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袀回頭一看,就見那三人已經追到身後,居中一個一臉精幹的青年,道行極高,他身邊兩人看神色像是隨從,道行也不低。
大袀只皺眉道:“何事?”
其中一個大嘴叉的黑臉漢子一指大袀道:“是不是你殺了赤角公子?”
大袀聽到赤角兩字立時心中一驚,知道是海族弟子找上門來了,大袀假做不知,呵呵笑道:“什麼赤角公子,聽都沒聽過,你們找錯人了吧。”
那大嘴黑臉漢子怒道:“就是我們南海龍王的曾外孫,赤角毒龍,你還抵賴。該死的道人,我來問你,你腳上穿的鞋子又是怎麼回事,那鞋子上分明有赤角公子身上的龍鱗。”
大袀心中越發一沉,卻冷笑道:“這靴子是我買來的,我可不知什麼龍鱗,你們要是想搶我的靴子,不妨直說,何必拐彎抹角。”
大嘴黑臉漢子就要大怒,那居中而立的青年卻一擺手,那大嘴黑臉漢子立時閉了嘴。這青年嘲弄般地笑了笑,悠然地取出紙扇輕搖幾下,就笑道:“百釧道人已經什麼都說了,你還狡辯什麼,不然你們對質一下?”
大袀這時知道自己已抵賴不過,看來這三人都是南海龍族,這氣勢洶洶的模樣絕不會善罷甘休。大袀只想着不妨拖延片刻,找個機會逃走,便道:“百釧道人何處?對質也可。”
那青年卻不說什麼,只向另一個臉上滿是褶皺的老者一努嘴兒,就見那老者伸手一拍腰下,身前突然多出了一樣東西。大袀一看之下立時心中一寒,就見一大塊堅冰中,凍着一具屍體,那屍體就是百釧道人,那百釧怒目圓睜,分明死時大爲激憤。大袀見了,心中立時生出一股怒氣,喝道:“百釧道人又做錯了什麼,你們竟殺了他。”
那青年只輕描淡寫地道:“他逢人便自稱拿過龍鱗,挖過龍骨,扒過龍皮,太也張狂。我們龍族就是死了,也不能遭人毀屍扒骨之辱,狗道士還特意四下張揚,辱我海族威嚴,就該處死。”
大袀見這三人行事強橫,實力遠超自己,知此事已難脫身,這時反倒冷靜下來,這時就裝作一臉輕鬆地道:“就算百釧道人該死,與我何干,我只是從他手裡買了靴子而已。”
這時青年人說道:“那好,你就跟我們走吧,我們自有辦法讓你吐出實情,如果真如你所言我就放了你。”
眼見三人目不轉睛地盯着自己,大袀知道憑自己再如何花言巧語也絕難脫身,就嘆口氣道:“好吧,我說就是。你們聽好了,殺死赤角毒龍那人就是一個叫做南華上仙的人……”
話沒說完,大袀突然腳下用力一蹬,身子再連連晃動,立時就是數十丈之外,大袀腳下運起全力,再不停留,急急地直向遠處奔逃,更大聲道:“你們去找南華上仙報仇就是,在下可不想被你們搜魂,恕在下失陪了。”
大袀一路騰雲奔行,過了不大一會兒就見青年人已從後來追來,另兩人落在遠處卻也遠遠跟着。大袀這時才暗恨自己騰雲術不精,心中一急,感覺法力運轉更是不暢。這時大袀回頭一看,就見青年人就要追到身後,臉上一臉戲耍之色。眼見前面就是高山峻嶺,大袀急忙按下雲頭,落在山林之中,憑藉着山高林密,在密林中奔行。
那青年人卻也追進密林,毫不費力追在身後,越來越近,大袀只得運起踏雲靴和移形換影,一旦對方追近就來開距離,可那青年人道行實在高過大袀太多,不一會兒就又追上,始終擺脫不掉。
兩人一路追逐,眼看從丹霞山直追到蒼涼山,另兩人卻已不見了蹤影。再追下去眼看就要追出蒼涼山,大袀已經覺得頗爲吃力,就大聲道:“都告訴你了,赤角是南華上仙所殺,你冤魂不散追我做甚。”
青年人冷哼一聲:“你騙小孩子呢,赤角之死定與你有關,我要拿下你再用迷魂之法,定要查清此事。”
這時大袀只覺得心頭一熱,立時打了個噴嚏,大袀知道是有人正掐算自己行蹤,立時心中一黯,知道既然已經被人抓住了蛛絲馬跡,自己再跑下去也擺脫不了這些人。眼見再往前就出了蒼涼山,大袀忽地站住了,轉回身等青年人追到身前,就道:“你到底是誰?”
