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憑我比你強。”凌千雪冷笑一聲,旋即將袖袍放下,遮住了那一抹勝似驕陽的手鐲,“凌霄,我早就得到了火龍鐲,我便是故意……要在你的面前讓火龍鐲認主!”
“你……你……”凌霄已是說不出半句話來,腥甜不斷上涌,再猛然一咳,竟然咳出了這心頭肉,鮮血淋漓。
凌千雪不再理會他,將目光放在了一側僵持不下的兩個老人身上。
“爺爺,方纔沒傷到你吧。”凌千雪凝着凌老爺子,他正奮力的鉗制着凌老太太,凌老太太面色猙獰,好似恨不得用眼神殺死她一般。
凌老爺子好不容易安撫下凌老太太的情緒,兩人繼而回到軟椅上坐下,他捏着鬍子,眉目輕擰:“這倒沒有,不過六丫頭,你此番,太過分了啊。”
凌千雪笑了笑:“爺爺,這件事您就不要操心了,我是想問問爺爺,可願意離開金國。我會爲爺爺準備一處山清水秀的地方,雖然比不得凌家奢靡,卻也是一處養老的好地方。”
凌千雪這話不是開玩笑的,對於凌老爺子,她還是有着特殊的感情,一直以來,凌家最疼愛她的,便是凌老爺子了。
只是,凌老爺子現在還無法理解凌千雪爲了報仇而滅了凌家的事情,雖然現在還是向着凌千雪,可言語間更多的卻是無奈了。
在凌千雪看來,凌老爺子和凌家人就不是一路人,這樣的老者,應該去頤養天年纔對,何必和這些畜生在一起呢。
尤其,還攤上了那麼一個尖酸刻薄的老婆。
能看得出來,他們是極爲相愛,只是性格與個性完全不同的兩個人,是如何能相知相愛這般長久?
凌老爺子猶豫着,還未開口,誰知,凌老太太卻先開口了:“你這個野種,好歹也是凌家將你帶大的,你竟然聯合着外人陷害凌家,你這種冷血無情的野種,你給我滾!”
此話一出,凌家人的臉色都變得十分難看。
“聯合?”凌千雪眉目一挑,“凌霄聯合金昂胤謀反那是事實,我又聯合誰了?”
凌家等人紛紛渾身一顫,他們現在十分害怕,萬一凌老太太激怒了凌千雪,只怕這在場的人,都得去見閻王爺!
“輝親王!”凌老太太銀牙咬碎,凌霄謀反之事,她是到了東窗事發的時候才知曉,也聽及了凌淺淺曾經提過,這一切都是因爲凌千雪暗中設計,才導致凌霄的失敗。
因此,凌老太太對凌千雪的憎恨便是更甚了。
凌千雪支起下巴,滿含深意的點頭:“輝親王?我與他……不過是各取所需,跟聯合可是隔了十萬八連裡。”
旋即,她半眯媚眸,巧笑嫣然,一步一步走到凌老太太的面前。
不過小小的舉動,她便發現,凌家所有人的眼中都充滿了恐懼。
當衆人以爲凌千雪會對凌老太太做出什麼事情時,只見凌千雪的笑意更濃,一臉誠摯的看向凌老爺子,甜美的聲音嬌嗲:“爺爺,您還沒有回答千雪,願不願意隨千雪離開這兒?”
凌老太太面色由白轉青,又轉爲紅,氣的渾身哆嗦,顫抖的手指指着凌千雪,恨的咬牙切齒。
凌家人鬆了一口氣,看來,凌千雪
還不算是六親不認,並未對兩個老人家出手。
然而,這些只是凌家人的一廂情願的以爲,她不過是懶得理會凌老太太罷了。
“野種,我們凌家人寧死也不會跟你離開!”凌老太太手掌握拳,憤然怒道。
凌千雪眼鋒漸冷,甜美的笑容依舊純然無害,卻是透出一股子的森冷寒芒:“你,再說一句試試。”
野種……
這兩個字,是她目前最不想聽到的字眼。
就在凌老太太傲骨挺直,欲想開口之際,便被凌老爺子打斷:“六丫頭,爺爺知道你的孝心,但……爺爺不會跟你走的,爺爺乃是凌家的長輩,不可能拋下他們不管不顧。”
“爺爺,你可知……留在這裡最後等來的,便是國主的滿門抄斬。”凌千雪嘆了口氣,柳眉微蹙,還想繼續勸道。
凌老爺子眉目微凝,擡目定定的看着凌千雪:“六丫頭,爺爺問你,若是起初住在梅苑的那羣朋友也面臨生死,讓你離開,你可會離開?”
凌千雪微怔,媚眸流光閃爍不定,許久,她朝凌老爺子恭敬鞠躬:“爺爺,千雪先行告退。若是這裡的人爲難你,千雪自當會來。”
是,若是千城他們遭遇同樣的事情,她也絕不會離開,生死與共。
她對兄弟們的執念,正如凌老爺子對凌家等人的責任。
說罷,她轉身便離開了護督府。
此時此刻,她已經沒有了繼續玩弄凌家等人的心思,滿心裝的,都是一個問題。
她的親生父母,究竟是誰?
