糉子節特別篇之張德帥大話糉子(下)
正在大夥還都興致勃勃地圍着屈原問來問去時,圓寂師叔悄悄地將我拉到一旁,低聲問道:“帥子,你覺沒覺得屈原他看起來怪怪的?”
我不由又回頭瞄了正被大夥圍在中間的屈原,不由點了點頭說道:“有點兒娘!”
圓寂師叔輕嘆一聲,不過他將話題又轉到了其他的方面:“帥子,你知不知道爲什麼屈原今天晚上會來到我們這兒?”
“我啷個曉得。我還納悶呢!雖說我這兒是個鬼屋,但屈原這可是名人呀,他啷個會來到我這兒呢?”我茫然地搖了搖頭,最後不確定地說道,“莫非走錯路了?”
圓寂師叔冷冰冰地看了我一眼,連眉梢都帶着笑意問我道:“剛纔你說的話你信麼?”
我還是搖搖頭。最後,我才問圓寂師叔:“那啷個辦耶?”
“走一步看一步吧。對了,你最好一會兒找那幾個傢伙商量下,能給屈原騰一個單間出來。再怎麼說,也是爲全國老百姓謀過福利的人,總不能讓人家擠通鋪吧?”圓寂師叔對我建議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這樓裡就這幾間屋子,還怎麼騰嘛。要不,你搬出來?”圓寂師叔的建議,讓我覺得有點兒難辦。
圓寂師叔雙目一瞪,向我狠狠地看來。在他嚴厲的目光下,我都覺得自己的脖子短了一截。
我想了一想,最後想出一個辦法來。我就痛心疾首地說道:“要不,還是我犧牲一下吧。我去找苗如芸商量商量,和苗如芸擠擠算了。”
我的話語剛落,就看到圓寂師叔看我的眼神裡明顯帶出了笑意,看得我又不舒服起來。我忙說道:“這兒又不行,那兒又不得。你說我們啷個辦嘛?”
“帥子,羋勝真沒看錯你。你真的不要臉!”圓寂師叔笑呵呵地對我說道,“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你等這個機會等很久了吧?”
“啥子喲,我是醉酒之意不在翁。不對,我是酒醉之翁不在意。給你說不清楚。”這我忙解釋道,但無論怎麼解釋,都沒解釋清楚。
圓寂師叔看我這個樣子,不由笑了起來。他對我翹起大拇指誇讚道:“漢語的美妙之處,帥子你剛纔說的恰到好處呀!”
圓寂師叔這一誇讚,讓我都覺得臉上紅了起來。我不由低着頭喃喃說道:“我回去將那些文件夾就隱藏起來。”
“別介!”圓寂師叔的眼睛裡閃出一絲精光來,“獨樂樂不如與人樂樂。”
我瞪了圓寂師叔一眼,就扭頭向屈原那邊走了過去。
這時候,屈原還被他們圍着問來問去的。
我一到就清了清喉嚨,給大家發了個我要說話了你們請噤聲的暗號。等聲音小了下去後,我才問屈原道:“屈原呀,你這次來是打算短租呀還是長住?”
屈原被我這麼一問,他的臉上顯出茫然來。
我看着屈原臉上的茫然,想着他可能不是很明白我們現在的意思。畢竟,再怎麼說,屈原也是2000多年前的冤魂了。我就忙改口問道:“客官,您是打尖還是住店?我們這兒又上好的上房?”這話一出口,我就覺得不妥起來。原來是最後一句話直接禿嚕出來了,弄得自己跟個店小二樣。
而正坐着的屈原臉上更是迷惑起來。稍微過了一會兒,他才答道:“你不要說那些話,直接說現代話,我聽得懂。你要知道,我在下面也是看電視的。這叫秀才不出門,能知天下事。”
“那兒下面也有電腦了?”曹老頭連忙問道。
屈原點了點頭。他還怕我們不相信似的,從口袋裡掏出一部手機來,對我們說道:“這兒是我現在用的!”
