爲被動的辦法。父親讓所有人關掉手電,大家就留在這片雨水碰不到的高地上,認真關注着盆地中冒出的燈光。前面一共有兩撥人,按照他們進入盆地的時間來算,至少姓吳的那一夥兒應該還在裡面。當然,父親這也是下了一個無奈的賭注,萬一他們已經提前下去了,我們只能是空等了。
“哎,四爺,你說那些日本人怎麼對這兒這麼熟悉呢?就像來過一樣,輕車熟路的,快趕上老子對女人的瞭解了。”等待的過程中,大壯還是耐不住寂寞的問道,他這麼一問,我也這個話題來了興趣,先前所有注意力全放在了姓吳的身上,竟然把那夥兒更加可疑的日本人忘掉了。
父親掏了根菸找了塊乾淨的地方坐了下來:“這件事說來話長了。”頓了頓接着說道:“事情還得從四十多年前說起,小龍的爺爺輩,帶領着紅衛兵在那場紅潮中搗毀了我們民族的祖陵,可謂是犯下了滔天大罪,惹得天怒神罰!一直到現在,我們這些後人仍然揹負着家族滅亡的詛咒。”
“這個他們應該都知道了。”我說了句,急着聽父親講重要的內容。
阿飛點點頭:“聽四爺說到過一點,四爺,之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