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袀回頭一看,只見是一容貌甜美的女子正站在自己身後,這女子一身宮中長裙,顧盼生輝,含情帶笑。雖然和昨夜大爲不同,大袀還是認出此女就是花苓,昨夜說話大呼小叫,吃喝狼吞虎嚥的那個女道士。
既然是同路,大袀也不好拒絕,兩人便同乘一車趕路。馬車中空間不大,兩人挨在一起,便有些尷尬。花苓得知大袀也是接了地誅令的除魔人,就說起除妖的見聞和經驗,又說起除魔人的兇險,談到不少同道除妖時喪命,更有些惺惺相惜。
兩人從除妖一直聊到兵器和法寶,聊到熱絡時花苓偎在大袀身邊,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大袀見花苓露出雪白脖頸和胸口,忍不住情動,只輕輕一摟,花苓便嗯了一聲,倒在大袀懷中。
眼見到了長安,兩人臉色羞紅地下了馬車,花苓問道:“大袀兄,我先陪你去素心觀去找霧淵道長吧。”
聽花苓提起霧淵道人,大袀便知道對方說的是逍遙令,大袀已從賭局中看出衆人對逍遙令的重視,花苓又跟隨自己而來,可見逍遙令極不尋常。
花苓知大袀不知逍遙令之事,便講解一番,大袀才知霧淵道人名頭極大,只因霧淵道人所制除妖靈符極爲厲害,可保萬無一失,只是持令牌之人才可從霧淵道人手中購買。
素心觀就在長安城的西城區,兩人走了沒多遠便到了素心觀。道觀並不宏大,也沒什麼人進香,顯得頗爲冷清。到了近前,花苓拉住大袀手臂,嬌笑道:“大袀兄,一會兒你見到霧淵道長,你幫我也買張降妖符好不?”
大袀心中暗笑,你一路跟着我原來是爲了這個,爲她也買一張也算不得什麼事,只是每張降妖符要五十兩黃金,大袀便伸手道:“買靈符的黃金拿來吧。”
花苓嬌嗔一聲,拿出了五十兩黃金交與大袀。大袀便獨自進了素心觀,出示了令牌,表明來意,就被一道士帶了進去。這道觀裡面不小,跨過兩道院落,到了霧淵道人的居室。聽大袀說了來意,霧淵老道便收了一百兩黃金,取出了兩隻裝有除妖符的木匣交給大袀。霧淵道人又道:“此令可再買三張靈符。”
大袀這時才知每塊令牌只能買五張除妖符,立時頗爲後悔答應了花苓。大袀買了靈符,從素心觀出來,花苓正盼得心急。大袀便分出一隻木匣交給花苓,花苓接了,打開木匣看了一眼,頓時一臉喜色。
隨後花苓又跟大袀到了天監臺,大袀領了誅殺噬元惡鬼的獎勵,有二十年七十天道行,比上次誅殺蛇精還多了不少。交了任務後兩人又都接了新的地誅令,大袀要去長安西去的渭水源頭,花苓接的地誅令則就在長安附近。
兩人分道揚鑣,臨別之際,花苓膩在大袀懷裡,好個依依不捨,更約大袀回來時在長安客棧相會。大袀離了長安,西出潼關,就直奔渭水上游。
塞外,一望無際的荒野,黃沙古道。這天,一路上都沒見到一戶人家,到了黃昏,總算見到一條細小的溪流,一片樹林。就在前面還有一個不大的村子,遠處路邊好像還有一家客棧。
離開潼關已有半個月之久,算算路程也該到了,大袀勒住棗紅馬,向前打望。夕陽西下,客棧映在夕陽之中,已染了一層血色,那路也紅了,看去像一股血水從客棧中淌出來。大袀心中一驚,忽然覺得極爲不祥。
猶豫了片刻,大袀跳下馬,進了樹林,放馬去自行吃草。這一路走來,大袀也累了,就找了一株大樹,藏在樹枝中躺下休息。
眼見天漸漸黑了,路上又傳來馬蹄聲,那聲音越來越近,只聽有男子道:“前面就是螞蟻村了嗎?”
