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活祭不知被施加了什麼咒語,千年後,還能站起來充當這個行屍走肉。
一路走來,不論是追求長生不老的,還是昇仙得道,甚至改變龍脈走勢的,無一例外,在風水上,都作出了逆天的格局變化,也就是我所說的最難得一點,陰陽順逆,神鬼莫查,這裡早就成了一個陰和陽的混沌地帶,就像巴以衝突之間三不管的地方一樣。
大頭訝然道,“你是說……這裡陰陽混沌,沒有人鬼生死的區分?”
“生和死的臨界點,大頭,我終於明白,當年你們去羅布泊,我師傅不讓你們走另一條甬道的原因了。”我說。
這簡直就是一條活祭的黃泉道,死屍太多,怨念過重,風水格局早就跟着顛倒了。我師傅即便是發現了,也沒有解決的辦法,仗着隊伍人多勢衆,居然選擇開鑿巖洞逃生。
西海王墓死的那批人中,包含賈胖子一家,想來我師傅大慈大悲算不上,也是個熱心腸,哪會那這麼多條活生生的人命做把戲。
西海王墓的那條甬道,以及這裡的水洞,本質上都一樣,是一個屍體怨念擠壓的地帶,吞噬掉龍脈風水,是死生的界限。
時值今日,我再想起大興劉老太太死前跟我說的天機,不寒而慄。她下去跟陰差要人,請我師傅上來見我一面,可惜,生死簿上有我師傅一名,陰差處卻交不出人來,從一定程度上來講,老爺子也經歷了這種生死效應,三界五行有名無實。
當然,劉老太太是跳大神的,信則有,不信則無,但細琢磨她的話,確實是這個道理。正因爲陰差處跟她交不出人,卻知道我師傅已死,又在陰曹沒他的位置,窺測了天機,恐怕是我師傅害了他相好的。
我和大頭唏噓了好一陣子,才發現水面上的行屍走肉已經消失不見。
我們蕩着筏子,迂迴到金字塔另一側,看到的場景,卻着實讓人心緊。還有大約十來個行屍,排着隊站在金字塔石磚上。
塔身正背面,有一塊光滑潔白的區域,以我們的角度看去,哪裡是石質結構,分明就是塊人肉區域,“他們”正是往那走去,跨上這片皮膚,隨即被扭曲、擠壓直到吞噬。
這場景,就像是在七星鬼塔裡,我們穿出古墓黑洞一樣,行屍陷入後,被吞噬完全,還能保持金字塔石磚的完整性,就跟被融化進去了一樣。
看到這種離奇的現象,我和大頭膽寒之餘,估計都想起來了七星鬼塔,那主殿的房樑。房樑上長出人肉來,當時我們做出了一系列猜測。只不過房樑上是往外長,這裡是往裡面填陷。
我暗想,難道說,我們想要離開這裡,也要鑽進人肉裡去?眼見着,最後一個行屍一步邁入白花花的肉皮裡,掙扎扭曲着被攪拌下去。
這時候,腳底下突然傳來一陣震動,轟隆隆的聲音由遠及近。我以爲是外面冰川的共鳴還在繼續,或許這儀式被引導到這一步,又該打天雷了。
我這一愣神的功夫,頭頂上幾塊石礫噗通噗通掉進水裡。我錯愕的看了大頭一眼
,“操,要塌吧?”
不知道哪根基因觸動了什麼因素,更不明白,這種地方,怎麼會用亂石封頂,幾塊桌子大小的石頭砰砰落下,砸在金字塔身,又骨碌到水裡。
我和大頭不約而同的把目光轉向塔背的裹人肉皮,如果說剛纔我們還有機會,魚目混珠跟行屍鑽進去,現在那個機會是微乎其微,眨眼間,洞頂的碎石,向暴風雨一樣襲來。
我本能的想起,在西海王墓炸斷龍脈後,也是這個德行,莫非所謂的天譴,潛規則的就是我們倆雜碎?
說時遲那時快,一塊不規則的石頭,從天而降,正奔着大頭砸下來,我本能的踹了大頭一腳,一聳身體,自己趴在了氣筏子上。
我下意識的擡頭一看,巨石本着我腦袋掉下來,本能的伸手抱頭,咦?我突然詫異起來,又不是拍電影,也不是陳凱歌,人怎麼能清晰的看到物體墜落呢?