凌老爺子看着凌千雪離開的背影,恨鐵不成鋼的瞪了凌霄一眼:“瞧瞧你做的好事,不分青紅皁白冤枉自己的妻子,這便是你一個將軍該有的氣魄嗎?”
凌霄也不敢頂嘴,低垂着頭,眸底戾氣橫生。
……
離開護督府後,凌千雪渾身的氣焰瞬然低沉。
心裡空落落的,懸在心眼口,沒有停落之處。
“我的親生父母……”凌千雪聲音啞然,苦澀失笑。
她絕對相信孃親對凌霄的忠誠,若她不是凌霄的女兒,也定然不會是孃親的女兒,這一點,毋庸置疑。
那……她的親生父母,究竟是誰?
凌千雪失聲苦笑,玉指撫上額頭,甩了甩,罷了罷了,待拿到馬姨娘給她的東西,交給暗門殿,便能得到親生父母的消息,她想親自問問她的親生父母,爲何……爲何將她遺棄。
這種苦大深仇的戲碼,不適合出現在她身上。
凌千雪指尖拂過眼角,抹去滲出的溼潤,斂下了心中所有的情緒,脣角再次勾勒出妖嬈無雙的笑容。
那抹笑隱藏了她心底所有的難過。
放馬姨娘跟凌霄一條生路……換取她的身世線索。
前往暗夜宮的腳步驟然一轉,紅色衣裙飛舞,在半空劃開瑰麗晚霞,朝皇宮而去。
對於凌千雪的到來,國主顯得非常驚訝,心中即是欣喜,又是惶恐,心裡暗忖着凌千雪到來的目的。
國主自然明白,凌千雪這個姑娘,對於皇權紛爭甚是厭惡,更是厭惡皇家這個地方,想讓凌千雪來宮中
一趟,他還得讓榮公公三請四請。
她親自到來,必定是爲大事而來。
“尊夫人,您怎麼親自來了,也不讓奴才們提前通報,朕還沒來得及準備準備。”國主揚起和藹的笑容,主動起了身,從主座上迎了下來。
凌千雪微微淡笑,並未搭話,一邊步入御書房,一邊掃了眼四周圍伺候的宮女太監們。
國主會意,朝榮公公看了一眼。
榮公公見狀,立刻招呼着宮女與太監退離了御書房,臨走之間,特地將御書房的大門帶上。
“尊夫人,有何要事如此神秘?”國主笑道,龍目微眯,心緩緩提起。
凌千雪也不拐彎抹角,隨意坐在一側的軟椅上,淡聲道:“國主,關於凌家的事情,是該有結果了吧。”
國主爲怔了下,訕笑道:“朕這不就等着尊夫人您的話嗎,當初朕答應過尊夫人,凌家的人交予您處理,朕斷然不會干涉。”
凌千雪等的,便是他最後一句話。
“既是如此,我要留凌霄跟凌家二姨娘的命,放他們離開金國。”
國主面色瞬然變了,謀反是國家大忌,這凌霄便是罪魁禍首,若非看在凌千雪的面子上,他早便下令將護督府上下滿門抄斬,又怎麼能放虎歸山?
他以爲,凌千雪對凌家所做的一切,不就是爲了報復凌霄,如今竟然要留凌霄一條性命。
凌千雪半眯媚眸,自是明白國主心中的顧忌,她淡笑一聲:“國主你便放心,凌霄和馬姨娘離開後,便是不會再踏入金國半步,而我,自是會爲國主免去後顧之憂。”
國主龍目亮光陡現,一臉深意笑道:“尊夫人……有何計劃?”
“並沒什麼計劃,本殿主既然答應替國主免去後顧之憂,便是一定會做到。”凌千雪眼鋒微沉,冷芒乍現,語調亦是冷了幾分,“國主不是說過,不會干涉本殿主處理凌家人嗎?”
國主登時脊背一陣發寒,龍眉不易察覺微凝了下,旋即笑出聲:“朕說過的話,自然不會反悔,凌家人的性命是屬於尊夫人您的,朕不會干涉。”
“有國主這句話,本殿主便放心了。”凌千雪不再多說,擺擺手,便起身準備離開。
國主急急起身,龍目掠過一絲猶豫,終究還是開口喚住了凌千雪:“尊夫人,朕……朕還有……”
“國主。”
凌千雪頓住腳步,打斷了國主的話,媚眸之中,流轉的光華顯得高深莫測,泛着詭譎色澤,印在國主的瞳孔之中,見慣殺伐的他,竟然心生恐懼。
這種恐懼,並非是因爲凌千雪的身份,因爲暗夜天尊的身份,而是實實在在,對凌千雪這個人產生了恐懼感。
“聖宮那股詭異的暗黑力量能操控人心,如今的金昂胤,已然是成了聖宮的傀儡。”凌千雪聲音平淡,“一國之主,應當明白什麼該舍,什麼不該舍,若是還抱着以往的愧疚,面對金昂胤,別說本殿主不幫金國,這金國,遲早冠上他人的姓氏。”
言罷,凌千雪身影猶如幽靈一般,消失在空氣之中。
國主整個人如同瞬間衰老了一般,四肢無力的垂了下去,無奈,遍佈全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