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虎丘兄弟三人玩的是騙局。小葉先生玩的局叫殺局。騙局遇上殺局,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三人環顧四周,十幾名槍手從四面八方鑽出來。瀋陽和帥五異口同聲叫道:“李老大,這麼沒有技術含量的事情就交給你了,我們哥倆先走一步。”
李虎丘抓起一枚麻將牌丟了出去正中一名槍手眉心,那人哼也未哼便倒在地上。另有一名槍手打算開槍,心念剛動,便被一枚麻將牌擊中眉心。出手便奪命在李虎丘而言也是第一回。他身經百戰知道當此危局非如此不能震懾敵手。手中寒光一閃,飛刀已在手,目光投向葉德朝,“葉德朝,放他們走”近在咫尺,人可敵國。見多識廣的小葉先生知道李虎丘的飛刀威力驚人。葉德朝大局在握早已成竹在胸豈會跟李虎丘這亡命徒爭一時之氣,揮揮手示意所有人不得輕舉妄動。
瀋陽和帥五攜手走上主席臺,臨走前都沒忘記拿走價值三億美金的美聯儲債卷。槍手們在小葉先生的示意下並未做任何動作,眼睜睜看着他們拿着鉅額債卷奔出大廳。這種情形,最大的義氣就是別拖後腿,哥倆兒都清楚沒有他們李虎丘自己更容易脫身。
二人出了大廳直奔港口相反方向,向着李虎丘昨晚告訴他們的方位一路狂奔到海邊。島上到處是槍聲,似乎每個建築都有人在哀嚎。帥五問瀋陽:“你知道葉德朝他想幹什麼嗎?”瀋陽道:“我上哪知道去。”斷崖前尚楠大聲喊道:“你們兩個還磨蹭什麼呢?”三兩步迎到近前,抓起二人健步如飛來到斷崖前一躍而下。
木棉花號上,驚魂稍定的帥五對着尚楠狠狠雷了一拳。瀋陽乾脆開罵:“癟獨孩子,那麼高的地方跳之前連招呼都不打,你想嚇死兩位大哥?”陳李李擔憂的:“李虎丘呢?島上爲什麼這麼多槍聲?他會不會??”帥五搖頭道:“放心,死不了,他的輕身功夫連董大師都自愧不如,連我們倆都能跑出來,他怎麼可能會有事。”尚楠沉聲道:“按照小虎哥交代的,在約定地點放下快艇,咱們先走一步去約定地點等他。”
斷崖邊上,小葉先生和一干手下跟李虎丘對峙。大胖子本部朝隨護在左右。
“小葉先生留步,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先生背後操縱這屆賭王大賽名爲國恨實爲家仇,說到底你我不過一路貨色,都是爲了場內場外那點銅臭,看來葉先生贏不到便改搶了,這座島上聚集了南洋各方勢力的代表,葉先生這番大開殺戒雖然可以得意一時,但總歸是紙裡包不住火,到那天葉先生就算背靠美國這棵大樹也未必能保全滿門,這場局到最後誰勝誰敗還未可知。”
“李虎丘,假如你我只是對手不是敵人,我還真想放你一馬,我甚至還想跟你坐下來把酒言歡。”
李虎丘:“對手還是對手,有區別嗎?”
葉德朝:“當然有區別,對手之間爭的是對錯,敵人之間爭的卻是成敗,是一定要消滅的。”
李虎丘:“你這麼說我是不是該感到榮幸?”
葉德朝:“說實話我不得不佩服你們的局設計的巧妙,尤其是帥五玩的這手瞞天過海正是賭經裡的最高境界,就算是葉離何斌他們那一代人也沒達到這個境界,世人都說何斌與何閒因爲幫會之間的立場不同而水火不同爐,何閒代表青幫張羅賭王大賽,何斌的外孫卻冒充青幫高陽出戰賭王大賽,這一點完全出乎了我們的意料,淺野正雄和我都被你們耍了,現在想想,我猜你們的計劃應該是從何閒與淺野聯手主辦賭王大賽那時起就開始了,能夠謀劃出如此深遠巧妙計劃之人當真很了不起,可惜卻是我的敵人。”
李虎丘:“有屁用,驚才豔豔之輩多是短命鬼,他是何斌的外孫,身份一曝光你更加不會放過他。”
“我是絕不會再給何家翻身的機會的,帥五這樣的人才我豈能放過?”葉德朝:“帥五雖然了不起,但他卻漏算了一件事。”
李虎丘:“不錯,我們對困難估計的不足,沒有想到葉振林兄弟和淺野正雄的背後還有你跟美國人,更想不到你們的局做的這麼大,整個南洋地區有名有號的黑幫社團全囊括進來了。”
“這也是逼不得已而爲之,美國政府的資源不會白白由我調動。”
葉德朝繼續說道:“正如你所說的,我這次回來就是爲了拿回從葉振林手中丟失的一切,憑我個人的力量當然做不到,所以我只有借勢,借西風,幸好家母是美國人,讓我有機會成爲cia的一員,這次回來我就要拿回一切。”
李虎丘不解:“何斌與何閒聯手通過外圍盤口狠狠咬了鬼子一口,現在他們資金充裕,在澳城地位穩如泰山,你就算把這座島上的人全殺了又能耐何斌他們如之何?”
葉德朝:“整個南洋地區不喜歡華夏的大有人在,如果葉離被捲進一場大規模的排華風暴中,何七姑就也難倖免,何七姑是那兩個老頭子心中最重要的人,抓住這條線我就不信釣不到那兩條老魚。”
李虎丘怒目:“你爲報私仇便不惜拿無數南洋同胞的性命做籌碼?”
