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我方戰艦1艘,敵方200艘,但不重要!
“2軍團的弟兄們,請回吧。我們4軍團先到一步,快看這新鮮熱乎的封條,還有這冰冷的大炮。”
一名准尉站在大炮旁,
身邊,1個班的步兵平端燧發槍蹲在路障後。
態度很明顯。
別想動粗,否則火併。
僵持了一會,
隸屬於第2軍團的一個排的輕步兵罵罵咧咧的走了。
他們連兵分4路,跑的吐血,結果才佔了一間縣衙~
消息一傳回去,
鄭大哥滿口的“康娘”~
所有人都耷拉着腦袋,深深的被這個結局傷害了。
……
望山門內,
武昌城西南角,
第4軍團終於望見了總督衙門。
參謀已經跑癱了,
把手裡的封條一甩:
“弟兄們,我不行了,交給你們了。”
沒一會,
那兩扇氣派的銅釘朱漆大門,以及門口的兩尊漢白玉石獅子,都多了好幾張封條。
江北走私專業戶,
少尉顧一刀雙手按着膝蓋,大口喘,眼前發黑,
他趕緊解下軍用揹包,從夾層裡面摸出油紙包的紅糖。
將半袋倒入自己嘴裡,又將剩下半袋丟給那名已經癱在地上的參謀。
糖分,
是身體正常運轉的關鍵。
關鍵時刻,沒有什麼比一碗糖水更能快速挽回生命的營養物質了。
……
參謀猛灌2口清水,感覺體力在一點點回流。
他掙扎着,靠着石獅子,
笑道:
“難怪人人都說你們第4軍團在江北富得流油,近衛軍團專供的牛皮揹包,你們也敢人手一包?這包得賣10個銀幣吧?”
“謠言,絕對是謠言。純粹是弟兄們家裡略有薄產,爹媽時常寄錢接濟一二。這背書不錯,只要12兩銀子。”
參謀撇撇嘴,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
顧一刀緊了緊腰帶,
他手裡有份在番司衙門裡搜出來的武昌地圖。
事實證明,
磨刀不誤砍柴工。
尋寶路上有一份地圖可以省去很多時間。
他指着東邊:
“前面,還剩一個學政衙門。總指揮說了,佔一個省級衙門賞500塊銀幣。”
“加把勁,完事了本官在城裡擺宴,最好的酒最貴的菜最漂亮的歌姬。”
“跑起來!”
……
學政衙門在武昌城東南角。
他們趕到之時,第2軍團的人恰好也趕到了。
“我們先到的。”
“放p,弟兄們給我圍了他們。”
顧一刀心中暗叫不好,
己方6人,對方50人,優勢在皖。
對峙,
雙方都有武器在手,氣氛頗爲緊張。
雖然說互相開火的可能性不大,但是拳腳相交的可能性很大。
而且,
事後沒法追究~
主官不可能爲這種事出頭,只能恨鐵不成鋼的拋下一句:
“下次再遇到,你若打贏了,伙房煮的肉你撈第一碗。打輸了,一天的飯都省了。”
……
對峙,
雙方都在琢磨着對策時。
有人高呼:
“不好了,學政衙門失火了。”
果然,
後院起火,火勢還不小。
兩邊都傻了眼,功勞歸老天爺了。
第2軍團也顧不得許多,趕緊衝上去把學政衙門的牌子卸下來,作爲曾實控的證據。
……
武昌城東城牆內,
有一小山坡叫梅亭山。
此山平平無奇,然坡上有一赫赫有名之地——楚望臺。
名字來源於朱元璋第六子、被冊封爲楚王的朱楨,他經常站在坡上向北眺望,故而得名。
20世紀的一天,
楚望臺的槍聲劃破夜空,擊碎了大清王朝苟延殘喘的美夢。
從此威名遠揚,
知名度堪比銅雀臺。
……
棋盤街
新軍家眷居住區,此時一片混亂。
都在逃難~
1名新軍千總衝進自家在的巷子,恰好見到家人夾着大包小裹剛出屋門~
“爹、娘,你們快帶着弟妹往南邊跑。”
“兒啊,你跑不跑?”
“祖先牌位帶了嗎?”
“帶了。”
“房契帶了嗎?”
“找不到,不知道你藏哪兒了。”
……
千總旋風般衝進去,抽出開一塊牆磚找到多層油紙包裹的房契,塞進爹手裡。
紅着眼睛叮囑:
“收好了,將來朝廷打回武昌,我們老孫家還能拿回宅子。”
“哎,哎。”
老爹含着淚,
望着自己的大兒子攔住一羣新軍潰兵,
高呼:
“弟兄們,去楚望臺軍械庫,和吳賊死戰到底。”
200多號新軍呼啦啦跟着跑了。
……
武昌城中亂成一團。
逃難的百姓在奔跑,破城的吳軍也在奔跑。
被擊潰的潰新軍一部分往城外跑,一部分在主心骨的指揮下據守。
事實證明,
農夫成軍,比油滑綠營兵的戰鬥意志要堅韌。
尤其,
這些人原先都是一個村或者一個鄉出來的。
楚望臺軍械庫被打開。
殘兵們從裡面推出了5門劈山炮。
領頭的孫千總恨恨的吼道:
“弟兄們,武昌失守,我不甘心,你們甘心嗎?”