青年人故作瀟灑地一搖紙扇,哼道:“我乃南海龍王嫡系重孫敖鯤。”
大袀這時就道:“好,那我就告訴你,赤角毒龍在烏龍潭爲非作歹,禍害地方,奉天宮雲樓宮張天師號令,已被我等所殺,你又要如何?”
敖鯤臉上立時變色,怒哼一聲,只道:“果然是你所殺。”
大袀就道:“他做惡多端,傷害無數生靈,人人得而誅之。”
敖鯤臉色已變得難看,只道,好,好,說着身上泛起青芒,一步步向大袀走來。大袀心中一悸,才知道這南海龍族竟藐視天宮,更不講道理。大袀知道生死就在眼前,心中忽然升起豪氣,就取出龍魂鞭搶先動手,口中更道:“這鞭子就是抽了赤角毒龍的龍筋做成,你又能耐我何?”
大袀這話說罷,敖鯤立時大怒。大袀知道對方道行遠高過自己,一出手就毫不留情,用盡全力功去。敖鯤身上顯出一層龍鱗護體,見長鞭攻來卻不躲避,身子一縱朝大袀就是一拳。眼見長鞭打在敖鯤身上,敖鯤更混不在意,只這一拳打來,打在長鞭之上,大袀只覺得手中一熱,心口一甜,立時噴出一口鮮血。
敖鯤這一拳更直向大袀身上擊來,大袀立時心中大駭,再顧不得攻擊,急忙驅使踏雲靴,急退而去。眼見敖鯤大喝一聲,又一拳擊出,直追而來,大袀急忙使用移形換影,急急躲閃。這時敖鯤拳法一緊,施展開來,一拳接着一拳,每拳擊出勁道更直達一丈多遠,眼見大袀不停躲避,不一會又遠遠捱了一拳,大袀立時眼前發暗,心中發悶,嘴角溢出血來。
大袀知道已是生死一線,不由得怒吼一聲,運起全身法力,接連使出移形換影,幾晃之下就到了數十丈開外。敖鯤不由得一驚,再見大袀卻身子一歪,差點摔倒在地,敖鯤更冷笑一聲,幾步就追了過去。
大袀眼見敖鯤從遠處追來,卻不慌不忙地調了口氣,接着從身上取出已藏在身上許久未動的黃玉淨瓶,那裡面是北邙山擊殺元稹所得的一滴仙泉,一仰脖倒入口中,接着又取出小羊脂玉淨瓶把剩下的幾口仙酒全都倒落進肚。
眼看這兩樣東西服下,大袀雙眼中立時光澤流轉,靈氣逼人,身上更流光一閃而沒,再看大袀手上長鞭攻去,已比剛纔快了數倍,更狠了數倍,身形一轉飄忽起來,一眨眼就幾鞭打在敖鯤後背。這時敖鯤卻再也架不住這幾下,疼得連連痛呼。眼見敖鯤一邊舉起右臂格擋,左手中卻漸漸凝出一面冰盾。
這敖鯤既有冰盾在手,不停地舉盾格擋,倒把大袀長鞭一一格擋了去,兩人再拼鬥起來,大袀烈火鞭雖猛烈,卻無論如何再也打不到敖鯤一下。兩人再拼鬥片刻,敖鯤心中稍定,更抽空用拳還擊起來。
兩人此時對視一眼,敖鯤目光冰冷,眼中全是不死不休之意。忽然間敖鯤深吸一口氣,接着噴出白茫茫一片冰雪,正把大袀方圓數丈都裹在其中。眼見這冰雪轉眼就把大袀雙腳凍在了原地,敖鯤大喝一聲欺身而上,右臂忽然顯出真身龍爪,直奔大袀胸口狠狠搗來。見敖鯤身形撲來,大袀臉色一變,忽然一張嘴,猛地噴出一大股火焰,足有手臂粗細。