葉德朝冷哼:“是你們的同胞,我是美國人,我的計劃既符合我的利益也符合我國家的利益”
“跟你這種人真沒什麼好說的了。”李虎丘點點頭:“你告訴我這些,看來是認準我沒機會生還了。”
“你跟我說這麼多的目的也不過是爲了拖延時間,給你那幾個兄弟爭取點時間。”葉德朝向大海方向遠眺,木棉花號已經化作一個小白點。“咱們彼此彼此。”
“你覺得我是那種爲了兄弟兩肋插刀,不惜犧牲自己來拖延時間的人嗎?”李虎丘微笑道:“說不定我早想好了退路呢。”
“哦?”葉德朝一笑:“你就這麼自信自己能逃的出去?”
“李虎丘笑道:“總要試試看。”幾乎是毫無預兆的突然發動,抖手便是一飛刀。
本部朝突然一橫身攔在葉德朝身前。李虎丘的飛刀深深刺進本部朝擋在面門前的手臂裡。肉山似的巨漢竟被小小一飛刀逼退半步。再看李虎丘哈哈一笑,翻身從斷崖上跳了下去。這斷崖超過兩百米高,下面是怪石嶙峋的海岸,即便是輕身功夫當世第一的賊王這麼自由落體跳下去也絕無幸理。正因爲此,葉德朝才未在這邊安排人手把守。眼見李虎丘跳下去,葉德朝腦中靈機一動,趕忙率衆追了過去。本部朝的手臂受傷對他影響不大,李虎丘突然襲擊蓄力不足,本部朝時刻保持着高度戒備,此消彼長下這一飛刀並未傷及本部朝的臂骨。他是第一個追到斷崖邊的,往下一看,只見李虎丘剛好落在一張巨大的漁網上。藉着這一下的彈力整個人彈丸似的射向大海。不遠處,亂石形成的水道里有一艘快艇正停在那裡。
葉德朝衝到斷崖邊見此情形,又急又惱,便想命手下人也跳下去,被本部朝連忙攔住道:“他跳海前已經用飛刀割斷了漁網的一條支撐線。”
葉德朝望着駕駛快艇駛向大海的李虎丘,面沉似水,冷笑道:“你以爲逃出這座島就算完了嗎?”
李虎丘駕駛着快艇向着約定的方向飛速前進,到了約定地點卻沒有發現木棉花號。他心念電轉,暗忖尚楠他們絕不會丟下自己不管,唯一的可能便是他們遇到了麻煩。從島上出發,這個航向是衝着菲律賓羣島去的。李虎丘從圖拉旺那裡得知有美國人蔘與這場遊戲,爲防萬一故意玩了一手南轅北轍,目的就是躲避對方的攔截。如果是被對方擊沉了,那麼大的船沉沒需要好一會兒,顯然他們是逃走了。
李虎丘駕駛着將要沒油的快艇在茫茫大海上一路向南,邊走邊極目張望。突然,幾公里外的海平面上一下子蹦出一艘正在調頭的鉅艦。李虎丘清楚這是受地球弧度影響產生的視線落差造成的。不等李虎丘分辨清楚鉅艦上的國旗屬於哪一國,鉅艦上的炮塔已先開火,一枚近程火炮的炮彈落到快艇附近海里,轟的一聲,炸起巨大的水花。李虎丘猛轉方向,不退反近,向着鉅艦衝了過去。快艇採用的是蛇形前進的方式,塔臺上的近程火炮連續十幾炮都沒能將他如何。一會兒的功夫快艇距離鉅艦已經不足一公里。李虎丘已經能清楚看見鉅艦甲板上異國水兵們驚訝的表情。快艇每躲過一枚炮彈,這些水兵們便呼哨一聲,既表示讚歎又不乏溜猴似的嘲弄。俄頃之後,李虎丘駕駛的快艇已經接近到了鉅艦前方兩三百米處。
便在此時,鉅艦的炮塔上探出一枚火箭,猩紅的頭部彷彿魔鬼的舌頭,隨着操作人員一聲令下,這枚火箭嗖的一下發射出去。一秒鐘後正中目標,軍艦上的人眼瞅着快艇化作一團青煙碎片,甲板上幾名水兵歡呼雀躍的扔起了帽子。一名大鬍子准將輕蔑的看着遠處的殘骸,殺死這樣一個不自量力的華夏人簡直易如反掌。那艘已經受傷逃進龍三角海域的遊艇現在大概也已沉沒,這趟活毫無難度,想到將要存入瑞銀個人賬號的那筆鉅款,這位沃克曼准將便更覺得這次私自調動內華達號巡洋艦的冒險之舉是值得的。
鉅艦發出巨大的轟鳴從快艇殘骸上碾過之後不久,被導彈爆炸的氣浪衝的暈頭轉向好一會兒才緩過來的李虎丘從水中冒出頭來。望着迅速遠去逐漸消失在海平面上的內華達號鉅艦,長出了一口氣。慶幸之餘在心中暗想木棉花號上的人怎麼樣了?假如他們遇上的也是這艘鉅艦,恐怕結果會跟自己駕駛的快艇一樣。一念及此,他不禁大爲着急,甩開膀子向着鉅艦來時的方向游去。
李虎丘仗着體力了得,向南一氣兒遊了幾十公里。天近傍晚,海面上安靜異常,越往南薄霧越濃。突然,他感到身後水流異常,接着脊背發涼,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襲遍全身。轉回頭一看,只見海面上一道道豎起的魚鰭正不緊不慢的向自己逼近,遊在最前方的也是最長的一道魚鰭突然沉了下去。李虎丘的心頓時也隨之沉落。
ps:本來想說兩句感性的話,突然覺得面對你們這些等了八個月的讀者,我說什麼都不夠勁兒,還是用更新代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