“蘋果喲!”蔣英瑜驚呼起來。
我看着屈原熟練地操縱着手裡的手機,心裡憤懣想道:裝,讓你裝。沒想到,一直憂國憂民的屈原,現在也變得如此世俗了。蘋果,現在滿大街都是了,號稱“撞機之王”。
我看着屈原還在興致勃勃地給他們介紹着手機的各種功能,我就又打斷屈原問道:“屈原呀,你先說是打算短租還是長住呀?咱們短租有短租的價位,長住有長住的優惠。”
我的話一出口,就遭到了苗如芸的反對。她幽怨地看了我一眼道:“帥子,你現在怎麼變得如此財迷了?你看看,這可是歷史名人呀。”
“我一直都是這樣,你們又不是不知道。”聽到苗如芸對我的數落,我就不樂意起來,“喜歡錢有錯麼?愛錢有罪麼?”
苗如芸聽到我這麼說,將嘴巴一撅,不再和我吵了。
這時候,屈原反而笑了起來。他對我說道:“我最多就待一晚上,天亮就出發。”
“夢已經醒來,心不會害怕。”蔣英瑜接了下去,小聲地哼哼了起來。
“行了,你就別唱了。嫩個老的歌,你還好意思拿出來唱呀。你知道不知道《最炫民族風》呀?”我不滿地瞪了眼蔣英瑜,再大咧咧地坐在屈原的身邊。
等我坐下後,才問屈原道:“你是怎麼找到我們這兒的?是來蒐集素材還是來體驗生活的,要不就是來探親訪友的?”
屈原的臉微微一紅,過了一會兒,他才答道:“都2000多年過去了,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親朋好友呀。我就是上來轉轉,轉着轉着就來到這兒了。”
在屈原回答這個問題時,我總覺得啥子地方不太對勁。過了一會兒,我纔想起來。屈原他爲啥子臉紅呀,爲啥子我看他就臉紅呀。
不過,現在的好消息就是屈原只在我這兒待一個晚上。並沒有想將我這兒做成一個根據地的意思。
我又忙將大舌頭他們招呼過來,給屈原做了下自我介紹,再對他們說道:“你們之間也許有更多的共同話題。”畢竟嘛,雙方都是鬼,可以在一起聊聊是怎麼死的呀,在一起聊聊飛行時如此避開線杆呀這些的話題。
但我沒想到的是,我的這番熱情,並沒有受到啥子效果。大舌頭他們是扭扭捏捏的,並沒有絲毫熱情。他們的這個反應,讓我很是詫異。不但如此,連屈原都沒有表示出一點兒熱情來。
我正在詫異時,小個子對我招了招手,將我叫了過去。
等離開屈原後,小個子就對我央求道:“帥子,你就別害我們了?”
小個子的這番話,讓我心裡不由疑惑起來:“我怎麼害你們了?”
小個子小心地看了看正被大夥圍起來的屈原,就悄悄地對我說:“你可知道,屈原是投江而死的,那身上的怨氣有多重?他可是2000多年都沒出來過呀,這一身怨氣,我們這些小嘍囉可不敢和他有接觸!”
小個子的解釋,讓我明白了一些。我對小個子說出了我的認識:“這就好比說,讓我跟奧巴馬在一起。就算我罵他,他根本不敢對我怎麼樣?”
