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無頭的屍體緩緩倒了下去,隨風突然興起一陣的恍惚。如此強大的敵手,真的敗在了我的手上了嗎?
轉過頭看了看,躲在屋檐下陰影中的慕容希還在。只是剛纔在兜天身旁的扶桑國主卻沒了身影,不知到哪裡去了。這時隨風才從恍惚中回過神來,自己確實是將他給殺了。輕輕舒了口氣,散去了手中純鈞劍上的光暈。
想想剛纔,他還有些心有餘悸。手中的純鈞劍不知受了什麼的刺激,從剛纔開始便一直都在顫動。劍身上更是爆發出了無與倫比的絕世劍氣,正是憑着純鈞劍自身發出的如此劍氣,隨風才能沖天而起,一劍將那個詭異無比的彌天傘劈成兩半。那個被兜天以自身精血招出的饕餮虛影,雖然實力只有其真身的億萬之一,但已然隱隱有了魔君之勢。若非純鈞劍有着除魔蕩妖之效,是絕不會被隨風如此輕鬆一劍就斬殺的。
“這個罪惡滔天的惡魔,終於是死了。隨哥哥,你沒受傷吧?”見兜天已經死了,慕容希便從屋檐下的陰影中跳了出來。有些關切地看着隨風,問道。
“我沒事。”隨風搖了搖頭,眉頭卻皺了起來。這兜天死前分明提了一句什麼不周神教,那是什麼,是他的師門麼?可是爲什麼之前沒有聽說過,還有,他爲什麼看了自己所施展的劍訣如此驚訝,爲什麼又說和我有着香火情緣呢?
這些問題,他越想越是一頭霧水,也知道一時之間找不到答案,便將這些疑慮盡數壓在了心底。
“對了,那個扶桑國主去了哪裡,你可有看見?”隨風突然想起了什麼,轉頭向着慕容希問道。
“剛纔你們一動起手來,他就從偏門偷偷跑了。我躲在陰影裡看的並不清楚,只略微瞥見,似乎是向着這個方向去了。”慕容希邊回憶着,邊用手指了指。隨風神色又是一變,慕容希指着的,正是東大寺後山的方位。
難道那裡有着什麼秘密?隨風突然側起了耳朵,四周一陣人員走動的聲響,想必都是被剛纔隨風和兜天大戰的聲音給吸引過來的。之前他們決戰時天變異象,不知引起了多少人的警覺,只是那些僧人怕是上天所降的懲罰,又見長明殿中雷鳴電閃,更是日本天皇行宮所在,竟無一人膽敢靠近。
直到所有異象盡數散去,天色也逐漸恢復了自然,不再和之前一樣雷鳴電閃。這些僧人們才忍不住好奇,逐漸地靠近過來。
隨風瞥了一眼四周,“走,我們跟過去看看。我總覺得扶桑這個國王的身上藏着什麼秘密。”說罷,和慕容希各自運起輕功,一躍到了屋檐上,借道屋頂,向着東大寺的後山方向去了。
隨風和慕容希剛走,便有一羣持着火把的僧人口中呼着“天皇陛下”闖入了這裡。這裡只留下一片狼藉,哪裡還有半個人的身影?
本來隨風也沒想那麼許多,突然聽慕容希道扶桑國主向着後山方向去了,他才隱隱起了疑心。扶桑國王的皇宮在平城京中與東大寺相對應,他若是要回寢宮應該取道正門纔是,就算是防止被別人看見而暴露身份,大可從偏門而行,爲何非要向着後山去呢?
更爲關鍵的是,今夜聽慕容希言瞧見了類似於那天那個馬匪首領打扮的人向着東大寺的方向來了。他推測之下,可能是那個兜天大聖和日本國王相互暗中勾結,之所以會直接就摸到了長明殿,也只是因爲之前武道大會時這裡是扶桑國主的行宮,自然最爲可疑。不想竟然真的在此就遇上了扶桑國主和兜天的密談。
這麼一來,東大寺的長明殿其實很有可能一直是扶桑國主的一個秘密行宮。而他此刻又去往了寺院的後山,兩相一合,自然而然地便得出了一個結論,東大寺怕是已然淪爲了日本國王的一個培養勢力的據點了。
得出如此結論,隨風也是一陣的默然。他還記得,三年之前與他相見時,他還只是個近乎空殼的傀儡天皇。不想這才過了短短三年,他竟然已經擁有了能震懾各大世家都的勢力。雖然這其中有着兜天的相助,但和扶桑國主本人的作爲也是分不開的。想到這裡,便有些慨嘆,如此良才若是放在治國之上,豈不更好?權力之爭,真的有那麼重要麼?
