慄叔走過來道:“柴兄弟,此話怎講?”
柴昱吐了口煙道:“從進到第一間墓室我就開始懷疑,這地方太乾淨了。”
“柴大哥,你是說這地方被下蠱了?”吳佳依搶先問道。
柴昱搖搖頭道:“遠遠沒這麼簡單。如果僅僅是墓室中下了蠱倒也沒什麼可怕的,問題是,我懷疑咱們本身就在一個巨型蠱皿裡,我們每個人都相當於一隻蠱蟲!”
“蠱蟲!?什麼意思?”大夥不禁倒吸一口涼氣,異口同聲道。被他這麼一說,我也感到十分不妙,再想想墓室中的各種古怪,似乎根本就不是用來下葬的。“柴大哥,你說我們會變成蠱蟲?!”三哥大爲不解的問道。
我道:“我聽說有一種毒蠱,是將蛇蠍等毒物放在一起,讓它們互相殘殺,留到最後的那隻便集結了所有蛇蠍的毒素,被用來做成毒蠱。我們現在,應該就像那些互相廝殺的蛇蠍!”
三哥似乎不相信我說的,仍是擡頭看向柴昱,柴昱點點頭,接着說道:“更麻煩的是,這個巨型的蠱皿中還下了降頭!”
“什麼是降頭?”孫子問道。
吳佳依解釋道:“降頭術是在南洋地區盛行的一種巫術,和蠱術有些相識,只不過施展這種術時,還要加上大量的咒語。陰陽降頭草是用陰陽草來下降的,落將後會在人體內悄悄滋長,到一定數量後,便會以瘋狂的速度爆發,導致中降者發狂而死,死時陰陽草會透體而出,屍體如同稻草人一般!這類降頭是目前降頭界最爲難解的“絕降”,中降者只有等死一途。”
其實關於降頭術的來源還有一個說法,吳佳依可能不知道,亦或是沒時間來說。據民間傳言,降頭術是從印度教傳來,當年唐朝三藏法師到印度天竺國拜佛求經,當取經回國時,路過安南境內的通天河,即流入暹羅的湄江河上游,爲烏龜精化渡船至半邊潛入河底,想害死唐僧,後唐僧雖不死,但所求的經書都沉入河底,幸得徒弟入水撈起,但僅取回一部分大乘的“經”,另部分小乘的“讖”,被水流帶入暹羅,爲暹人獻與暹僧皇,聽說這部“讖”,這就是現在的降頭術。
“啊?!這,這,這具屍體就是中了陰陽降頭草?”一個膽子比較小的夥計,吞吞吐吐的問道,突然像似又反應過來了:“哎,不對啊,六姑娘不是說中了這種降頭必死無疑嗎?怎麼,它還活着?”
痞子一瞪眼叫道:“傻×,你哪隻眼看它還活着,已經死挺了,挺的都能動了!”
柴昱沒有理會兩人,接着說道:“這具屍體被絲羅瓶下了血咒,形同殭屍一般有了攻擊性,只要被它劃傷便中了這種絕降。”絲羅瓶是暹語譯音,是指修行降頭術到邪惡一面的降頭師,這也是我後來又知道的。據說當降頭師修煉成絲羅瓶後,能將自己的頭連腸帶肚,一齊脫離腹腔,騰空而出,其飛如疾矢,咻咻風聲過處,便是降頭師的夜遊魂。他的靈魂出遊,必在晚上午夜睡時。因爲絲羅瓶每晚出遊,便變成無主遊魂,帶腸肚出遊;肚子時常飢餓,到處尋找小孩遺糞充飢。凡糞被吃的小孩,命運會衰敗,不死也病,或遭劫難。所以南洋人當小孩在屋外大便時,家長們便教小孩子在大便後,拾取小樹枝或草枝,打十字形,放置糞上;這樣絲羅瓶便不敢吃它。絲羅瓶出遊,須在雞啼,曙光未露前回來,過時便死。
慄叔嘆了口氣:“稀下地!夠狠!這不要致老子們於死地嘛!錢坤這老小子,竟敢帶老夫籠子!”老傢伙一生氣,帶出了滿嘴的長沙方言。
柴昱猛然一怔,瞪着慄叔道:“二爺,你也懷疑錢坤他們根本就沒進來?”
慄叔擺擺手,顯然不想提這事:“先別管這個了,想辦法出去再說。”
“看這個出水口,應該沒法從這兒下去了。我想其他幾間地宮應該也有類似的出口,如果都不行的話,那隻能原路返回,從長計議了。”柴昱用一種很有深意的眼神看了眼慄叔,似乎在埋怨他情報不準。
看着兩人一副束手無策的樣子,我真後悔跟着他們下來,先不說能不能看到我老爹了,我看能否順利原路返回都是問題。但如果真要原路返回的話,那可就他孃的鬱悶死了,從下來到現在已經死了好幾個人,最後可就全都白死了。想起大城,我就覺得可惜。
衆人用了三根繩子將銀棺一圈圈纏了起來,以免裡面的稻草人再跳出來。丟下這口銀棺,大夥急忙朝其他地宮跑去。既然這是一個巨大的蠱皿,那對我們來說可就兇險至極,不宜久留,所以衆人的行動速度也就快了很多。
就在大夥跑到臨近一個交叉口時,突然一個夥計指着通向中央墓室的方向叫了起來:“誰?是誰?!二,二爺,那兒好像有人!”
