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三眼獼猴臉孔扭曲,雙目圓睜,七竅滲出血來,嘀嗒而下,再一翻白眼,兩丈高矮的身形轟然倒地。大袀冷哼一聲,掃一眼四周,臉色如凶神惡鬼,滿是陰冷殺氣。
又過片刻,大袀才穩住心神,緩緩收回一身鬼氣,恢復了常態。他看了眼三眼獼猴屍身,忍下上前用吸元大法的衝動,這妖猴一身妖法,就是吸了元神也吸不到幾年道行,反會擾亂道心。
轉回身見七楚天幾人一臉驚駭,大袀指了指妖猴屍體,只道:“這妖身上或許還有妖丹,也有一身上好皮毛,還有它那根棍子也不錯,你們去看看。”
幾人哪還有半點不恭不敬,都連連應聲,大袀就道:“了結了此妖,我也該走了。”
說着大袀邁步緩緩向村外走去,走到村口,就見身後天行亦步亦趨跟着自己,似乎要和自己說什麼,卻不敢開口。
大袀就笑道:“自從相見,你就一心跟着我,更對我極爲恭敬有禮,一口一個前輩,我早看出你必定有所求,你說吧。”
天行臉色一紅,忽然跪下道:“弟子想拜前輩爲師,還請前輩收下弟子。”
大袀見了卻皺眉道:“你就這麼喜歡跪的麼?”
天行見大袀臉色不對,就又急忙站起,依舊一臉恭敬,滿眼都是期望之意。大袀卻忽然想到曉夢老道,想起當年老道與自己每每戲謔玩笑,自己就從未對老道恭敬過。
大袀問過天行,才知天行年幼時曾被一道人傳道,自那起帶着幾個兄弟修行至今,也未學過什麼道術神通。大袀就道:“我也沒別的本事,就先教你御劍術吧。”
大袀就讓天行近前,把修煉之法細細地說了,這一說直講了個把個時辰,直到天行已領悟了八九不離十。臨別之時大袀又從背後皮囊取了那把青虹劍送給天行,就騰雲離去。耳聽天行招呼七楚天幾人道:“兄弟們,咱們幾個以後也有了師門了。”
大袀騰起雲來,回返天宮。落在南天門處,正見幾人在一起閒談,大袀隨意看了一眼,恰巧正見雲逍也在其中。雲逍也見到大袀,急忙含笑招呼,兩人寒暄兩句,雲逍又強拉大袀到幾人面前,爲大袀一一介紹。雲逍幾名好友看起來道行都在千年之上,雖對大袀也客氣,但自顧着談論,大袀聽了片刻,也插不上話,就告辭離去,他知那幾人見自己道行比他們都低,卻未真正看得起自己。
進了南天門,又到雲樓宮還天誅令,這一次修爲增進,更得了將近百年道行。大袀心中欣喜,只想自己已有七百年道行,如此下去追上雲逍那些人也就是滅幾次妖的事,自己只要再辛苦些就是。
又向天師接了天誅令,這次卻是前去洛陽,去誅殺一隻白羽雉雞精。大袀接了令,下了雲臺,卻見不少人都矚目自己,大袀愣了一下,細細一想,纔想起獨自完成天誅令的人極少,自己獨自還令接令,已引起衆人注意。
大袀隨即離了雲臺,匆匆又趕向洛陽。
此時正是春暖花開的時節,洛陽城正值牡丹花盛開,更平添幾分繁華似錦。大袀只在洛陽城內外轉了一圈,就在洛陽城郊外一處莊院前停了下來。
繁花處處,楊柳依依,亭臺樓閣,小橋流水,這莊院是個極雅緻的去處。大袀遠遠地望着院子裡,隱約見裡面有女子走動,他已打聽過這裡,據說這個叫青苑的莊院裡住着個相貌美豔如花,隨口詩詞歌賦的絕代佳人,還是個獨處的富家千金小姐,都喚做白姑娘。這就惹得洛陽城多少登徒浪子,多少公子哥兒在附近徘徊偷看,就是要一睹那佳人一眼而不可得。
大袀比那些登徒浪子眼力可好得很,但是大袀的目光只落在了院子裡的一處清澈的池水上,那池水中飄散着數十根雪白翎毛,整個池水散發着陣陣妖異之氣,離着數裡遠都能感覺得出來。
這莊院前不時就有達官貴人前來拜訪,大袀不願多惹是非,就一直等到黃昏,站在一株古樹的樹冠上眺望莊院,只等入夜時再想辦法進莊院裡探個究竟。
就當大袀遠遠地眺望着莊院內,忽然就覺得身邊有什麼動靜,大袀嚇得一激靈,急忙轉身一看,就見相鄰的一株樹上,立着個天仙般的女子,這女子一身純白的輕紗長裙,肌膚如玉,眉眼如花。見大袀發現了自己,女子只吃吃而笑道:“好一位俊俏的小道士,你是何人啊,來我家門前做什麼。”
大袀心中一驚,已猜出這女子身份,如今已被她發覺了,還有何話說,大袀就冷冷地道:“妖孽,道爺我順應天道,自然是來剷除你的。”
女子卻微微一笑,露出一副嬌羞模樣,只怯怯地道:“道爺你好不講道理,小女子與你無怨無仇,與世無爭,你卻來打打殺殺,這是何故啊。”
大袀還是頭一次遇到妖精和自己講道理,不由得愣了一下,說道:“你在下界爲惡,我乃受命於天的除魔人,咱們自然是勢不兩立。”
女子更吃吃嬌笑道:“小女子何曾害過人,做過惡,恐怕是傳言有誤也是有的。道長你可曾聽過,凡是久食生人的妖精眉目間就有煞氣,你再看看小女子可有煞氣,道長不信就請過來,細細地看看小女子這身子。”
聽女子這麼嬌聲嬌氣地一說,再見女子生得這一身雪白玲瓏腰身,大袀忽然就心中亂跳,再看向女子眉眼間,忽然就覺得這女子可親可愛之極,心中升起滾滾慾火,恨不得馬上上前摟在懷裡親暱。
眼見就要被這雉雞精勾走了心神,大袀忽然大喝一聲:“呔!”
