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暖尤寒,鵝黃初現,看看春風,又是一年。
我站在屋外,看着暖暖的太陽,沒想到康熙四十九年就這麼到來了。
胤祥的腿傷差不多好了,二月下旬,天氣暖和起來,康熙想去五臺山,命胤祥隨駕,胤祥去了,一個月後回來時,不喜不悲的樣子。
隨後不久,福建連發好幾起官場命案,康熙命胤祥協助十二阿哥去了福建調查此事,順便巡視海運。
一去就去了大半年,十一月初纔回來。
在這半年裡,我協助薔福晉在京城最繁華的大街買了一大間店鋪,僱了一百多號人,專門做薯片賣,生意倒是很紅火,除去本錢和工錢後賺的銀子,五分之一歸府上,剩下的全歸薔福晉,由她支配。
十一月初胤祥回來了,十二月中旬,我終於順利生下了我們的第一個孩子,胤祥興高采烈地取名弘暾,我雖然覺得這個名字實在不是很好聽,卻因爲胤祥喜歡沒說什麼。
康熙四十九年又過去了,迎來康熙五十年,這一年,胤祥和十二阿哥再次被任命爲欽差,巡視河工,在外面奔走了整整一年,或許是差辦得好,年底回來的時候,兩人每人獲得盛京糧莊一個。
康熙五十一年,康熙並沒有分配胤祥任何職務或差事,所以胤祥閒散在家半年,沒事的時候就同我去綺春園薯片店看看,還順便僱傭了三個管事,又增開了三個分店,銀子我們倒是不用愁了。
直到七月,派出去打探殷雅線索的人終於有了進展,找到了殷雅的墳墓,胤祥因爲沒有差事可做,便帶着我,芸兒,昌兒,暾兒,還有三個下人,出了京城,趕往盛京。
“瓜爾佳殷雅之墓”,在一片荒山野嶺之間,終於找到了三座墳墓,一座是殷雅的,另外兩座是殷雅父母的。祭拜過他們,我們又去了當初他們相識的那條街看了看,便準備回京。
沒想到在回京的路上卻遇到十幾個刺客,淳福和另一個有武功的家丁都受了傷,就在那些刺客拿着刀子向我們走來時,胤祥當機立斷,擒賊先擒王,捉住了領頭的,用刀子威逼着其他殺手離開了。
“說!是誰派你們來刺殺我們的?”胤祥用匕首架在那人脖子上。
“這個,這個……奴才也不知道啊。”領頭的是一個貪生怕死之人。
“是嗎?那我只好挖下你的眼睛,看你還知不知道。”胤祥讓人用繩索捆住了他,然後把匕首慢慢刺向那人的眼睛。
他嚇得屁股尿流,終於,“奴才說……奴才說……是……是……是太子!”
我一愣,胤祥臉一沉。
我們回了京城。
到京城的前一天,我們住進客棧,胤祥交代我們,不要隨便亂吃東西,更不要睡着,躺在牀上裝睡就好,今夜必有事情發生。果然,晚上客棧送來的食物一聞就有蒙汗藥。
假裝昏迷。
到了子時,果然有五個殺手來了。
不等他們弄開-房門,胤祥帶着一個家丁從黑暗中走出,“幾位朋友,在下久候多時了。”
黑衣人一聽,嚇了一跳,有些緊張,卻無從選擇,雙方廝殺起來。
淳福偷偷跑到樓下,大聲叫嚷,“有刺客,抓刺客……有刺客,抓刺客……”
等客棧賓客都醒來觀望時,看到的結果就是其中兩個刺客死了,三個刺客受傷逃走了。
看到死人,一個個賓客嚇得尖叫,“啊,殺人了,殺人了……”
胤祥卻並不解釋,這時,有人來報,“客棧後院着火了!”
賓客們只能匆匆跑去滅火。
胤祥連忙帶着我們,抓着早已吃下蒙汗藥昏迷的刺客頭頭,坐上了門外淳福早準備好的馬車,逃之夭夭。
馬車上,“胤祥,你說那場火會死人嗎?”
