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易臨死前突然的一番領悟,使他的心神跳脫了出來,與手中的軒轅劍合爲了一體。從而一下突破到了心神御劍的劍道至高境界。
軒轅劍就好似成了他身體的一個部分,與他心神血脈相連。他碎丹後的無匹真元,至高的劍道境界,還有這全力施爲的軒轅劍,種種疊加在一起。這豁然而出的一劍,聲威煌煌,劍勢恍若無窮無盡,直欲沖天而起。
其四散的凌厲劍意,擾動得四方的空間現出了陣陣如同水紋般的波動來。縱使如此,也不過只是震得那混沌鍾環震動了幾下。
軒轅易牙關緊咬,這單單一劍已然消耗了他好幾息的時間,再拖上片刻,他體內因爲碎丹而浪潮涌動的真元便要盡數退去,那個時候便是他劍道境界通天,沒有真元也根本發不出招數來。
他手腕一轉,還想順勢再發一劍。耳旁突然響起了一道清脆的嗡鳴,正是那混沌鍾環震盪所發的顫聲。這道音波之中如同有着特殊的魔力,吟顫之聲剛剛在耳旁響起,他體內激盪的真元就恍若受到了冥冥中一道壓迫之力,陡然平息了下去。
“不好!”他心頭猛然一跳,一道不安之感席捲全身。只是這個時候,已然太遲了。
下一刻,軒轅易眼前突然一黑,那混沌鍾壞外包裹的烏光更爲炫亮了不少。到了這個時候,這才發現不單是手中軒轅劍身所散發的劍光,便是自己周身外的那道金燦燦的護體玄光也突然不見了蹤影。
這道烏光來得突然。透着一股森森陰氣,軒轅易心底驀地一寒。想要閃躲,卻看見一連串全然不懂的紋路在那混沌鍾環上浮現了出來,那些紋路看起來有些詭異,不過和他們平時所見的道紋卻有些類似,只在一些細微之處截然不同。雖然看不懂這些紋路,軒轅易卻也明白,自己這一次已然是迴天無力了。
他念頭剛剛回轉過來,卻發現整個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被定在了半空,絲毫動彈不得。
不知什麼原因。軒轅易腦海中突然冒出了關於那混沌鐘的上古神話來。神話中說。這東皇鍾乃是當年盤古大神開天神斧的一部分所化,在天地開闢之後,大神盤古便是以此物定住四下涌動的地火水風。
“當年連三界之中噴薄的地火水風都能定住,也難怪我毫無招架之力了。沒想到此物竟真的是混沌鐘的鍾環。”軒轅易有些無奈。他此刻被那道混沌鍾環給在了半空之中。絲毫動彈不得。活像是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一道陰涼的感覺突然襲來,瞬息間遍佈了他的全身。軒轅易渾身一震。竟連自己的整個身軀都感知不到了,隱隱約約只覺得自己四肢百骸之中的萬千穴竅也不知怎麼被打通了開來。受到那混沌鍾環之上的吸力,他體內的那一道道真元就像是泉水一般,順着他身上的孔竅就流淌了出來。
“等我體內的真元一干,便要死了吧。”軒轅易心中想着,卻很是平靜,沒有一點慌亂。
因爲真元的流失,他原本年輕飽滿的皮膚迅速地生出了道道皺紋,變得乾癟了起來。就好像在這一刻,時間飛速地流淌,讓軒轅易從青年迅速邁向了老年。等他體內真元徹底乾涸,便算是生命走到了盡頭。
“我來了!”正當軒轅易心中滿是安詳,閉目待死之際。耳旁突然響起了一道喝聲。
是宣用真人!
經過這麼幾個呼吸的功夫,宣用真人終於將他一顆金丹燃燒殆盡,大半的真元已然輸進了八方魔道之中。最後只留下了一成,用以施展這最後一招!
