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紅釵三人,大袀獨自走了一會,心中鬱悶漸漸散去,想起花苓還在客棧等自己消息,就快步返回了客棧。
花苓已在客棧中等得心急,一見面就笑道:“大袀,恭喜你了。”
大袀卻搖搖頭道:“我沒有加入諦盟,以後也不想再加入了。”
花苓急忙詢問出了何事,大袀只把加入諦盟的害處說了一遍,對於自己如何脫身的事並未提及。兩人沉默了片刻,花苓突然道:“大袀,如果你用不上,就把逍遙令賣給我吧。”
大袀皺眉道:“剛纔我說的話,你沒明白嗎?”
花苓搖搖頭,說道:“咱們修道都是爲了有朝一日能達到不墮輪迴的境界,長生不死,可有幾人能修到那個境界,不停地完成天庭的地誅令當然最快,可是你知道有多少道友是滅妖時被妖精殺死的。加入諦盟還是最有保障,修行最快的方法。”
見大袀猶豫起來,花苓伸手臂抱住大袀,故作嬌態,仰頭噘嘴哀求道:“大袀,我的身子都給了你,難道你對我就沒有絲毫情意?”
大袀無奈地嘆口氣,把逍遙令放在花苓手裡,說道:“這個就送你,權當是我們相處一回。”
花苓收了逍遙令,笑着親了大袀一口。她想了想,取出她那把斷了的青虹劍,說道:“這把劍我暫時用不上,給你吧,你再花點錢自己找人修好吧。”
大袀接過青虹劍,知道這把劍可是好東西,即使是斷了也值七八百兩黃金,花苓送給自己,大概是想補償一點自己逍遙令的損失,據說逍遙令能賣到好幾千兩黃金。
兩人交換了東西,沉默了好一會,最後花苓淺笑道:“我走了啊。”
大袀知道她是要加入諦盟的,以後大路朝天各走一邊,恐怕極難在一起了。花苓已經走到門口,忽然轉身笑着問道:“大袀,我一路跟着你,就是爲了滅妖符,你是不是覺得我很無恥很賤?”
大袀隨口敷衍道:“沒有啊。”
花苓的眼中忽然泛起淚花,說道:“我知道你一直瞧不起我,你只是享用我的身體,你知不知道,其實我很喜歡你的,我喜歡和你在一起。”
大袀一愣,再見花苓已是流淚,大袀心中一酸,幾步走過去把花苓摟在懷裡。大袀托起花苓的臉,忽然覺得有些心痛。花苓抓住大袀的手,忽然又笑了,她擦了擦眼淚,說道:“你保重。”
說着,花苓甩開大袀,推門離去。
好一會兒過去,大袀才略略平復了心緒。大袀離了客房,下到客棧一樓,找了個角落,獨自飲起酒來。他自斟自飲,幾杯桂花酒下肚,不免眼花心熱,竟有些醉了。
這客棧就叫長安客棧,大凡路過長安修道之人也都在此處歇腳。大袀靠在木椅上,見不時有人從客棧進出,也未在意。
不知什麼時候,有人進了客棧就向大袀的方向指了指,一人快步走了過來,俯在大袀身旁輕聲道:“大袀道友,大袀。”
另一人道:“他好像喝醉了。”
大袀朦朧中看見身邊好像是紅釵,另一人是清惜。大袀被人扶上二樓茶坊,飲了幾杯清茶,漸漸清醒了過來。清惜問道:“哎,你那位美女怎麼不管你了,把你自己扔在這喝悶酒。”
大袀只搖了搖頭,一言不發。清惜不滿地對紅釵道:“姐姐,你看這傢伙還不理人,虧我們心急火燎地趕回來給他送信。”
大袀擡頭打量三人,只見三人一臉嚴肅,顯然是出了什麼事。
紅釵一臉關切道:“大袀道友,好些了嗎?”