他笑笑,“放心,淳福會有分寸,不至於死人,這麼多人都醒來了,還怕滅不了火嗎?”
也是,“你爲何不把五個刺客都殺死呢,只死了二個,能驚動朝廷追查嗎?”
“死兩個就夠了,何必多傷人命?況且,昨天我已經讓淳福和芸兒故意說漏了嘴,泄露了我的身份,再加上衆目睽睽之下,又是刺殺,又是死人,又是放火的,這麼大的事兒,地方官不可能不管,據我所知,這個縣的縣令鐵面無私,到時候一定會上奏朝廷追查到底,朝廷想不管也不行,到時候只要我緊牙關,什麼也不說,那些大臣也不敢判我死罪,只等交給皇阿瑪定奪,即使面對皇阿瑪,我也不會招認,只說是遇到刺客,情急之下失手殺了兩個刺客,至於刺客身份,不知道。皇阿瑪不能只聽一面之詞,無奈之下,只能把我關進天牢繼續追查,這個時候你就出面喊冤,說出實情,到時候皇阿瑪想保太子都不行。”
我點點頭,這個太子,要扳倒他就更麻煩了,既要做得不動聲色,還不能讓康熙起疑。即使他犯了罪,都要爲他遮掩,否則就會引起康熙不滿,唉!“萬一皇阿瑪不相信怎麼辦,或者是故意要袒護太子呢?”
胤祥一笑,“另一輛馬車上不是有人證嗎?別忘了那個刺客頭頭還在我們手上,到時候你交出他去就好,證據確鑿,也不怕皇阿瑪不相信,若是皇阿瑪還執意要袒護太子,那也無可奈何了。不過我相信皇阿瑪還不至於昏庸到爲了一個兒子要殺了另一個兒子的地步,頂多是繼續圈禁我罷了。不過只要有可能廢除太子,哪怕付出生命,我也在所不惜。”
付出生命,不至於吧,我想康熙不至於這個時候還要袒護太子,畢竟他是真的要刺殺我們。
連夜做坐馬車回了京城。
一到京城,剛進府,薔福晉就告訴我們另一個消息:“哥哥,姐姐,你們知道嗎?聽說太子昨天已經被關押了,皇上決定徹底廢除太子。”
我和胤祥一愣,“此話當真?”
“這麼大的事兒,我怎麼可能騙你們。”
我和胤祥相視一眼,一喜。
好好睡了一覺,第二天,朝廷就派人來帶走了胤祥。臨走前胤祥悄悄交代我千萬要沉住氣,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要去見康熙,我點頭答應。
即使知道要沉住氣,可我還是忍不住天天去拜託洛溪幫我去打探消息。
原本以爲過個五六天才需要我出面的,卻沒想到才第三天,胤祥就回來了,告訴我沒事兒了。
進了屋子,四下無人,我問他,“你怎麼就回來了,你不是說……”
胤祥笑笑,“此一時彼一時,現在皇阿瑪自己都打算廢太子了,我還何必大費周章爲他遮掩呢。”
我一愣,“你直接招認了太子?”
他搖搖頭,“我對大臣什麼都沒招,只是皇阿瑪問我時,我告訴他我不敢說,他就猜到是誰了,就下令放了我。”
一切這麼簡單?
是啊,康熙喜歡太子時,要告發他自然難上加難,可是康熙自己都不再偏袒太子了,別說證據確鑿,就算沒有此事,康熙也會深信不疑。
只不過,畢竟太子曾經深受康熙寵愛,康熙會不會把對太子的鬱郁之氣出在我們頭上?胤祥本來就四面楚歌了,現在又鬧出這麼一件事兒來,本來不應該再惹是生非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惜偏偏樹欲靜而風不止,我和胤祥都認爲,居然躲都躲不過,還不如先下手爲強,孤注一擲,免得後患無窮。
算了,一切聽天由命吧,畢竟太子刺殺我們是事實,我們對他什麼並沒有陷害,頂多就是爲自己多找了幾個見證人而已。
九月,康熙正式祭告列祖列宗,徹底廢除太子。
對於胤祥,康熙什麼也沒說沒做,直到十月一日,胤祥的生辰這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