小個子這才點點頭。最後,他無奈地說道:“我們之間,根本沒有共同語言的。”
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表示理解。就好比我之前跟公子珏那個壞蛋在一起,也沒有啥子共同語言,每次聽到他說那些話,都恨不得想對他抽個“山上的山花開呀”。
等我再回去,就不再讓五鬼他們和屈原套近乎了。而雙方也好像都在刻意迴避似的。除此之外,一切還都算正常,談話也是在一片祥和的氛圍內進行。
大夥在一起談得還算融洽,而屈原這傢伙真不愧是“文人弄臣”,也很健談。我只是奇怪的一點兒,就是每次我看他時,他的臉都毫無徵兆地紅了起來。這一點兒,讓我很是納悶。
我們一直聊到差不多半夜,大夥的臉上也都浮現出倦意來。我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就湊到了苗如芸的身邊,就對苗如芸建議道:“苗姑娘呀……”
“什麼事兒?”苗如芸聽到我的話語都帶着一份兒恭維,就忙問道。不過,她的語氣卻是冷冰冰的。看來,她知道當我這麼說時,多半沒有啥子好事兒的。
我頓了一頓,纔對苗如芸說道:“苗姑娘,你要知道,屈原今天晚上要在咱們這兒待一晚上?”
苗如芸點點頭,用一雙疑惑的眼神看着我。即便苗如芸也算聰明伶俐的,她也猜不透我這句話裡到底有啥子玄機。
我看着苗如芸的表現,知道她現在已經開始入甕了,就忙對苗如芸說道:“屈原是一個大人物吧?咱們不應該虧待他吧?”
這時候,苗如芸才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她看着我問道:“你的意思是我將自己的房間騰出來?”
苗如芸的這種聰明,讓我不由心生慼慼然。男人,喜歡笨女人做自己的愛人,但多喜歡聰明的女人做自己的紅顏。不過,儘管苗如芸夠聰明,她還是理解錯了我的意思。
我忙對苗如芸說道:“不是這個,不是這個。我這個房東怎麼捨得讓你們出手呢?要盡地主之誼,也是我來盡呀?”
我這麼一說,苗如芸才又點了點頭。她還對我笑了笑,誇讚我道:“帥子呀,我剛纔看錯你了。我剛纔說你只喜歡錢,現在看來是不對的,你還是個很好的人呀!”
苗如芸的這番誇讚,讓我很是受用。看來,我剛纔的高調,還是收到了一些效果的呀,至少我在苗如芸面前搏到了一個好形象呀。我在心裡,不由暗暗得意起來。
這時候,我又開始高調宣佈:“是這樣的,屈原他是第一次來咱們這兒。我呢,作爲張家小樓的房東,總是需要作出一些犧牲的。所以呀,我決定,今天晚上,我就將自己的屋子騰出來,留給屈原——我們最尊貴的客人……”
說到這兒,我笑盈盈地看着屈原。同時,在心裡爲自己剛纔的表現而感到得意。剛纔的一番話,既表示了對屈原的尊敬,又顯示了我的高風亮節來。
“那麼你怎麼辦呢?”我的話一出口,曹老頭就忙問道,“我可不喜歡和你擠一起!”
儘管曹老頭的話,直接給了我打擊,但我現在對他的話語中的打擊是微微一過。說真的,我還怕這時候曹老頭髮揚風格呢,他萬一邀請我和他同處一室,那豈不是將我陷入尷尬的地方了。
同樣,拒絕我的還有張德凱、圓寂師叔和蔣英瑜。只有苗如芸並沒有立刻明確表態拒絕我。
眼前的情景,讓我在心裡得意起來。我炯炯有神的眼光,緊緊地盯着苗如芸。因爲,女人沒有表示出直接拒絕,就代表着男人有一半的機會。
我剛想再加一把火時,就聽到屈原說道:“帥子,我沒想到你這麼好?我喜歡和你共處一室?”