衆人紅了眼眶,怒吼:
“不甘心。”
……
雖然還是不懂炮瞄,但這些人至少知道了,霰彈殺傷步兵效果的有多好。
武勝門周邊那下雨一般的霰彈潑灑,血流成河。
印象深刻。
農夫們從未想過,世上居然有如此高效的殺人武器。
不遠處巷子裡,
出現了紅黑軍服的隱約身影。
“開炮!”
連續3次霰彈轟擊後,恰好路過的第2軍團一個步兵排終於意識到遇上了死硬分子。
一邊集中線膛槍遠距離還擊,
一邊尋求援兵,調大炮來助陣。
……
鄭河安望着楚望臺硝煙,恨不得把王傑揪出來碎屍萬段。
他有理由懷疑這老東西不是陝西人,而是江南人,不如怎麼會搞這麼一滑稽戲,短短半天把偌大省城和自己首級一起送給了4軍團那幫傢伙~
此戰以後,
素來以尖刀著稱的第2軍團,在吳軍序列中該如何自處?
丟臉丟到家了。
“總指揮,大炮就位。”
“那還等什麼?轟平楚望臺。”
在步兵的掩護下,1門6磅長炮、3門臼炮機動到位。
軍官報出一連串的數據。
6磅鐵球精準命中新軍火炮陣地,土壘障礙和大炮一起彈飛,場面十分過癮。
……
數輪炮擊之後,
臼炮前出齊射。
第一輪都落在了軍械庫屋頂。
碎磚瓦礫亂飛。
軍官嚇了一跳,趕緊下令炮手們擡着臼炮後退20丈,再次轟擊。
軍械庫是肥肉,
不希望被毀於戰火。
接二連三從天而降的榴彈,將在軍械庫門口堆積土袋拒守的新軍打的無處躲藏。
……
“弟兄們,上刺刀。”
第2軍團兩個步兵排,端起明晃晃的刺刀準備衝鋒。
突然,
連續兩聲爆炸。
楚望臺騰起了黑色蘑菇雲,在場衆人詫異。
原來竟是新軍殘兵在絕望之下,主動引燃了軍械庫內的火藥殉葬。
這下好了。
楚望臺周邊不可能再有活人,也不可能繳獲任何物資。
……
這些瘋狂的新軍不是爲清廷打仗,
而是爲王傑的恩情打仗,爲逃出城的家眷而打仗,爲將來有一天朝廷打回來,家眷能夠做回武昌城裡人而打仗。
一時間,
兇狠的鄭河安也被嚇到了。
他覺得王傑還是有點東西的~
如果再給這個老傢伙2年時間慢慢攢家當,保不齊他真能練出一支不錯的新軍。
不過,
戰爭就是這樣。
差一毫一釐,都會被人狂虐。
勝利屬於吳軍!
……
武昌城太大了,
吳軍這點兵力只能重點攻城,而無法圍城。
而爲了搶首功,第4軍團和第2軍團都沒有在第一時間控制城門,處處有漏洞。
趙莊文跑了。
他拐走了半個千總隊,沿途還不斷收容出城逃難的新軍家眷~
這種仁慈行爲讓他贏得了軍心。
隊伍越裹越大,許多不明真相的百姓也跟着後面往嶽州(岳陽)跑。
逃難規模一度甚至高達5000人。
……
洞庭湖水師總兵王霖在城破的第一時間,就搶奪了馬匹往南狂奔。
召集手下弟兄扯帆逃命,往南逃竄。
剛登上文昌門的黃肆,目睹了千帆競發,生機勃勃的一幕。
急的直跳腳:
“快,打旗語令水師追擊。”
黃肆終於見到了鄭河安。
“鄭總指揮,許久不見。”
“怎麼着~”
黃肆是衙役出身,最擅察言觀色。
知道老鄭心中極度憤恨,
但還是耐心建議道:
“武昌既破,本官建議分兵,東半城歸你們,西半城歸我們,我部已佔領的衙署府庫除外。各自清剿殘兵。怎麼樣?”
“行吧。”
於是,
倆邊不歡而散。
……
武昌城往南,
郊區有一地叫唐家灣,鄭河安在此佈置了一個步兵連加一個炮兵排。
目的不言而喻,
堵截武昌潰兵,封鎖南下道路。
“少尉,西邊長江裡,我們的水師正在和清軍水師激戰。”
“戰況如何?”
