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淵澈並沒有食言,待凌千雪隨他入宮後,便安排了兩名聖宮弟子領着她去看夜貓。
起初,凌千雪還想着,或許夜貓根本就不在離淵澈手上,一切不過是離淵澈故意騙她入宮,才說出那番話。
可當看到傷痕累累的夜貓後,她心中緊繃的那一根弦,也在這一刻,登時崩斷了。
昏暗房屋中,夜貓一身紅衣,頭髮散亂,虛弱的靠在牀上,散亂的頭髮下,隱約可見那張蒼白如紙的臉。
被褥上,血跡斑斑,有些還有着溫熱的溼意,有些……則早已乾涸。
這一幕,觸目驚心,灼痛了凌千雪的眼。
“夜、夜貓……”凌千雪踉蹌着上前,滿眸心疼走到牀邊。
夜貓緩緩擡起頭,她的發間,還別了一朵粉色的桃花,可那花朵早已凋零:“白貓,你來啦。”
從發下,露出那張清冷精緻的容顏,夜貓臉上,佈滿了零零星星的傷口,那紅色傷口,染紅了凌千雪的眼。
凌千雪眸中怒意涌動,擡起夜貓的手,聽到了耳邊傳來陣陣倒吸冷氣的聲音,她猛地掀開了那寬大的袖袍。
手臂上……滿是傷痕,又跌傷,鞭傷,和打傷。
凌千雪眸光冷厲,粉拳緊握,當即轉身就朝門外而去:“離淵澈,我跟你勢不兩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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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什麼,那個男人憑什麼這麼傷害夜貓?
不過就是仗着夜貓對他有好感,竟然敢這般對待她的夜貓!
夜貓跟在她身邊這麼多年,她從未讓夜貓受過這麼嚴重的傷。
離淵澈,你怎麼敢……你怎麼敢這麼對待夜貓!
手腕,卻是被夜貓緊緊的拽住了。
“我沒事,你不必擔心。”夜貓扯出一抹淡笑,搖了搖頭,“能見到你,我很開心。”
那雙曾經清冷深幽的黑眸,此時已然沒有了往日的神彩。
“夜貓,你……這是何苦呢?”凌千雪有很多話想說,想要怒斥離淵澈的狠心和無情,可話到了嘴邊,看到夜貓神色哀慼的模樣,她還如何能說出口?
夜貓失笑,滿是苦澀:“是啊……何苦呢?”
她都不知道,自己一直以來所堅持的感情,究竟是何苦呢?
“原以爲……離淵澈從我身上奪走五國之珠,我對他已經徹底死心,我能從他手中再次奪回五國之珠,可是……連我自己都不懂自己了。”
夜貓闔上雙眸,滿含苦澀:“看到他,我終究還是下不了手,他卻是趁着我心軟的機會,將我軟禁於此,我是不是很傻?”
“是傻。”凌千雪心疼的將她摟入懷中,動作小心翼翼,全然不敢用力,“感情是會讓人覺得甜蜜,而不是讓人覺得痛苦,你愛他愛的那麼痛苦,這根本不是感情……”
離淵澈,並非夜貓的良人。
這般下去,也只會是徒增傷悲罷了。
不是所有的愛情都能像她跟宮九天,但所謂愛情,絕對是要自己能夠開心,能夠滿足,那纔是感情。
可很顯然,夜貓已經被離淵澈傷的體無完膚。
既然這樣,還不如早早放棄這段根本不會有結果的感情。
夜貓不僅
僅只有離淵澈,還有兄弟團的大家。
愛情是一陣子,可親情,卻是永久。
“我已經徹底死心了,徹底對他……沒有半點想法了。”夜貓緩緩睜開眼睛,手指攥緊身上的紅袍,自嘲的笑了笑,“白貓,他是真的愛上你了。”
舉起那滿是傷痕的右臂,紅色衣袍烈焰如火:“他強迫我扮作你的模樣,陪他對酒當歌,若是有一點不像,便對我動手,呵……”
凌千雪合緊她的手,心中對離淵澈的憤怒與憎恨,已是無法息止。
“夜貓,我一定會幫你報仇!”
讓一個愛慕着自己的女人,扮作別的女人,離淵澈,這種事你都做得出來。
喜歡?
你當真懂得喜歡和愛是什麼嗎?
