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小路,路邊正有一間小酒館,大袀叫了些酒菜,就坐在路邊木桌前遙望遠山。他離了蜀山後,修煉御劍術花費了些時日,隨後四處探聽紅釵的消息未果,便小心地潛回長安,又接了地誅令,沒敢停留就匆匆離了長安。
這一次大袀接的地誅令不比尋常,被稱爲魔頭令,難度極大,不是誰都能夠接到,更不是誰都敢接,當然據說完成後獎勵也高的離譜。大袀自被追殺,紅釵被牽連,更知實力的重要,這次是下了大決心才接了魔頭令。
和酒館主人隨意聊了聊,探聽到再翻一座山,就是魔頭金光三聖所在黃花嶺了,那邊還有一個青雲觀,據說曾有大本事的道人修行。離了酒館,大袀略一思索,沒去黃花嶺,卻奔青雲觀方向行去。
進了羣山,人煙稀少,偶遇一兩個山野之人,問清路徑,又在山中繞了小半日,終於在一山峰上見到一座極大的道觀。
到了近前,看見青雲觀字樣,只發覺這道觀極爲冷清,連個人影也不見。大袀上前叫門,許久之後纔有一個灰袍道人把門打開一條縫,勉強探出頭來,冷着臉問道:“何事?”
青雲觀離黃花嶺不遠,大袀此來便是要探聽下金光三聖的虛實,這時卻不好直接開口,便道:“在下雲遊至此,還請行個方便,借宿一晚。”
灰袍道人冷眼打量大袀好幾眼,才點頭讓大袀進門。
跟着道人進了道觀,卻見觀內極爲寬敞,冷風吹過,大袀更覺得有些陰冷,這道觀也太靜了。穿過大殿,直到了後面客房,偌大的一片道觀,打掃得乾乾淨淨,卻沒有別人,甚是詭異。大袀早已觀察過這道人,道行頗不如自己,大袀自持已有百餘年道行,更到了金丹境界,也不懼那道人,便直接詢問道:“這青雲觀怎麼只有你一人?”
道人卻沒好氣地向客房一指,說道:“多問做甚,我還有不少活要做,你自去客房休息,別四處亂走就是。”
大袀連忙道:“還請問個問題,聽說青雲觀中的道友曾去黃花嶺降妖,可有此事?”
道人立時怒道:“你一個雲遊道人問這些作甚?”
大袀皺眉道:“咱們修道之人哪有這麼大火氣,我既想問道友,道友不知也罷,不想說也好,明說就好了。”
道人則道:“小道不知。”
眼見道人轉身離去,那表情分明是知曉金光山之事,實在不和情理,大袀心思轉動,便詐道:“我知道你的事,你休想騙我。”
道人忽地站住了,再轉回身來,已是臉上變色,低吼道:“你都知道什麼了?”
只見道人表情已經十分怪異,滿臉戾氣,大袀早看出這道人很有些問題,這時就順勢詐道:“我既來此,自然知道你們青雲觀和金光山的事。”
灰袍道人鼻翼抽搐,滿臉的羞愧悔恨,轉而露出兇惡之態。大袀又冷冷地道:“我還知道爲什麼道觀只有你一個人。”
沒等大袀再說,灰袍道人面現瘋癲,暴喝一聲向大袀撲來,手中已現出一把長劍,猛地向大袀刺來。大袀早有防備,一道若有若無的灰芒從袖中彈出,剛好架住長劍。那灰芒停在半空,彎彎曲曲,卻是那把銀蛇劍。
道人表情一變,一臉的抑鬱激憤之意,手中長劍卻一劍快似一劍。大袀立刻認了出來,這是曉風殘月劍,大袀曾看陌愚道人用之對付法花和尚。眼見道人一劍一劍刺來,大袀見招拆招,那道人卻心情激盪,出手愈加凌亂。大袀被逼得不斷退去,眼見道人已出盡全力,大袀冷哼一聲,瞧準機會忽然祭出除魔琢,一下砸得道人長劍脫手而出,大袀再抄過銀蛇劍,正抵在道人胸口。
那道人還要上前拼命,大袀舞動銀蛇劍,直在道人前胸後背連斬了十餘劍。道人慘叫連聲,鮮血滴答而下,再見大袀砍向自己,道人嚇得連連後退,更跌倒在地。大袀指住道人,說道:“我只想打聽一些事而已,就算你曾有什麼過錯也與我無關,你何必與我拼命?”