喊過這一聲,大袀不敢再看,轉身就跑。跑出幾步,更用力一躍,上了雲頭,這時就聽身後傳來一陣**之聲,直衝心肺,大袀立時心中煩悶,急忙伸手入懷,緊緊地握了胸前崑崙石。
那崑崙石一入手,立時神氣清爽了幾分,大袀再回過頭去,見雉雞精正踏妖風追來,大袀急忙抽出長鞭,運起鬼氣,看準了妖精,向身後全力抽出一鞭,直劈頭蓋臉地擊下。那妖精身子一晃躲過這一鞭,卻面色一寒,猛地裡身子一抖,就見無數白光鋪天蓋地般地向大袀射來。
大袀這時更無防身法器,立時心中一寒,急忙施展移行換影向旁躲閃,卻覺得手臂肩胛和大腿處一痛,竟被白光連中了三處。大袀只覺得心中一緊,冷汗直冒,他再不猶豫,急忙取出仙酒,喝上一口,回身一連幾鞭。眼見大袀面如惡鬼,勢若拼命,長鞭如雷霆萬鈞,那妖精臉色大變,更一轉身就跑了。
大袀哪還敢追,也急忙收了長鞭,趁着酒力未盡,直向遠處逃去。他直飛過數十里,眼見身後無人追趕,才落下雲頭,找了個清靜處,躲在山石後查看自己傷勢。
他仔細一看才見身上傷了三處,手臂肩胛和大腿都插着三根白色翎毛,他拔下翎毛給自己上了傷藥,又盤膝打坐運功療傷。直過了許久,待傷勢好了大半,大袀才收了功,這時再看那三隻極白的翎毛,知道就是雉雞精身上三根雞毛,立時暗恨一聲。
待大袀冷靜下來,再細細回想方纔之事,忽然又覺僥倖,那雉雞精這滿天飛雨般的一擊,勁力不知爲何不足,自己才傷的不重,若是在自己身上開了三個大洞,豈不是糟了。
只是一想到如何應付雉雞精這一招,直把大袀想破了頭也沒想出應對之法,他自從接地誅令至今,滅妖一向順風順水,只有琢磨暗算妖精的份,從來也未被妖精傷過。
磨蹭了許久,傷勢已無礙,大袀又架起雲來趕路,他騰雲而行,一路還尋思着心事,不知不覺間就又回到了南天門。
在南天門落下雲頭,就見雲逍幾人依舊立在雲層之上,似乎在等待什麼,已有焦急之意。見大袀愁眉苦臉地折返而回,雲逍急忙上前,問道:“道友,看你神情不對,可是出了什麼事?”
大袀正心下憂愁,急忙就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只說雉雞精那滿天花雨般的一擊,自己無論如何也閃不開,雲逍只看了大袀手臂傷口,卻道:“這等暗器雖難躲開,可威力可小得很,怎麼會傷到道友呢?恐怕是道友猝不及防,沒來得及穿上盔甲吧。”
大袀愣了一下,只道:“盔甲?什麼盔甲?”
雲逍也愣了,問道:“難道道友滅妖之前不先把一身盔甲穿上的嗎?”
大袀來往南天門幾次,眼見來往之人都是一身道袍在身,何曾想過這些人滅妖之前還有什麼盔甲穿上。大袀就道:“我一向獨來獨往,還是頭一遭聽人說起盔甲之事。”
雲逍不由得露出好笑之意,只見他脫下外面道袍,忽然一拍腰間皮囊,卻從裡面取出一件金環鎖子甲穿在身上,接着又取出銀絲護臂,銀絲手套,蠻力皮靴,一一穿在身上,最後外面又穿回道袍。
大袀見了,雖覺得這樣一穿不倫不類,卻不覺得好笑,只嘆道:“這可讓在下大開眼界。”
雲逍只道:“我這身裝扮再尋常不過,凡是會飛的除魔道人恐怕是人手一套,我告訴你每件護具的來處,你一一弄來即可。”
雲逍便爲大袀一一說了,大袀又好奇雲逍腰間的皮囊,雲逍又道:“這百寶囊不過是尋常裝物的法器,你找個煉器師煉製一個就是,也不值得什麼。”
大袀一併謝了,就急急地告辭了雲逍,又往下界而去。雲逍眼看大袀飄飄悠悠地騰雲走了,先是暗暗好笑,不過轉念間想到大袀獨自一人斬妖除魔,又有些佩服大袀的膽氣。等過了一會兒,雲逍又忽然想起什麼,一拍腦門苦笑道:“恐怕還有些不妥之處,我卻忘了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