一個女子道:“錯不了,咱們進樹林休息下吧,養足精神再說。”
耳聽有三人下了馬,走進樹林。大袀覺察出三人都是修道之人,便跳下樹,迎過去,對三人拱了拱手道:“三位道友,請了。”
那三人見大袀突然現身,倒是吃了一驚。三人打量了大袀一番,又與大袀見過禮,三人手腳麻利,很快就燃起篝火,取出生肉燒烤起來,招呼大袀一起食用。
四人圍了篝火坐了,互相報了名號,對方一男一女師兄妹相稱,男子叫清平,師妹叫清惜。另一女子穿着麻布紅衣紅裙,自稱紅釵。
四人談起行程,紅釵三人結隊接了地誅令,是從長安趕來除妖,就在這一帶附近。大袀要誅殺的黑狸精也在這附近,大袀卻隨口說自己是遊方道人,只是遊歷至此。休息過後,三人商議着到前面的螞蟻村打探下消息,大袀便道:“天黑之前,我看見前面路邊似乎有一家客棧,不如先去那裡看看。”
清惜笑道:“既然有客棧,道友不早說,我身上早臭了,早該找個地方好好洗洗了,再好好吃上一頓。”
清平笑道:“師妹一直很香的,不用洗了,不過好好睡一覺倒是真的。”
紅釵點頭道:“那我們就走吧,大家小心些,那野豬精就在這附近了。”
四人滅了篝火,一同上路。走了沒多遠,前面只見兩盞紅燈越來越近,果然再前面路邊就是一家極大的客棧。四人走到近處,卻發現客棧中靜悄悄的,聽不到一點兒聲音,似乎裡面並沒有人。
清平上前只輕輕一推,客棧的門就開了,只見客棧裡打掃得乾乾淨淨,甚至點着一爐薰香,香氣襲人。再看正中燃着爐火,四周擺着幾張木桌,十幾把木椅,櫃檯上整齊地擺着酒罈杯碟。四人小心地走了進去,忽然從裡面跑出一個小夥計,小夥計端着燭臺笑道:“四位客人,快請快請,快請上座。”
小夥計讓四人坐下,笑道:“小店有特色烤豬,貴客們可要嚐嚐?”
紅釵點點頭,冷笑道:“那好啊,去端來吧。”
大袀打量着周圍,忽然發現眼前景物有時竟然微微扭曲一下,大袀便低聲道:“不對啊。”
清平師兄妹兩個正四下打量,紅釵卻悠然地取出一隻小巧的紫金銅鏡,對着鏡子搔首弄姿,上下端詳。紅釵向大袀招了招手,笑道:“道友過來,看看我的髮簪正不正?”
大袀心知有異,靠過去一看,卻見銅鏡中照出一副另外景象,店中到處是塵土蛛網,櫃檯上堆放着累累白骨。這時小夥計走了出來,紅釵轉動紫金鏡,照在他身上,就見分明一具骷髏骨。那具骷髏骨分明捧着一隻人頭,放在桌上。
夥計說道:“貴客,請用吧,本店最拿手的烤乳豬,百里之內別無分號呢。”
幾人互相交換着眼色,大袀微微搖頭,示意幾人沉住氣。這時又有一婦人捧着一罈酒出來,又取來幾個酒杯放下。婦人笑道:“小店特製的好酒,喝了還想喝。”
紅釵轉動紫金鏡,婦人分明也是一具骷髏骨,再看酒罈中分明是一罈黑紅的鮮血。大袀伸手接過杯子,一一倒上,笑道:“有酒有肉,咱們嚐嚐。”
婦人立在衆人身前,笑道:“貴客請慢用。”
大袀假裝喝了一口,又說道:“怎麼不見你們掌櫃的?”
