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風與樑偷兒年紀一般大小,一個是大家子弟,身懷絕世劍訣;另一個是偷遍天下從未失手的神偷少年,兩人相遇都有些相見恨晚的感覺。於是效法古人秉燭夜談,時近天亮才最終睡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兩人醒來的時候已是第二日了。太陽高懸,已經不早了,昨夜的大雨也不知何時停了。隨風來到觀前,放眼看去,一片晴空萬里,氣象大好。根本不像昨夜有過狂風暴雨的樣子,只有路邊的矮竹上還留着點點水珠。
“風弟弟,不知你接下來有何打算?”不知何時,樑偷兒已到了隨風身邊,也看起了天地景色。
“我準備去盤古山一趟,拜祭下父母。然後就一路向北前往泰山地界。”隨風也不隱瞞,這些也不是什麼秘密,便毫無保留地說了出來。
“對了,劉家在揚州多年,底蘊極爲深厚,想要偷到核心弟子的名單可謂是困難重重。要不你還是日後長大了再去吧。”隨風頓了頓,勸道,他與樑偷兒很是投緣,雖然知道他不會因爲自己的勸告而放棄這個計劃。可是他還是不忍心看到樑偷兒涉如此大險。
對於隨風的勸告,樑偷兒只是笑了笑,師父吩咐的任務自然是要完成的。而且既然已來到了這裡怎麼可能還有退縮之理?不過他也明白隨風如此說確實是爲他擔憂。
當下再不提這個,換了個話題道:“好巧,我正好也要去山東走一遭。不如我們一道同行吧,看你沒有經驗的樣子,憑你一人恐怕很難走到山東。剛好我們今日都各自有事,不如白天先行分開,晚上再回到這裡會和,你看這樣如何?”
隨風心裡一顫,隱約覺得有些不妥,可是又說不出來原因。看樑偷兒誠心款款的模樣,不似作假。隨風雖然心生疑兆,最終還是沒有拒絕。看看外面,百鳥爭鳴,花開豔豔,景象歡愉而極富生機,好像沒什麼危機。“難道是卦象出了錯誤?並沒有無妄之災?”隨風難以理解,暗自奇怪。
樑偷兒並沒有注意隨風表情,所以並未覺得奇怪。輕輕地拍了拍他,道:“那麼,就這麼分別吧,今晚別忘了回到這。可能我會晚一點……”樑偷兒的話前面都很平常,可是最後一句到了一半卻突然拖長,好像一下子破開了空間到達了前方。
隨風轉過頭的時候,樑偷兒早已沒了蹤影。而隨風竟然沒有一絲的察覺。“這輕功……登峰造極想必也不過如此吧。”樑偷兒彷彿腳下生風,完全不知道究竟使用了何種方法,能夠迅速地穿越空間距離。騰躍起來好像腳下渾不受力,在半空也能自由轉向。腳步迷蹤,難以琢磨出奧妙。
“不知他的師父究竟是誰,這麼神奇詭異的步伐爲何當初沒有聽說過?”隨風愈發覺得奇怪,那個師父恐怕是絕跡江湖的大人物,絕對是非同小可。又想起了樑偷兒因爲自己無意間不知怎麼發出了劍氣而驚愕地表情,隱隱覺得昌明傳的劍訣絕不簡單,怕真有奪天地造化之功。
“我現在並無內力,若不是劍訣神奇簡直沒有絲毫防身之力。和他同行也好,但願能早一點找到花前輩。”隨風暗歎一聲,看了看落雲山的山路,辨了辨盤古山的方向,往山下去了。
一路上隨風都在回想自己發出的那道劍氣,想了許久,也沒個確定的答案。當時心裡一緊,全身的精氣神凝聚,那道劍氣彷彿受了召喚,突兀地冒了出來。“難道是那些在我體內發散的靈氣?”他想到了練劍時散失在體內的靈氣,莫非是它們聚集起來成了劍氣?
中途他還折了幾根樹枝代替純鈞劍試了下劍氣,可是都毫無反應。劍雖通神,可劍氣是內息凝聚通過劍身而釋放,與劍本身並沒有太多關係。不過他雖然沒有試出發出劍氣的原委,可也有幾次劍氣隱隱几欲發出,最後還是消散於無形。
“應該有一套對應的法訣控制內息與劍氣的運作。可惜不知現在何處,若是能夠集齊,便是學不到迴天功也無妨了。”最後,隨風無奈地得出了這一結論。
落雲山與盤古山相距並不遙遠,一路上綠樹成蔭,只有幾條官道穿梭其間。難得有幾戶人家,揚州雖然春風十里,可是遠離了繁華煙塵,鄉間還是有些人煙稀疏。大多數農民多居住在村落聚集之處,形成了一個集鎮,有些還頗具規模。只是集鎮之間大多相距較遠,隨風一路上也只看到了零星的幾處。
隨風年紀太小,身子也弱,足足用了兩個時辰才趕到盤古山腳。本來他以爲到了山腳很快就能找到父母的墳冢,可事實卻遠沒有那麼美好。
昌明只說在盤古山腳下,有一條秘徑相通。可他到了才知,盤古山雖然不算高,但也有幾百丈。不似許多名山一樣崇峻挺拔,盤古山漫山遍野全是密林。山腳下也幾乎完全被一人高的荒草覆蓋,不要說有一條幽徑,便是有一條官道也不一定能找到。恐怕昌明自己也沒有來過,不然絕不會說的這麼含糊了。
“這該如何是好?”面對這樣的境況,隨風簡直頭大如鬥。