聽完屈原的話,我的心就是一沉。我是千想萬想,沒想到屈原會主動提出和我在同一間屋子裡。我忙沉聲道:“屈原呀,你是我們最最最尊敬的客人,我這個做主人的豈能和你住一起呢?不得行,不得行。”我搖着頭道。
我這一表態,就看到屈原用幽怨的眼神看着我。他的眼睛裡,星星點點的。一股哀愁,在他的眉梢凝結,遲遲不肯融化。
在這種眼神的注視下,我覺得自己的內心,輕輕地顫抖了下,如同琴絃,在久久地迴盪着。我的心,也遲遲不能平靜下來。莫名其妙地,或者說是鬼使神差地,我點了點頭,同意了屈原的建議。
到頭一點到最低處,我立刻明白這不是啥子好事,忙想搖頭。但屈原卻已經對我笑了起來,笑若夏花。
這一笑,讓我剛剛硬起的心,如黃河春汛般,再也硬不起來。
“哪一間是你的屋子?”屈原對我笑盈盈地說道。
我隨手一指,指向了我的房間。
“我等你喲?”聲音,隨着屈原的奔跑而回蕩着。
一直等到屈原的身影,閃入了我的房間,我還吃吃反應不過來。我沒明白過來,爲何會這樣。
這時候,圓寂師叔過來在我的肩膀上關切地拍了拍,他緊緊地看着我。看得我都不明所以起來。
過了一會兒,圓寂師叔才嘆了口氣,對我說道:“帥子,你覺沒覺得。屈原看你的眼神不對?”
圓寂師叔這麼一說,我想了起來。何止屈原看我的眼神不對,我看他時,他都會害羞耶,害羞耶。我的心“咯噔”一下,好像明白了一些。
圓寂師叔看我的臉色黯淡下去,又在我的肩膀上拍了拍。安慰我道:“帥子,沒事的。人生,不都是一次次地抉擇麼?等今晚過去,你會想起很甜蜜的事情的?”
我現在的腦袋是“嗡嗡”的直響,因爲是屈原,我一直沒向那個方面想。而現在,我幾乎可以確定了。
曹老頭看着我,笑呵呵地誇讚道:“帥子,行呀。現實版的‘人鬼情未了’。試想,能跟鬼耍朋友的,世界上又有幾個,還是跟個名人耍朋友。讓我是羨慕嫉妒恨呀。”最後,曹老頭都拖起了長腔。
我看着曹老頭那幸災樂禍地臉,都恨不得一拳揮過去。
圓寂師叔他們看到事情向着不可控制的方向發展,就忙勸阻道。曹老頭看到這種情景,也就嚷嚷起來:“我說錯啥子了,我說錯啥子了?”
圓寂師叔忙對曹老頭喝道:“行了,你就別嚷嚷了。小心讓裡面的聽到了?”
等圓寂師叔將曹老頭制止後,才扭過頭來對我說:“帥子,你再怎麼樣,還是要進去的?”
“我不!”這時候,我就大聲喊道。
“帥子,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苗如芸也對我勸解道。
儘管他們在勸解我,但我更覺得他們是在將我向火坑裡推。不過,我也明白,即便我知道我不會和屈原之間發生些啥子,但應該攤牌的還是要攤牌。
這時候,我都覺得那扇薄薄的門,卻是一道障礙。而障礙後面,有一個東西在等着我……
我深吸一口氣,將門緩緩地推開……
門裡面,站着丰姿的屈原……
屈原,正緩緩地擡起頭……
緊緊地盯着我……
當他看到我進來後,嘴裡卻喃喃道:“2000年了,2000年了。我終於又等到你了?”
屈原的迷離,讓我心裡一驚:“啥子2000年了?”
“懷王!(此處有誤,楚懷王應該是諡號。而屈原更應該稱呼其名字,木紅記不住懷王的名字了。見諒!)”屈原嘴裡發出一聲喊,向我撲來。
我和屈原的身體,就這樣接觸着。儘管我能看到屈原就在我的懷裡,我卻感受不到他的溫暖……
我伸出手,在懷裡拍了拍,卻只能拍到一些虛空。
這時候,屈原湊在我的耳邊,輕輕地說道:“懷王,你可知道。我這次來,就是因爲你!”
屈原的話,讓我不由輕嘆一聲。我好想一切都明白了。儘管我知道,這一切對他來說,都是一場美麗的夢。
但夢,卻是要演下去……
(關於屈原和懷王這一段。是根據當年孫次舟的理論寫的。木紅不想去談論孫次舟的理論到底是對是錯。只是希望歷史上有一些不同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