“天賞!”大頭溼漉漉的蹲在我頭頂。
我一睜眼,發現他正往水下推什麼東西,一斜眼,才發現,那巨石已經砸在我肚子上。以這個塊頭,不下十噸八噸,別說拍成肉餅,我怎麼連疼痛的感覺都沒有。
看到這情景,我心說,莫非我死了,變成鬼,鬼魂是無形態的,撐着手臂坐起來,一摸氣閥子,恍然大悟,我還活着。十噸八噸的巨石,要是砸在這破氣球上,氣球還不爆,那就不是氣球的問題,是石頭的問題。
我用手摸摸那石頭,堅硬無比,用指甲扣扣,實打實的青鋼巖。
接下來的事情,豈止是奇幻那麼簡單,大頭搬了半天石頭沒搬動,突然間,那石頭居然飄了起來,嗖地一下子飛快的砸在洞壁上,砰轟隆,這一震,實打實的將巖洞砸了個大坑。
我和大頭全傻眼了,呆呆的擡頭看天,石頭如雪花般飄落,落在水裡和金字塔上,時而滾動,時而彈起,但是撞擊在崖壁上,每一次都是驚天動地的震撼,腳下的地面都顫抖了。
時隔很久以後,我跟某人探討過這一奇景。他說這種現象曾經發生過,也是至今無法用科學詮釋的一個謎題,命名爲哈奇森效應。
據說這個哈奇森是研究無線電波的,在做實驗時,發生了類似於磁暴現象,特定空間磁場之內,實驗室裡的東西到處亂飛,甚至金屬物品都盤旋在空中,穿梭渦旋。
後來經過進一步研究,他還發現,石頭會燃燒,金屬會粉碎成碎屑,空中會出現光環,物體物質甚至是空間的效應都隨之改變,只能從實驗結果判斷到這場效應的影響,所以叫哈奇森效應。
某人說,當磁場以及特定的條件達到某種效應臨界時刻,就會觸碰到潛在的“絕對零度”,形成沒有任何實物的量子真空狀態。
這種絕對零度能量,瞬間釋放的能量場,甚至會頃刻間殆盡地球上的海洋和水分。
如果結合到陰陽的風水格局上來看,這種神秘的儀式,開啓災難輪迴之門,驗證了另一度空間的存在。我們所處的實數空間,以及類似於靈魂集聚的虛數空間,
虛數空間是看不到也無法研究的,但它會產生對實數空間的影響,比如此刻的情況,這種情況只能粗略的定義爲超自然。
某人跟我說,陰陽首魚玉佩,就是關閉或開啓這個虛數空間的鑰匙。其實,這是僞科學的,如果用現代小說或者陰陽先生那一套來講,人家的說法就簡單了,開啓鬼門關嘛。
我揹着夢幻般的奇景震撼的早就忘了行動,緩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被大頭拽着沿着一條甬路跑。
哪來的甬路?莫非是洞壁有機關暗門。算了,連剛纔那種事情都能發生,何況是蹦出一條甬道了。
倆人也跟行屍走肉差不多,身上早已破衣爛衫。
長長的甬道里,盡是兩人呱噠腳跑的聲音。
我忽然聽到身後有什麼聲音似的,拽住大頭細聽。
“馬蹄?”大頭氣喘的問。
分不清是上下左右,還是東西南北,總覺得周圍環繞着一種空靈的聲音,嘎噠嘎噠嘎噠,感覺是一架馬車在奔騰。
我們倆又開始跑,不知過了多久,一股清涼的海風,撲面而來。兩人魚貫衝出甬道,頓時被外面世界的強烈光線晃地抱頭捂眼。
耳邊轟隆的聲音,還夾雜着湖水的聲音席捲而來,讓我們沒時間調整。大頭終於摸出一個護目鏡來,掰成兩瓣,倆人一人拿一片鏡子,用衣服抱住一隻眼,另一隻透過護目鏡看路。
山、海,雖然是衝出來了,卻高興不起來,天陰的很厲害不見太陽,感覺天空和海洋一片渾濁混沌。
原來,我們在地下四處摸索,現在所處的位置是湖盆紅褐色的崖壁上,湖盆高有幾百米,看下面一切是那麼渺小,連那尊祭天的鎮陵獸都變得不值一提。
大頭指着遠方,沙啞的說,“水來了,不會是海市蜃樓吧……”
“那是海水,不能喝。”我也乾的不行。
“貝加爾湖是淡水湖。”大頭說。
我怕失足掉下湖盆,扒着岩石眺望,頓時,猛然醒悟,“靠,不是海市蜃樓,漲潮了,傻比。”
再俯身看湖盆以下,滔滔的海水,鋪天蓋地席捲而來。我暗想,這真是天意,不管天譴是不是真的,從我們炸冰的一刻起,發生洋流運動,海水底層抽離,上層下落。一直到現在,涌動到整個貝加爾湖的海水融匯在一起,開始進行重力補償。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這才叫天理尋常,即便你用了逆天的本事,讓水往高處流(水泵除外),到頭來還是鬥不過天吧。
墓主人明王亦是如此,通天的本事,即便你是先知,預示自己的結局,想做出改變,其實不也是違反天理尋常的嗎。
滾滾的海水,倒灌進湖盆之中,按照海平面的落差,估計只有湖盆周圍的峭壁能浮出海面,成爲礁石,日後這裡海震湖區變成旅遊風景區,或許會有更多的後人坐在我們所坐的礁石上拍照留念。
只可惜,塵封的儀式和歷史,將再度被滄海桑田的地址變遷掩埋,直至下一個輪迴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