大袀點點頭。
紅釵正色道:“我們在路上得到的消息,三花堂剛剛發出五百兩黃金的懸賞令,在懸賞你的人頭。”
大袀一驚,立刻清醒了過來。三花堂他也有所耳聞,是一個臭名昭著的幫派,修道之人很多自己無法解決的私仇,都是通過三花堂發佈懸賞。大袀自知一向獨來獨往,從未與人結怨,恐怕這件事只能是諦盟的人乾的,極有可能還是那個冰渣一人所爲。
既然有了懸賞,恐怕就有人已經接了懸賞,很快就會有人找上自己,而且多半三花堂會先派自己的殺手前來,敵人不知是誰,自己在明處,沒準自己一走出客棧就被人一擊致命,然後殺手從容消失在人流中。
紅釵見大袀臉上變色,溫聲道:“大袀道友,你小心點,不過也別太放在心上,只要你這些天留在客棧裡,就不會有事,等幾天查清楚再說。”
大袀知道紅釵說的沒錯,長安客棧乃天下修道者聚集之處,常有高人出沒,可以說是天下最安全的地方,多少年以來都有不成文的規矩,任何人都不得在長安客棧鬧事殺人。
大袀只得留在客棧中,一直過了數天,他無事可做,心中極爲煩悶。令大袀有些過意不去的是,紅釵三人爲了幫大袀對付暗殺,也陪在客棧中。又過了幾天,大袀走進二樓茶坊的時候,發覺紅釵和清平兩人在交談,雖然聽不見兩人說些什麼,看錶情似乎是起了爭執。見到大袀走了過來,兩人卻閉了嘴,清平略帶不快,向大袀抱抱拳就走了。
大袀在紅釵對面坐下,突然問道:“清平道友是不是想要離開了?”
紅釵一愣,說道:“沒有啊。”
看着紅釵假裝轉頭看向別處,大袀暗苦笑一聲,這個女子不善掩飾更不善撒謊,什麼都寫在了臉上,大袀隨口說道:“我其實都聽見了。”
紅釵有些慌亂地連忙道:“他是想去做地誅令,可我不會去的,你放心,我留在這裡陪你。”
眼前這個女子話未說完,自己臉都紅了,瞎子都能看出她已向大袀表白,可能她自己並不知道吧。剛剛花苓已讓大袀頗爲傷感,這時更不想再有男女私情。大袀心緒飄零,隨口嘆道:“你爲什麼要陪我?我不值得你陪。”
這一問紅釵的臉更紅了,她急忙辯解道:“那天你幫了我們對付野豬精,還有前面黑狸精,要不是你救我,我早就死了。現在你有了危難,要是我不幫你,還有沒有良心了。”
大袀一笑,他不怪清平,他已經陪了自己好些天,再好的朋友也不會爲別人賭上性命。大袀笑道:“你不陪我,我可能會死,如果你陪我,可能多死一個,不划算。”
紅釵正色道:“道之所在,義不容辭。就算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起。”
這句話其實說完,紅釵也發覺自己這話有些語病,噗地笑了。又道:“一人智短,二人智長。咱們在一起,可不見得對付不了那些殺手。”
知道紅釵不過是在給自己打氣,大袀呵呵一笑,心情還是不由得大爲舒暢,笑道:“好,我大袀交定了你這個朋友。”
紅釵也道:“好啊,等對付了暗殺你的人,咱們一起去滅妖。”
兩人相視一笑,紅釵更伸出白皙的手掌,和大袀輕輕一擊。大袀轉頭看向窗外,外面夕陽掩映,天地皆輝。大袀心中振奮起來,開始盤算如何對付三花堂的懸賞。兩人一時無語,大袀低頭沉思,紅釵則託着下巴,歪頭呆呆地看着大袀,嘴角掛着一絲恬靜的淺笑。
就這樣又過了兩天,紅釵遇到了一個朋友,那人叫三枝,臉色蒼白,表情陰冷,瞪着兩隻大眼睛,看誰都一副鬼鬼祟祟的樣子。那三枝不愛理人,唯獨在紅釵前臉上能擠出點笑容,圍着紅釵寸步不離。兩人嘀嘀咕咕,一直在商議着大袀被懸賞的事。大袀在一旁聽着,一眼就看出三枝極喜歡紅釵,說話笨嘴笨舌,一心要討好紅釵。
大袀苦思幾日仍毫無辦法,漸漸有些苦悶起來,常常對着窗外發呆。這一日,大袀在二樓走動間,不經意看見紅釵正和一個老男人在一個角落裡竊竊私語,那老男人一臉嬉笑,伸手去勾紅釵的下巴,紅釵歪頭躲了,似乎在哀求什麼。
一個老道走過,看在眼裡,低聲對大袀道:“小子,看好你的女人。那人叫老煙槍,可是有名的淫棍。”
大袀拱拱手,以示謝意。他躲在一旁,眼見紅釵和那老煙槍又聊了幾句,老煙槍一臉有持無恐的樣子,紅釵則低聲下氣。最後兩人似乎沒談攏,不歡而散。紅釵心不在焉地低頭走回,根本沒察覺到大袀。
躲開紅釵,大袀追上老煙槍,說道:“道友,你好像對剛纔那個女人有圖謀。”
老煙槍聽大袀有質問之意,冷冷地打量大袀一眼,說道:“你是什麼人?那不關你的事。”
大袀皺眉道:“她是我的朋友,怎麼不關我的事。”
“朋友?”老煙槍沉吟一聲,轉而似乎明白了,嘲弄地道:“我知道了,你就是最近被人懸賞的那小子吧,你的女人對你不錯啊。”
大袀:“你們說了什麼?”