衆人被他這麼一喊,齊刷刷的朝墓道中看去,哪有什麼人,連個鬼影都沒看到。柴昱催促道:“二爺,別耽誤時間。”
慄叔這纔對大夥喊了句:“別疑神疑鬼的,趕緊專心找出口!”說完帶着衆夥計朝地宮方向跑去了。
我總覺得十多人挖這麼一個小坑,根本施展不開,有點太浪費勞動力,更浪費時間。所以當即跑上前去,跟慄叔商量了一下,看能不能將人分成兩組,分頭行事,這樣就能節省一半的時間。開始時,慄叔並未同意,認爲此刻大夥不宜分開,在一起更加安全。但後來看着只有三四個人挖坑,其他都站在一旁圍觀,這才同意下來。清點了一下人數,加着慄叔在內一共十五人。沒等慄叔分配,自從下到井底就一直低迷不振的皮子,再次活躍起來,首先主動請纓前去查看另一個地宮。
緊接後面又有六人加入了進來,吳高、三疤也再裡面,加上我一共七個,後來吳佳依也跟着過來了,總算是有了個能說的上話的。八人飛快的回到墓道交叉口處,轉而朝臨近一個地宮跑去。一路上還算平安,並沒有我們預想的會遇到什麼麻煩。
大夥麻利的進了地宮,很容易的在銀棺旁將第一塊石板啓開了,吳佳依和三疤負責把風,剩下的我們六個輪流行事。不得不說,這夥兒人雖然盜墓不怎麼專業,倒還都有力氣,不像我沒怎麼鍛鍊過,挖了一會兒就感覺有些吃力,速度跟着降了下來,站在一旁的吳高隨即把我換了下去。
就在六人乾的正順手的時候,突然銀棺傳來“砰!”的一聲巨響,棺蓋倏然彈動了一下,吳佳依隨即對三疤喊道:“三疤、錢先生快點把銀棺綁上!你們五個不用管,接着挖你們的。”
沒等她說完,我和三疤已經跑了過去。幸好銀棺下方都有四個墊腳獸,使得繩子能夠輕易從下面穿過。三人的動作還是十分迅速,眨眼功夫便將三根繩子綁上了。剛想鬆口氣,突然聽皮子一聲慘叫:“你眼瞎了!拍在我身上了!”
三人急忙看去,卻見一個夥計正舉着摺疊鏟朝旁邊幾個人身上掄!“劉大慶!你瘋了?”吳佳依大喊一聲,急忙朝劉大慶處跑去。
我搶先一步,將吳佳依拉住了:“別過去,他有問題!你看他的眼睛!”一邊說,我用手電照了過去,也不知道他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化的,此刻兩眼通紅,似乎隨時都能流出血來!面容發青,口角往外流着哈喇子,藕斷絲連的一直滴到前胸。
“他中了降頭!”吳佳依有些恐懼的看着劉大慶,似乎很艱難的纔將此話說出口。
吳高一邊閃躲着,一邊叫道:“六姑娘,怎麼辦?他纏住我啦!”
我們八人之中,就吳佳依還算個明白人,說話也有分量,衆人一時間全都看向了她,吳佳依提起摺疊鏟在銀棺上猛拍了幾下,隨即對大夥兒喊道:“我和三疤、錢先生拖住他,其他人趕緊把出口挖出來!”
我一聽當時就傻眼了,這鳥地宮除了那口銀棺,根本就沒個可多可藏的地方,怎麼拖法?你想玩命,別拉着老子啊!我看三疤似乎也十分不情願,但又不能不聽,不過這小子狡猾的很,直接退到了通向後殿的臺階上,就留下我和吳佳依在前面頂着。
吳佳依這幾鏟子拍在銀棺上果然起了效果,劉大慶呼呼喘着粗氣,不住往外噴着唾液,丟下吳高轉頭撲了過來。皮子不放心的喊道:“六姑娘,你們——,太危險了!”
“別管這麼多了,趕緊挖!”吳佳依對着幾人喊了聲,隨即拉上我朝臺階處跑去,挖坑的地方就在銀棺旁,所以三人必須將劉大慶引開,就這麼一個可供躲閃的地方也不能用了。
突然我想到一個主意,忙對二人喊道:“把他引到後殿裡!”
此話一出,三人急忙沿着臺階朝後殿中跑去。很快身後又傳來吳高的喊聲:“六姑娘,你們千萬小心,我們一挖開就去找你們!”
“知道了,趕緊動手吧!”吳佳依頭也不回的喊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