擡頭看了看天色,如今已然不早,大約再有一個時辰便要天黑了。太陽已經西斜,可是隨風連方向都不知道。再這樣猶豫下去今夜很難趕回落雲山了。
“不管了,我先找一圈吧,若是還找不到就先回去找樑兄來幫忙。”隨風自語道。
說完隨風認準了一個方向,直走而去。整座盤古山佔地極廣,這麼短的時間根本不可能全找過來。隨風也只能碰碰運氣,能走多少走多少了。
就這樣,隨風在荒草叢中又摸索了半個時辰,可是昌明口中的小徑還是毫無蹤影。“到底在哪裡啊?”隨風抹了抹頭上的汗,有些無奈,腿也酸到了極致,每邁一步都很痠痛。“我還是回去吧。”隨風喃喃自語道。
剛走出了幾步,卻突然停了下來。在草叢的另一邊似乎有人聲。“咦,這荒郊野外怎麼還會有人?便是樵夫也早就離去了。”隨風想了想,心裡很是好奇,本想去看看,可是轉念一想昌明早就囑咐過好奇心害死貓。實力不濟時最忌就是好奇心太重,知道了不該知道的秘密。
想到這裡隨風便想離開了,“你們不要過來!光天化日沒有王法了嗎?”突兀地一聲,比先前說話的聲音大了許多,隨風聽得分明。聽聲音這是個與他年紀一般大小女孩的聲音,聽起來明顯有些慌亂和焦急。
隨風很自然地就想到了是女孩遇到了惡徒想要圖謀不軌。“怎麼辦?這件事要不要管?”隨風心裡很是糾結,一方面他深知自己初出江湖什麼都不會,可謂毫無戰力。可是要他眼睜睜地看着一個女孩在他眼前遇害,他心裡絕過不去。
“還是先去看一看情況再說。要是情況不對,我便是上去也是送死,就不能怪我見死不救了。”隨風最終還是妥協於自己的好奇和善心,決心去窺探一下情況。
小心地撥開野草,一點點前進。大約向前走了幾步也就一丈的距離,眼前一亮。草叢已到了盡頭,前面是一片空地。空地正中有一方青石墓碑,墓碑旁一共有四個人。有一個身材婉約的年輕女孩,身着一身碧綠的衣裳,由於是側着身子,看不清楚容貌。看背影極爲窈窕動人,耳畔一縷髮絲,溫婉動人。
女孩面前是三個一身黑衣的男子。滿臉的橫肉,兇相畢露,一看就不是好人。女孩極爲害怕,不住地後退,最後退無可退靠在了墓碑上。“你們不要過來,我不是你們要找的人。”天際一抹晚霞,離天黑已然不遠。女孩已經分寸大亂,不知如何是好了,聲音也滿是懇求與柔弱。
她對面一個尖嘴猴腮的男子滿臉猥瑣的笑容又向前走了一步。陰笑道:“趙小姐,你可騙不到我,你以爲你化名爲碧涵我們就找不到你了麼?這可怪不得別人,誰讓你爹那麼不開眼得罪了宰相大人呢。這可是宰相大人親自下的命令,對付你竟然需要咱哥三個出手,你也知足吧。趙奉璋眼力不咋樣,可是他女兒倒是如花似玉,就這樣殺了太可惜了。你說,咱哥三尋了你三個月,總要點甜頭,是吧?”說完了又嘿嘿淫笑了幾聲,眼裡滿是**。
原來這女孩的父親得罪了李林甫,世人皆知李林甫雖爲宰相但是口蜜腹劍,是個十足的奸臣小人。沒想到這李林甫竟然這麼狠心,只因爲被人蔘了一本就下殺手,連家**女都不放過。“李林甫竟然派了三個人來殺一個女子,恐怕這三人也不是什麼武功高強之人。”隨風暗道。
“你們……你們想幹什麼?”被稱爲碧涵的女孩的身子已完全靠在了墓碑上,雙腿顫顫已經站不穩了。
“嘿嘿,幹什麼。你長得這麼如花似玉,咱哥幾個尋你這麼辛苦自然要樂呵樂呵了。”其他兩個男子一臉淫笑,湊了上去。
“別過來!不然我就死在這裡。”不知何時,碧涵手中多了一把匕首,架在了自己脖子上。她本來以匕首防身,可是如今面對三個男子,她自知無望逃生,在這荒郊野嶺也幾乎不會有人來救,與其被辱,還不如自己了斷。
“哎喲,這小妞還挺烈。哈哈。”尖嘴的男子似乎早就料到會如此一樣,根本沒有在意。大大地向前走了一步。“啊!你別過來!”碧涵全無料到,想要自殺卻又下不去手。可是那個尖嘴的男子離她只有一步之遙,幾乎一伸手就可以夠到。
趁着碧涵慌亂的時候,尖嘴的男子極爲從容地又向前一步伸出了手刀往碧涵的脖子上斬落。只聽一聲尖叫,碧涵已倒在了地上。
“嘿嘿,在這荒郊野外正好成其好事。”尖嘴的男子俯下身來,伸手就往碧涵的胸口摸去。
“住手!”隨風一聲大喝,如此情況他再也無法坐視。腳下鼓足了勁一下就跳了出來。一聲清脆的劍吟,純鈞劍已出鞘。
本來隨風距墓碑有一丈之遙,以他一個孩童的力氣絕跳不到這麼遠。可是也不知爲何,他只覺得情況緊急根本沒想那麼許多,不知不覺引起了劍訣,竟然一下就躍了出去。長劍斬下,揮出一道金色匹練朝尖嘴男子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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