“清軍船多,我們船少。打的很激烈~”
少尉猶豫了一秒鐘,
厲聲喝道:
“留下一個步兵班,其餘人全部去江邊支援。”
……
此刻,
長江炮聲隆隆。
洞庭湖水師大小船隻數百艘烏泱泱的往南逃,後面跟着1艘凶神——地獄號。
艦長韋森牢記嬌妻張筱妹臨行前的叮囑:
“奴隸(努力)立下軍功~”
努力!努力!
奴隸在努力。
前皇家海軍的歸化水手們將風帆利用到了極致。
船速飛快,雙方的距離越來越短。
……
王霖爬上桅杆,往後一看,頓時心悸。
大吼:
“拋棄無用物資,加快船速。”
韋森也爬上了烏鴉巢,而且站的更高。
也下令照辦:
“扔掉瓶瓶罐罐,夠3天的吃喝就行了。”
“換三角帆,Z形前進。”
雙方咬的很緊。
這種長江飆船的行爲,百年罕見。
……
逃兵第一定律:
你不用跑的很快,只需要比同伴跑的快。
200多艘小船,此時將自身的優越性展現的淋漓盡致。
因爲,
他們除了帆還有長槳。
生死關頭,
綠營兵們特別團結,拿出了賽龍舟的水準。
一人喊號,
其餘人輪流划槳,船速飛快,很快就超過了大船。
此刻,
從空中俯瞰,第一方陣是200多艘小船集羣,第二方陣是40多艘大船集羣,最後一個方陣是孤零零的地獄號。
沒人想下地獄,也不想靠近地獄。
……
韋森興奮無比,
嫺熟的下了桅杆,高呼:
“艦首炮。”
話音未落,
船頭騰起白煙~
一發2斤重的炮彈劃出優美拋物線,好死不死的落在最後的1艘大船尾舵。
目睹此景,
甲板上爆發出雷鳴般的歡呼。
如此狂熱,
知道的是命中了敵船尾舵,不知道的以爲命中了紫禁城呢。
這幫歸化水手一貫如此,快樂和金錢都不能存着,必須立刻馬上揮灑。
因此,
他們極大的拉動了太倉州水師輪休地的經濟。
對此,
陛下毫無意見,爲什麼要改變他人的天性?
上船積極殺敵,下船拉動經濟,這樣不好嗎?
……
艦首炮口徑不大,2磅而已。
但射角很廣。
炮架特殊,可上下左右自由旋轉,一般用於轟擊進入船隻死角的敵人。
那艘尾舵中炮失靈的清軍趕繒船,失控擱淺。
船上綠營水手好像炸了窩的馬蜂,紛紛跳水泅渡。
當地獄號和這艘擱淺趕繒船平齊時,
側舷開火~
將船徹底打廢。
然後速度不停,繼續追殺。
……
王霖看到了地獄號甲板上那些忙碌控帆的黃毛夷、紅毛夷。
只覺口苦。
他在福建下過海,捱過洋槍洋炮,知夷人擅海戰。
只是不瞭解怎麼成了吳軍?
這仗還怎麼打下去?
投降嗎?
倒也不是不可以。
不過現在不是投降的時候,被追殺呢。
要想賣個好籌碼也得反覆談判好幾輪,還要適度展現實力。
……
“打旗語令小船回防。幾百艘船被人一艘船追着打,真踏馬晦氣。”
座艦又打旗語,又是敲鑼,又放炮,終於成功的拉回了部分軍心。
20幾艘槳帆船調轉方向從左右兩翼出擊。
3艘大型米艇打中腰主力。
“拼了,拼了。”
王霖升起總兵旗,又扒掉官袍,辮子繞脖。
左手握佩刀,右手拎長斧。將海盜本色展現的淋漓盡致~
見洞庭湖水師急眼了,
韋森立馬下令:
“拉橫船身,轟他們。”
“陸戰隊全部上甲板。”
……
體型龐大的三級風帆戰列艦快速拉橫,側舷對着衝過來的清軍戰艦。
開炮次序井然~
先是上層炮甲板小口徑艦載炮,
然後是中層炮甲板,
最後是底層重炮。
甲板炮和陸戰隊也不失時機的猛轟兩翼駛來的小船。
戰果斐然,
好似螃蟹倒入沸水鍋。
至少有13艘清軍戰艦重傷報廢~
然而,
韋森依舊錶情緊張,死死盯着遮蔽視線的大團硝煙。
見洞庭湖水師雖然傷亡慘重,其餘完好的船隻依舊衝破硝煙,順水順風,速度飛快。
他一秒都沒有猶豫~
高呼:
“調頭,回武昌。”
船尾4名老水手立即調整船尾三角帆,以最快速度最小轉彎半徑完成了180度轉向。
……
“升前主帆、前上帆。”
船首水手們執行的也很乾脆。
船速明顯提起,順風順水、劈波斬浪。
1刻鐘後,
甩開了尾追的洞庭湖水師狼羣。
……
此情此景,雙方都鬆了一口氣~
韋森:
“窮寇莫追。”
王霖:
“撤,見好就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