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千雪落在護督將軍府的圍牆上,紅衣飄逸,墨發起舞。
輕車熟路的在府內穿梭,府中極爲安逸,看樣子好像還沒人來通報他們凌家驕傲的消息。
正這麼想着,就見一名家僕打扮的少年慌慌張張的衝入大廳,口中嚷嚷:“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將軍大事不好了……”
一路狂奔到目的地,生生止住了腳步,喘着粗氣:“將軍不好了,不好了……”
凌霄正與朝中大臣在廳內議事,商議着此次太子事件,自金昂輝出事之後,爲不牽扯其中,他特地跟太子保持了距離。
甚至恨不得凌淺淺不是凌家的女兒,這一出事,只怕會牽連到凌家。
一番鋪墊後,凌霄正欲進入主題,談及太子之事,就聽見外面一陣喧譁,一個少年衝了進來。
是他特地安排在太子府的眼線,因少年腦子不怎麼好使,憨厚老實,怎麼也不會惹人懷疑,是通報太子府最新消息的最佳人選。
凌霄劍眉一攏,眸色暗沉,陰沉着臉,朝身側大臣拱了拱手,只得下次再議。
待送大臣離開,凌霄憤然踹了少年一腳:“到底出了何事,倘若是些破事,本將軍殺了你!”
“將軍……是太子妃,太子妃出事了!”少年忙將太子府中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聞言,凌霄鐵青着臉,渾身無力的跌坐在軟椅上,許久,他才定定看着少年:“你說的可是真的?”
太子妃被太子送去鬥獸場當獸婢?
鬥獸場?那種血腥的地方,那種將女人當成玩物的地方,太子怎麼捨得送太子妃過去?
門外,傳來一聲跌落聲響,沐姨娘面色慘白如紙,由着丫鬟攙扶跌跌撞撞的衝進大廳內,“你說什麼?淺淺被送去了鬥獸場?”
凌霄擺擺手,示意那少年先退下,繼續盯着太子府的動靜,人已上前,扶住沐姨娘:“你怎麼來了?”
“老爺……淺淺、淺淺真的……”沐姨娘身子不停的哆嗦,眼眶紅通,死死揪住凌霄的衣衫,“老爺你告訴妾身……你告訴妾身啊!”
凌霄陰沉,握緊了沐姨娘的手,眼中戾氣一掠:“待老夫去太子府問個清楚,倘若太子真敢將老夫的女兒送入鬥獸場,老夫……”
“老爺……不會的,不會的,太子那麼愛淺淺,怎會捨得讓淺淺被那些賤民糟蹋……”沐姨娘哆嗦着搖頭,嘴裡喃喃着凌淺淺的名字,眼前一黑,暈死了過去。
凌霄的臉陰沉的擰成一團,金昂輝敢不顧凌家的顏面,將凌淺淺送去鬥獸場,這壓根就沒把他凌大將軍放在眼裡。
他堂堂護督將軍的女兒竟然成了鬥獸場的獸婢,任那些亡命之徒肆意踐踏,傳出去豈不笑掉外人的大牙?
金昂輝簡直欺人太甚!
“送夫人回房。”凌霄吩咐着丫鬟送沐姨娘回院。
他要去太子府問個清楚,問個明白。
凌霄才離開沒多久,被粗使婆子背在身後的沐姨娘忽而睜開了眼睛,哪還有半分的溫婉,陰寒的覺得可怕。
凌霄剛走到花園時,陰眸一寒,一股氣流自他腳下升騰,雙手起掌,颳起了狂烈的風,吹得四周樹葉嘩嘩作響。
樹葉化成片片利刃,朝着某處飛了過去。
“父親大人老當益壯,見到女兒便是這般歡迎嗎?”一聲銀鈴般悅耳的笑聲由風傳來,徐徐靠近。
只見漫天樹葉之下,一襲紅衣踏空而來,由遠及近,宛若天女下凡,鳳眸妖嬈上挑,猶若星辰,含着笑意,精緻的容顏傾國傾城。
凌霄眸色漸沉,在樹葉滾動間看的並不真切:“孽女,你又想興風作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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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何時興風作浪了?父親大人可不能這麼冤枉女兒。”凌千雪緩緩落在地面,笑得甜美。
“冤枉?你偷竊太子的天蟾寶玉,引得整個天瀾城雞飛狗跳!孽女,你速速隨我去太子府!”凌霄起初是在思量太子爲何將凌淺淺送去當獸婢,一見到凌千雪,心裡大致也明白了。
近幾日,太子的地位一落千丈,這一切都是因爲凌千雪竊取天蟾寶玉,致使拍賣會一塌糊塗,太子定然是遷怒了凌淺淺。
想到這裡,凌霄對凌千雪的恨意更甚。
他的話,換來凌千雪張狂的笑聲,“父親大人可曾聽說了,三姐如今可是人盡可夫的獸婢呀,這殊榮……是不是很爲凌家長臉呢?”
頓了頓,她笑的花枝招顫,“過不了多久,滿天瀾城都會盛傳,護督大將軍的女兒,凌家的驕傲在鬥獸場當獸婢,凌家啊……那名聲……很快就打響了。”
“孽障!這事情是不是你搞的鬼!”凌霄心裡暗驚,他纔剛得到消息,凌千雪反而比他更快,並找上門來,這一切……莫非是凌千雪所爲?