老煙槍一臉嘲弄之意,走到大袀身邊低聲譏諷道:“小子,其實我沒必要和你說話,不過我今天心情不錯,就告訴你吧。她求我幫她解決掉殺手的追殺,我就要她讓我睡幾天。”
見大袀臉上變色,老煙槍臉上笑意更濃,搖頭道:“你女人身材不錯啊,兄弟,呵呵。”
老煙槍說着吹着口哨,從大袀身邊走了過去,大袀臉色一陣灰白,竟呆愣了好一會兒,等到回到紅釵身邊時已是臉色鐵青。紅釵察覺大袀的神色不對,再看老煙槍從另一桌似笑非笑地看過來,紅釵立刻低下了頭。
大袀想了想,苦笑道:“我大袀還沒有到讓女人陪人的地步。”
紅釵聽了臉色發白,急忙說道:“對不起,我錯了。”
大袀嘆口氣,要說什麼終究沒說出來,臉色黯淡地獨自回了房間。紅釵呆呆地獨坐了好一會兒,皺眉沉思良久,最後也離開了二樓茶坊,到了客房。她在大袀門口站立了一會兒,好幾次要敲門,最後都把手縮了回去。
三枝不知什麼時候走了過來,有些酸酸地問道:“是大袀道友的房間嗎?”
三枝又道:“大袀道友說的對,那個老煙槍不是個東西,我三枝也不會答應的。”
紅釵黯然道:“老煙槍會布八卦迷魂陣,只要能佈下這個陣,咱們就能幫大袀安全離開長安。”
三枝聽了,有些扭捏不安,好一會兒之後才忽然說道:“紅釵,我早晚能練成奇絕的道法,那時不管什麼事我都能幫你了。”
三枝這番話,似乎鼓起了好大勇氣才說了出來,額頭已經緊張得出了細汗。三枝唯唯諾諾地又道:“紅釵,我要離開長安好一陣,不能和你見面了,不過我很快會回來找你的。”
他三枝其實是在表白了,只是紅釵一心想着什麼,只含糊地問道:“你又要回那裡了嗎?”。
客房的門開了,大袀把兩人讓進房間,他在裡面已經聽到兩人的交談,這時忽然下定了決心,說道:“過幾天我就準備離開客棧,你們也走吧。”
紅釵問道:“你怎麼離開客棧?”
大袀點頭道:“我想到了辦法對付那些殺手。”
紅釵急道:“不,大袀,你其實沒什麼好辦法,對不對?你不能冒險。”
大袀皺眉道:“三花堂派出的殺手也不會有多厲害,我被嚇得窩在客棧也不是辦法,我已經決定了。”
紅釵急忙道:“不行,你知不知道,三花堂的殺手很少失手,而且對你的懸賞已經增加到了兩千黃金。”
大袀聽了,苦笑一聲,這是他沒料到的事,如果自己的懸賞提高到兩千,爲了錢而出手的人肯定更多了。大袀卻搖搖頭,面露堅毅之色,說道:“你們走吧,我要好好休息幾天,那些想要我命的人,我也要讓他們後悔。”
紅釵又勸了幾句,大袀始終微微搖頭,紅釵看着倒背雙手看着窗外的大袀,眼中露出溫柔之意,最後紅釵面色轉爲決絕,扭頭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