婦人笑道:“我們掌櫃的就來,還要和你們喝酒呢?”
婦人說着,舉起酒壺給幾人倒酒,眼見酒水從杯中溢出,婦人仍不知覺,酒水直流了一地。
這時傳來腳步聲,一個妖豔的女子一扭一扭地走了過來,女子看了衆人的酒杯一眼,搖着扇子冷冷地道:“奴家的酒不好喝嗎?”
大袀歪頭看了眼紅釵手中的紫金鏡,臉色立刻變了,鏡中照出一隻妖精,身上有毛,身後有尾,嘴巴尖尖,正是一隻黑狸精。地誅令要誅殺的妖精竟然在這,大袀立刻有些心跳加速。
黑狸精也歪頭打量了紫金鏡幾眼,忽然問道:“是照妖鏡吧?借我玩玩?”
四人立刻站起身,退後了兩步,警覺地盯着眼前的妖豔女子。女子嘿嘿地笑了數聲,接着身形一晃消失了。四人愣了一下,就見兩個一模一樣的女子突然出現在四人身後,輪起一把短斧砍向四人後背。
大袀連忙避開,卻見女子的身影再一變現出四個身影,全都拎着斧子,砍向四人要害。接着一轉眼間妖精又現出了八個身影。眼見轉眼間就多出了十幾個女子,紛紛拎着斧子胡亂砍向四人。
眼見三四把斧子從幾個方向砍向清平,清平躲開了三個,最後一把卻來不及再躲了。清平已嚇得臉色煞白,眼睜睜地看着斧子砍在身上。這時斧子和女子的手臂卻像影子一樣穿過清平的身子,清平毫髮未傷。大袀一愣就已明白,原來這十幾個女子中盡是虛影。
眼見十幾個人影從四面八方圍住四人,儘管明知這十幾個人影大多數是虛影,四人仍然紛紛躲避,因爲妖精的真身肯定就在其中。四人全都臉上變色,如此下去,時間一長,四人早晚都得死於斧下。
大袀躲過幾把斧子,一伸手已從懷中摸出了一隻木匣,就是從霧淵道人手裡購買之物。大袀取出除妖符,運起法力,伸指一彈,靈符忽地化去,同時現出了一柄光芒四射的小劍,自行飛了出去。
小劍穿過兩個人影,在房中激起一團血花。突然間,十幾個女子都消失不見了,只剩下一隻黑狸精一動不動地僵在原地,那柄小劍正插在黑狸精額頭,婦人和小夥計變成一根根骨頭,散落了一地。接着小劍光芒一閃,進了黑狸精體內,黑狸精發出一聲悽慘的長叫,一下子倒了下去,緊緊縮成了一團。
黑狸精一死,整個客棧顯出了原貌,正和在照妖鏡中看到的一樣,櫃檯上堆滿了白骨和殘肢,木桌已變得黑紅,這家客棧已不知屠殺了多少過往行人。
大袀再看紅釵三人,清惜臉色蒼白,還有些魂不守舍,清平安撫了清惜兩句,自己長長地喘了口氣。紅釵還好些,臉色不驚,對大袀抱拳道:“大袀道友,多虧了你出手,不然就壞了。”
大袀客氣兩句,清平好奇地問道:“大袀道友,你剛纔用的什麼法術,一下子就解決掉了妖精,太強了。”
大袀打了個哈哈,心中暗自得意了一下,這降妖符強大得都超出了大袀自己的預料。大袀想起在松風客棧的賭局上,那些人對逍遙令趨之若騖的樣子,花苓更主動貼上自己,難怪如此,都是因爲霧淵道人的降妖符威力強大。
見大袀微笑不語,清平好奇心更盛,忍不住又追問了一句,還是紅釵爲大袀解圍道:“清平,咱們修道之人最忌諱打探人家門派功法,很多門派規矩森嚴,你別讓大袀道友爲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