想到這些,便又想到了杜阿牛的死。無端地做了國王與世家鬥爭的犧牲者。
“隨哥哥,你說,那個兜天能和你相鬥如此之久。那麼厲害的人,爲什麼會千里迢迢跑到扶桑來替那什麼勞什子天皇賣命呢?”夜空下,身旁女子脆生生的一聲疑問打斷了隨風的沉思。
隨風側過頭來,臉上愣了一愣,他剛想到這個問題,慕容希便問了出來。
“我也是不知……”隨風搖搖頭,眉頭微皺着,他能推測得出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去猜不透這個問題。
“難道真的是因爲想要蒐集處子……”慕容希臉上一紅,輕輕啐了一口。
此事隨風也說不好,但憑直覺,他覺得還有蹊蹺不是這麼簡單。此刻扶桑國主還未真正掌權,就連選妃結綵諸事也是受各大世家操縱。即便他想要做什麼手腳,也是很難。而且若是扶桑國主能夠幫他弄到大量童女,他也不用遠渡中原買賣那些賣身女了。
他思量着這些問題的時候,已然和慕容希穿過了重重殿宇,來到了東大寺的後山。
東大寺整體格局和中原長安的法門寺以及嵩山的少林寺很是接近,後山是塔林和一些武僧的練功場。
也許是因爲東大寺建寺時間並不長,尚未有什麼高僧圓寂。塔林中只有寥寥幾座低矮的佛塔,在夜色下,白色的佛塔看起來就像是幽靈一般,很是瘮人。隨風卻心頭一跳,不知爲何,他總有種感覺,恐怕這裡有着什麼他想要的答案。
“這後山這麼大,我們要在其中找一個人,從何找起?”慕容希看着眼前一片矗立着幾座佛塔的開闊的平地,和邊上低矮的山丘,不禁露出了一絲愁色。
“無妨,我能感知到他的氣息。”隨風微微一笑,回頭看了看已大半隱沒在夜幕中的寺廟殿宇並沒有人追過來。微微閉上了眼睛,自他步入先天之後,便發現自己有了與天地交感之能,能夠一抹心神寄託天地,從而感知一些事物的氣息。
此次也是他第一次施爲此術。
片刻之後,隨風猛地睜開了眼睛,額上已然出了一層細汗。此術確實極耗心神,這短短一刻,隨風已然有些心神疲倦了。
“我感知到了,他向着這邊去了。”隨風看了一眼滿臉好奇的慕容希向着一邊去了。
“這邊……這邊不是向着佛塔的方向麼。”慕容希看着隨風向着塔林的方向就走了過去,稍稍一愣,看着那一座座漆得雪白的佛塔,脊背都有些發寒。吐了吐舌頭,趕緊邁步跟了上去。
隨風在塔林中七繞八繞,到了角落裡一座並不起眼的塔前停了下來。
慕容希擡頭看去,這做佛塔怕是這裡所有塔中最爲殘破的一座了。不但外牆的顏色褪色了許多,連牆面也剝落地很是厲害。看樣子有些年頭了,隨風站在佛塔的石門前,低聲道:“他便是從這裡進去的。”
“這裡?”慕容希微微一驚,“這石門怕是有上百斤重,他一個不會武功的凡人,能推開嗎?”
隨風眉頭一皺,“你這個問題我也回答不了,不過從氣息上看,他確實是從這裡進去的。我們在這裡爭論這個毫無用處,也許進去一探便會知曉。”
說完,伸出了一掌,抵在了石門上。剛一用力,臉色一變,“你說的很對,以他的力量絕打不開此門。不過你說錯了一點,此門卻不止百斤,以我的力道看來,少則五百斤,多則上千斤。”
隨風猛運口氣,手上用力,在一陣低沉的挪動聲中,這一道石門終於推了開來。
門一開,竟有絲絲縷縷的微光從其中傳來。
隨風和慕容希又對視了一眼,在門口凝神聽了片刻,確定其中沒有其他人,這才小心翼翼地進到了其中。
佛門中用以陳放圓寂高僧舍利的佛塔並不大,隨風目測來看,只有一丈見方。這種佛塔雖然有數層,但卻只有一層能夠進人。
爲了防止別人發覺異常,隨風又用內力將石門關了上去。關門時才發覺,這所謂的石門後半面竟是以精鐵所鑄,時日久了,許多地方有些鏽了。地上還灑落着些許鏽跡,慕容希看了直抽口冷氣,難怪隨風說此門可能有上千斤。
佛塔正中,是一尊真人大小的鎏金釋迦牟尼像。佛像兩旁擺着兩盞長明油燈,也不知是此燈真能長明還是定時會有人來添加燈油。
佛像下,是一個檀木香盒。香盒嚴絲合縫,其中所供奉的想必便是某位高僧的舍利了。隨風自然不會對舍利感興趣,而是又運起了天人感應的秘術探查扶桑國主去向。來來回回以靈覺在此處探查了好幾遍,卻得出了一樣的結果。
“他的氣息到這裡爲止,好像突然消失了一樣。”隨風擰着眉頭,喃喃地說道。
“你找不到很正常。”出乎隨風意料的是,慕容希非但絲毫沒有急色,反而還露出了一絲俏皮的笑意。
“莫非你知道他去了哪裡?”隨風有些好奇。
“不,我不知道他去了哪裡。你看他來了這麼小的一塊地方,然後又突然失去了蹤跡,那麼只有一個解釋。”慕容希臉上笑意不減。
“什麼解釋?”
“此地藏有機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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