他剛剛躍上了半空,便看到了那已經顯得極是蒼老的軒轅易,一直平靜的臉上終於現出了沉痛的神色。雖然他們之前便早已做好了身死的準備,可是當這一切真的發生,心頭卻還是慨嘆失落。
“來吧!”宣用真人一聲厲喝,劍指一伸,一道尖銳的破空聲隨之響起。八方魔道化作一道炫亮的烏黑色光華直朝着那混沌鍾環衝去,層層的黑光四下擴散,如同一道道重疊的光圈。
隨風透着那聖皇氣象看了過去,盡是一片黑濛濛的色彩。
那八方魔道之上騰着一道道剛猛無匹的殺氣,如同烈焰一般熊熊燃燒。恍若千軍萬馬,無數魔教子弟轟然來襲。隨風雖不知傳說之中魔君降世會是怎樣的場景,可是看着此刻神威大展的八方魔道,想必便是魔君親至想必也不過如此吧。
八方魔道和那混沌鍾環之上都是一道黑光,只是這兩者卻又截然不同。八方魔道雖然號稱魔教聖物,其名諱也是寓意着東南西北、古往今來宇宙八方都有魔之存在,也即是寓意“魔”無所不在,此物乃是八方之中魔的聚集,是魔的象徵,如同魔君親至不可阻擋。
也不知爲何,這魔教與玄門之中“道”無所不在的宗旨極是相似,這也是爲何,雖然魔教之中弟子行事乖張不按常理。可是卻仍然躋身於八大仙門之中,並沒有爲佛道所剿滅。
魔教本來也只是其他兩教的鄙稱,原先自稱爲神教。只是後來叫得多了,連魔教之中的掌教自己也懶得更正,索性直接冊封了教中祖師爲魔祖,掌教和幾大長老爲魔君,於是這魔教之名才定了下來。
而這混沌鍾環之上騰着的雖然也是一道黑光,卻和這八方魔道之上的那道大相徑庭。
混沌鍾原本乃是上古遺物,雖然乃是妖族所掌,可畢竟也是先天至寶。東皇太一乃是妖族大帝,何等的尊貴?這混沌鍾自然乃是一片開闊雄渾的氣象,可是這鐘環之上騰着的那道黑光怎麼看都帶着一股濃濃的邪煞之意,自然與那八方魔道之上那道縱橫不羈之感大不相同了。
這一擊乃是宣用真人燃燒大半金丹而得,四周被八方魔道之上騰起的黑光籠罩住的空間都隱隱地顫動着,顯然這其中的力道已經到了極限,若是再增強幾分,也許連這空間都能震裂。
隨風盤坐在底下,聽着頭頂上方那陣陣因爲空間顫動而發出的轟鳴之聲,心頭一片空白,如同亂麻一般。
宣用真人和軒轅易兩人搶先出手,攔下了那混沌鍾環的大半勁力,給了他一絲喘息的空間。利用這麼短短片刻時間,他體內原本已快乾涸的真元,這才勉強恢復了幾分。
“砰砰”兩道悶響之聲,驚得他險些從地上跳了起來。
一道是那軒轅易落地的聲音,還有一道,是宣用真人的八方魔道終於和那混沌鍾環碰在了一處!
雖然有着宣用真人中途插了一刀,可是之前在半空的時候,軒轅易邊只剩下了最後一口氣了。他身軀之中生氣雖然還在,可是這筋骨和內府都已經很是脆弱了。經過這麼一摔,再也支持不住,一道呼聲只發出了一半,另一半生生卡在了喉口,怎麼也沒發的出來。
脖子向着旁邊一歪,雙目也緩緩閉了起來。
軒轅世家一代家主,便這麼溘然而逝。
想起這些日子來,他們三人一同經歷的這種種驚險,而如今,驚險還在,只是昔日的同伴卻已化作塵土。隨風的心頭就似灌了鉛一般沉重。
“轟!”
猛烈的一道撞擊聲,八方魔道被那混沌鍾環給生生震落了下來!
也許真正的真器來此,也是一樣的下場吧?鍾環雖然只是混沌鍾之中一個角落,可畢竟之前也是先天至寶,它們這一撞,也許就是蚍蜉撼大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