敖鯤遲疑一下,卻不躲避,只舉起冰盾擋住火焰,右拳絲毫也不停留,看樣子要一爪就要了大袀性命。這時就見敖鯤身前突然涌起一大團霧氣,接着敖鯤臉色一變,再也不動,只呆愣愣地低頭看向自己胸腹。
敖鯤的一半冰盾已化成了霧氣,冰盾之後,敖鯤的胸腹間更被燒出了一個大洞,散發一股焦臭。敖鯤已是一臉煞白,眼中摻雜驚懼憤怒更有幾分不信,敖鯤急怒道:“不!我是南海龍王嫡系子孫,你不得傷我,我若死了,上天入地我南海一族也不會放過你。”
眼看敖鯤眼中雖有恐懼求饒之意,可更滿是仇恨,大袀只大喝道:“一切是你自找。”
說罷,大袀深深吸了一口氣,再噴出一丈方圓的一大團天火,正裹住敖鯤全。刺目的火光閃過,敖鯤一聲慘叫,接着猛地化作一道極長的黑影,直直向大袀砸下來。大袀嚇了一跳,急忙躲過,卻見那是一條龍族真身,已被燒得烏黑分不出形狀,冒出陣陣青煙。
大袀呆了片刻,再傻笑數聲,忽然狂性大發,把這敖鯤的屍身砸個稀爛,又埋入土中,揚長而去。
趁着仙泉仙酒效力仍在,大袀騰雲而起,一眨眼就遁出極遠,不過這時纔想起這兩樣東西已不可再用,就從懷中取出瓶子,苦笑一聲順手丟下。大袀只不一會兒就趕回丹霞山下,找到天鈺,再攜了天鈺到仙爐洞一看,就見洞中已無一人,東西更散落一地,顯然那道童已逃了。
大袀打量了一下洞府,如今物是人非,不由得嘆了口氣,大袀又四下看了看,找到些材料和兩把長劍,就都讓天鈺背了,就匆匆離了洞府,又直返回雞籠山而去。
似乎看出大袀心緒不寧,天鈺不敢多問,只過了好一會兒才小心地問道:“師父,這洞府怎麼沒有主人嗎?咱們就這樣拿了人家不少好東西。”
大袀立時氣道:“呸!敢情你還以爲我偷人家東西?告訴你吧,這是我好友洞府,我剛纔才知他已被人殺了。”
兩人很快就回轉了雞籠山,落在側峰的大殿前,問過天行,就知蒼遠已剛剛回來,大袀囑咐天行天鈺幾句,就急急找到蒼遠,只道:“道友,我已惹上了大麻煩,正要與你商量。”
蒼遠正笑着招呼大袀,要述說論道茶會之事,聽大袀這麼一說,又見大袀臉色不對,急忙詢問出了何事。大袀只把事情說了,蒼遠臉色立時變了,想了想就拉着大袀又找到孤野處,說與了孤野。
三人聚在一起,悶悶不語,好一會兒之後,孤野才道:“這禍可惹得大了,龍族一向霸道,恐怕很快南海龍宮就會派人來追殺你,先出去躲一躲吧。”
眼見大袀看向自己,蒼遠說道:“你放心,道派的事交給我,只是你又打算躲去哪裡?”
這時孤野皺眉道:“除了天宮,天下雖大,哪個道觀又敢對抗南海龍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