夜貓緊緊的攥着身上那紅裙,清冷幽眸,透出一絲寒芒:“白貓,你快些離開這裡,我留在皇宮,便是想尋個機會,親自手刃了他,奪回五國之珠,你若呆久了,他察覺的話,我們誰也走不了了。”
“我已經跟離淵澈見過面了,我答應陪他慶祝,交易便是他必須讓我見你。”凌千雪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白貓,你不能……”
凌千雪壓住她的脣瓣,無聲的用脣語告訴她:“我已經讓人去告訴師父了,想必過不了多久,師父便會過來。”
只要宮九天在,一切問題,都將不是問題。
夜貓怔怔的看着凌千雪,許久才嘆息一聲:“我明白了,萬事小心。”
“有我在,他不敢對你如何,好好養傷。”凌千雪從懷中掏出幾瓶傷藥塞入她的手中,又用脣語道,“養好傷,我們一起離開。”
“好。”夜貓淡淡應了聲,乖乖的吃下了那些治療身上傷口的丹藥。
這些日子,很多事情發生,凌千雪根本來不及煉製精品丹藥,只能先讓夜貓好好養着傷口,而她,則是拖住離淵澈的時間,等待着師父的到來。
走出夜貓的屋子後,門外兩個聖宮弟子恭敬的伸長手:“國主已經準備好宴席,請凌姑娘過去。”
隨着兩名聖宮弟子,一路直到御花園,那兒此時設下了偌大宴席,極盡奢華。
離淵澈正站在宴席中央,環顧着四周的佈置,面上帶着溫和的笑意,指導着太監和宮女拜訪四周的東西。
看到他,凌千雪只覺得怒火中燒,飛身上前,拽住離淵澈的衣領,便甩了幾個巴掌。
那清脆的巴掌聲,將周圍所有人都給打懵了。
待回神,一個個宮女太監都擠上前:“來人啊,有刺客有刺客啊!”
“你居然敢打國主,好大的膽子!”
“退下!”
極具威嚴的喝聲壓下了所有的紛爭,離淵澈面容依舊溫和。
宮女太監們登時心神一凜,看了看凌千雪,這才緩緩的退了下去。
整個御花園中,此時只有她們兩人了。
凌千雪媚眸遍佈寒意,揉着發疼的手,厲聲問道:“你竟然……你竟然敢傷害夜貓!”
“這也是她自己想要的,不是嗎?”離淵澈抹去脣邊的血跡,溫和笑道,“夜貓心繫於我,我滿足她的所需,這
莫非也有錯?”
“離淵澈,你跟聖宮還真的是一丘之貉。”凌千雪冷笑一聲,眼底盡是厭惡,“當初我就根本不該救你!”
離淵澈緩步走到宴席的主位坐下,朝她招了招手:“可惜,你已經救了我,這也註定這輩子我會擾亂你的生活,這便是我們之間的孽緣。”
凌千雪自他一側坐下,若非爲了夜貓,她當真是不想跟這個男人並肩而坐。
如今,就連跟他說話,都覺得厭惡。
“不要用這樣的眼神看着我,我會很心痛的。”離淵澈手指擡起,隔着空氣,覆着凌千雪的眼睛,“我希望你還能像之前那樣對我,不要對我有其他的偏見。”
“你覺得可能嗎?”凌千雪嗤笑,拂開擋在自己眼前的手。
離淵澈沉默了一會,並沒有氣餒,保持着溫潤的笑容,執起一杯酒:“來,替我慶祝慶祝,我登上國主之位,這冥月大陸,即將由我一統天下!”
凝着面前的那杯酒,凌千雪也沒伸手去拿,眸中含着嘲諷的笑意:“我倒是很懷疑,這杯酒中,是不是添了什麼其他的東西。”
離淵澈高舉酒杯的手一頓,眉梢間流淌幾分苦澀。
“雖說我體質對毒敏感,可畢竟也有聖宮的人在,這杯酒……我就不喝了。”
“千雪,如今你連一點點信任都不能給我了嗎?”離淵澈澀澀的開口。
凌千雪擡眸,對上他的眼睛:“你還有信任可言?”
從他背叛兄弟團,奪取五國之珠開始,他跟兄弟團的信任,早已經撕碎了。
“你根本不配跟我談信任二字。”
離淵澈手指緊握,杯中酒杯在手中碎成粉末。
一雙如墨玉的幽眸,一瞬不瞬的看着凌千雪。
“千雪,不要逼我生氣。”離淵澈壓抑着怒氣。
凌千雪輕笑,媚眸中盡是嘲諷的笑意:“你讓我陪你,我便是在這裡陪你,可並不代表,我還得好好的哄着你。”
旋即,她站起身,一襲紅衣隨風舞動,傾國容顏上,盡是凌冽的寒芒:“離淵澈,若你沒對夜貓做出這樣的事情,或許我還能陪你飲酒慶祝一番,可如今,我對你……只有無止境的厭惡。”
離淵澈手掌已被就被碎渣割破了肌膚,滲出了鮮血。
他並沒在意,緊緊的盯着凌千雪道:“既然你已經恨了我,那便繼續恨我吧。”
“你想做什麼?”凌千雪警惕的看着他。
“恨一個人,更不容易忘記,我要讓你心裡完完全全,只有我一個人!即便是恨。”離淵澈的聲音幽冷,不含任何的感情。
“若再想見夜貓,乖乖的聽話,朕要你……當朕的皇后,擇日完婚!”離淵澈說罷,拂袖而去。
完全沒有給凌千雪任何拒絕的機會。
當……水國的皇后,與離淵澈成親?
她怎麼可能會當離淵澈的皇后?
這便是讓她恨他的方式?
剛想上前追離淵澈,將話說清楚,便感覺一股陰風襲來,隱約可見一個男人站在她的面前,身形並不真切。
“凌姑娘,國主命令屬下帶你去房間歇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