“豈會是女兒搞的鬼,女兒哪有那麼大的面子能說動太子殿下,若女兒真有那本事,早就說動太子滅了整個凌家,還會容父親大人在此悠閒?”凌千雪說的風輕雲淡,淺笑吟吟。
“孽女……你……”凌霄臉色鐵青,雙目崩火,長年久經沙場的他戾氣極重,狠狠看着凌千雪,“大逆不道的孽障,三年前已經死了,何不死的乾乾淨淨!”
凌千雪妖嬈勾脣,目光譏屑的掃過他,上下打量一番,“定是老天看不慣凌家作惡多端,特地讓閻羅王放我回來,滅了你們凌家。”
“混賬東西!”
凌霄怒急,一掌揮了過去,那掌氣化作數道勁風,襲向凌千雪,沒有半分的手下留情。
他是真的想殺了她。
凌千雪眼鋒一冷,蒙上一層薄薄的冰涼,腳尖一點,身形迅速的後退,就地一個空轉,紅色身影瞬然消失不見。
眨眼,又出現在圍牆之上,迎風而立,裙角舞動飛揚。
她笑:“女兒是特地來告訴父親大人一個好消息,難道父親大人不想聽嗎?”
凌霄冷哼一聲:“本將軍想知道什麼,無需從你口中得知,本將軍亦沒空跟你在這糾纏。”
說話間,他有飛身纏了上來,掌氣逼人,明顯是奪人性命的狠辣。
凌千雪並不應戰,輕功使得遊刃有餘,躲閃着凌霄的攻擊,就如是逗弄着凌霄滿花園亂竄。
“父親大人不想從女兒口中知道,女兒偏偏想親口告訴父親大人。”凌千雪笑的千嬌百媚,“能親眼看到父親大人面如死灰,暴跳如雷的模樣,這會令女兒連睡覺都會笑醒
的。”
凌霄劍眉倒豎,氣得不輕,可一聽到凌千雪的話,強忍下怒意,不願讓這孽障得逞。
心裡想到三年前那懦弱無能的凌家阿六,他從來都不喜歡凌千雪,以往是認爲凌千雪是凌家恥辱,可如今凌千雪分明比凌淺淺更強,他依舊厭惡她。
只是因爲……
想到十幾年前,凌夫人抱着凌千雪跪地求他留下凌千雪的情景,他眼中的火焰燃燒的更爲旺盛。
“女兒早前有言,天蟾寶玉並非女兒所偷,你們不信。”凌千雪一臉無奈的搖搖頭,“那父親大人可知……太子爲何將三姐送去當獸婢嗎?”
凌霄臉色一沉,陰寒的眸掠過冷冷的光華,難不成……
“因爲,天蟾寶玉根本就是三姐監守自盜了。”凌千雪“咯咯”直笑,滿是諷意,“三姐對於力量的追求,想必父親大人很瞭解吧,有天蟾寶玉在身邊,豈會不心動?再將一切推到女兒身上,一切都水到渠成,她只需好好吸納天蟾寶玉內的玄氣,而女兒……卻成了替罪羔羊。”
凌霄滿口反駁的話癟在喉嚨深處,的確,凌淺淺對於力量的追求是近乎盲目的那種,爲了能變得更強,能成爲耀眼的一顆星,無論多苦多累,凌淺淺都不會在乎,即使是喪盡天良之事。
“太子發現原來枕邊人便是害自己落魄之人,如太子的性格,會如何處置三姐?”凌千雪站在圍牆之上俯視着他,眸光閃爍耀眼光華,妖嬈萬千。
凌霄面色越發的黑沉,猶如黑炭,握緊的拳頭轟然往地面一砸,濺起滿地的飛沙石塊,他冷哼一聲,拂袖轉身。
“父親大人千萬別太感謝女兒給你帶來的好消息,這一切都是女兒應該做的。”身後,甜美的嗓音吐字清晰,“女兒是有仇必報之人,不過父親大人大可放心,莫名其妙背了黑鍋,被整個天瀾城通緝之事,女兒會一一跟三姐算個清楚,絕對不會拿凌家開刀。”
“孽障!你……”凌霄氣憤的扭過頭,剛想發作,身後哪還有凌千雪的身影,彷彿一切都只是一場夢境。
他拳頭緊緊握住,雙目赤紅,眼前似是浮現出凌千雪三年前的軟弱,三年後的咄咄逼人,兩個人影重疊。
三年的時間,居然將一個人改變的這麼多,逆境纔是最佳的成長方式嗎?
他恨,十幾年前爲何會心軟,倘若當年殺了他殺了凌千雪,如今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凌千雪,根本就是凌家的災星,凌家的剋星!
離開凌家,凌千雪臉上的笑意褪去,清冷的眸子能將人凍成冰塊。
若說她對凌家沒存半點心思,那絕不可能,她凌千雪也是人,也會渴望親情。
前世的她,唯一的親弟弟爲了她而死,最親的搭檔對她痛下殺手,所謂感情,她真的從未有過。
她亦是不需要這種複雜的感情,不需要這種牽絆的感情。
可重生異世的她,與凌千雪的記憶融合,這具身體還是有着對親情的渴望。
凌千雪亦希望,如今已經超越凌淺淺的她,能得到凌霄的關注,可事實上……凌霄讓她失望了。
所以,不能怪她心狠。
一切是凌家咎由自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