見道人情緒不穩,臉色更陰晴不定,大袀又溫言道:“咱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我只想打聽些事而已,又何必要你的命?再說你的事就算別人不知,這天這地還不知?你要是有苦衷,現在講出來,想辦法彌補,上天也會原諒你幾分。”
道人聽了,忽然掩面痛哭不已,又顛三倒四地講了些往事。道人只說當年觀中有師父和師兄弟三人,他叫做青衍道人,是小師弟,師父壽元將近要把衣鉢傳給大師兄,他心中不服,正巧知道黃花嶺有金光三聖爲禍,他便鼓動兩個師兄去降服,兩個師兄卻爲此被妖精所殺。他師父聽聞後也一命嗚呼,剩下道人日夜自責自愧,兩個師兄的弟子又惡言相向,道人便一怒之下就驅逐了所有弟子,直到今日心中悔恨更不敢見人。
大袀聽了,便溫言道:“其實你兩個師兄又不是你殺的,道觀雖敗落,世事無常原本就該如此,你又何必過於自責呢?”
青衍道人悔恨道:“小道愧對世人,實是日夜寢食難安啊。”
大袀笑道:“即使有小小過錯,你已知錯,就算是你師兄也該原諒你了。”
青衍道人眼中發亮,喃喃自語,大袀便又道:“你把過往小事念念不忘,整日渾渾噩噩,如此下去,纔是犯了大錯。即使你師父你師兄在天之靈也不願你如此罷。”
青衍道人喃喃地道:“那我該如何呢?”
大袀心中一笑,便道:“那還不簡單,你師兄既然被妖精所害,你該振作起來,誅滅黃花嶺妖精,既慰你兩位師兄在天之靈,也算抵消你的過錯。日後你再奮發修煉,降妖除魔,也必大有作爲。”
青衍道人聽了,喃喃地道:“對,對,你說得對。”
青衍道人忽然大喊:“黃花嶺的妖孽,我必把你們殺的一個不留。”
眼見青衍道人被自己三言兩語說動,大袀哈哈一笑,正色道:“既然有這等事,我聽了也極爲感動,道友,我就多待幾日,幫你除掉金光三聖如何?”
青衍道人自是大爲感激,大袀又詢問金光三聖的本事,青衍道人則道:“金光三聖非常了得,聽說那老大能召喚龍神護法,噴水吐火,老二鋼筋鐵骨,拳腳無敵,曾一拳打碎別人一身鐵甲,老三善用鋼叉,專叉人心。那妖精正因爲有大本事,纔敢無惡不作,率一衆小妖吃人無數,也曾有不少同道前去,都反遭毒手。”
兩人又聊了幾句,青衍道人便請大袀稍加休息,自己要自去塗抹傷藥,等傷好了,明日再商談滅妖之事。大袀見青衍道人傷口雖不重,卻一直滲出血來,已經浸透了道袍,便點頭應允。
在客房中休息片刻,大袀起身推開房門,輕輕地走了出去,他生性謹慎小心,在房中待了一會,卻總不能心安。這時已經入夜,出了客房,四處一片漆黑。趁着夜色,大袀在觀中四處走動,每到一處房舍,都趴窗縫查看一番。
道觀中房舍極多,果真每一處都沒人,卻收拾得乾乾淨淨。沿着道觀的石子路,直走到道觀後院,卻聽到沙沙的聲音。大袀順着聲音躡手躡腳地走過去,躲在牆角探頭查看,只見前面是一座大殿,青衍道人已經換了衣服,在清掃大殿門前的落葉。那青衍道人打掃乾淨,露出一副滿足的神情,又仔細地查看了殿門纔有些戀戀不捨地走開。
待青衍道人走遠,大袀從牆角里走出來,走到大殿前看了看,只見大殿的匾上寫着真性殿三字,似乎是觀中講道說法的地方。大袀追向青衍道人方向走了幾步,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轉身又走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