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八阿哥(8),大清怡夢,格格屋
朝中太子復立又廢,東宮位虛,諸皇子又開始蠢蠢欲動,可我並沒有爭奪之心,我已經對皇阿瑪失望死心,不敢再癡心妄想那個寶座了。
可偏偏樹欲靜而風不止,有人就是看我不順眼。
這年的十一月二十六日,皇阿瑪前往熱河巡視,我因爲是額孃的祭日,就未赴行在請安,只派了太監去給皇阿瑪說明緣由,並託太監送給皇阿瑪一隻我最喜愛的鷹,據說最近皇阿瑪對鷹也熱愛得緊。
可我完全沒想到的是,這隻鷹到了皇阿瑪手中竟然奄奄一息了,皇阿瑪極爲憤怒,居然認定這是我對他的詛咒,當着滿朝文武的面宣佈要跟我斷絕父子之情,還把我的祿米全部停了。
我苦笑不已。
原本想找來那個太監追查一個究竟,可是聽說太監已經服毒氣絕身亡了。
死無對證,我也沒辦法查實了。
我想,這個幕後的黑手,不是四哥就是十四弟,目前只有他們兩個有機會登上皇位,他們一定是認爲我對他們依然存在威脅。
到底是四哥還是十四弟,我不確定。
我只是憑空猜想,目前十四弟登上皇位的概率更大一些,我身邊的太監,他也接觸更多一些,瞭解更多一些,可具體是誰,我也不能百分百肯定。
可十四對我是存在戒心的,這是毫無疑問的事兒。
我不想繼續追查下去,免得結果更傷心,只是,從此我會朝廷之事,不再那麼關注了,對十四弟的事兒,也不再那麼盡心了。免得他們殫精竭慮的。
我開始帶着延兒四處遊玩,或者去薰禩園住幾天,或者去騎馬,或者去賞花,或者是去逛街。就是不想再過多過問朝政。
這天,我帶着延兒去林間騎馬,突然聽到一個姑娘清脆的歌聲,我忍不住駕着馬兒循聲找去。
在一處小溪邊,一個姑娘一邊洗衣服一邊唱着歌,當她轉過頭來時,我驚呆了,薰齊兒?
可她並不是薰齊兒,她比薰齊兒年輕,卻像極了薰齊兒。
她就住在這片山谷之中,和父母住在一起,她告訴我,她叫蘭兒。
我不敢太唐突她,我小心翼翼地呵護着,天天去溪水邊找她,聽她唱歌,教她騎馬。
她不知道我身份,有一次我爲了幫她上山打柴,從山坡上滾了下來受了傷,她哭着抱着我,說喜歡我。
我欣喜若狂,當做這是上天對我的恩賜和補償。
農家也不講究什麼,我就和她在她爹孃的見證下拜了天地,然後我把她帶回了薰禩園。
當她得知我是阿哥的時候,哭了一整天,氣我騙她,我哄了好久才哄乖。
後來她又說薰禩園這個名字她不喜歡,我只好把她換成了蘭禩園了。
我整天和她住在蘭禩園裡,彷彿又回到了以前小的時候,薰齊兒當時還沒喜歡上十三弟,就整天呆在我府裡的美好時光。
本想讓延兒跟我們一起住,可他不願意,他只跟萱芊兒住在一起,卻怎麼也不接受蘭兒,我無奈了,只好隨他。
萱芊兒也好像接受了命運的安排,從來不來打攪我們,任由我怎麼和蘭兒呆在一起她都不管。
總算幸福了幾年,沒想到皇阿瑪駕崩了。
終究還是讓四哥當了皇帝。
我真正的災難來臨了。
本來我想他們誰當皇帝我不在乎,我只想守着蘭兒和延兒平平安安就好。
可這位新皇貌似並容不下我,有我活着一天,他就一天睡不好覺。
他一開始就關了十四弟,後來把九弟十弟發配到邊關戰場去,時不時還找我幾個茬,我忍着,努力做好自己分內之事。
他不停地打壓我的勢力,我也不反抗,隨便他去,只要他別太猖狂就好了。
只是沒想到,他居然如此心胸狹窄,如此容不下我,我都這麼百般退讓了,他還非要將我欲除之而後快!
他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侮辱我,給不停地給我找一些莫須有的罪名,把九弟和十弟囚禁起來不說,還給我和九弟,以及我的孩子娶了一個名字。
什麼,阿其那、塞思黑、菩薩保?
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把延兒和蘭兒安頓好之後,我便讓人到處散播他篡位的消息,並鼓動朝臣不停的阻撓他的新政策,讓他寸步難行。
我知道,他不會放過我的,可是,我是一隻鷹。
據說鷹與蛇有宿怨。鷹喜歡抓蛇,把蛇帶到半空中扔下,置蛇於死地。做這樣的事,鷹會感到很偉大,很開心。
不過蛇也不是好惹的,如果是一條毒蛇,它會在被抓起時反咬鷹一口,中毒的鷹會在半空中掉下來,當然蛇也會被摔死。鷹後來學乖巧了
,它會飛下突然抓住蛇的頭部,不讓蛇的毒牙得逞,但蛇卻會把尾巴身子緊緊地纏住鷹,並越收越緊,最後鷹在劇痛中與蛇同歸於盡。
儘管與蛇的鬥爭常常是兩敗俱傷,但鷹一次都沒有退卻過,每年總有一些時候鷹會再次抓蛇,它們還是希望置蛇於死地。
鷹抓蛇是一種殊死搏鬥,鷹明知有危險,仍然去嘗試、去冒險、去向命運挑戰,這是鷹的個性,是鷹的偉大之處。
他的新政果然在朝裡朝外實施不了,他這個皇帝當得尷尬至極。
他對我下了手,他把我關進宗人府。
我沒想到薰齊兒會這麼大膽,冒着生命危險來救我,甚至還偷十三弟的怡親王令牌。
看着手中的怡親王令牌的時候,我再次流出了欣慰的淚水。
我的薰齊兒,不枉費我愛她這麼多年。
可是,我已經生無可戀了,自從皇阿瑪否決了我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生無可戀了,這些年,若不是蘭兒,我都不知道要如何堅持下去。
我不習慣欠別人太多人情,我不想九弟、十弟白白犧牲,不想那些曾經真心用身家性命忠心我的人沒有好下場,他們曾經真心待我,我也會還他們真心,所以我服毒進了京城,以求速死,免受侮辱。
薰齊兒再次硬闖天牢來救我,看着她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我終於還是問出了這麼多年的猜忌,“薰齊兒,我還有一個問題,最後想問你,你誠實回答我,可好?”
她點頭如蒜,“好,你問,我一定誠實回答你。”
“我想知道,你對我,就真的,真的從來一絲一毫的感情,你就真對從來沒有愛過我?哪怕……哪怕只是一天,一個時辰,一個瞬間?”
她哭得傷心欲絕,痛徹心扉,“不我曾經,曾經真的,真的深深的,深深的愛過你,在皇宮你跟我共乘一騎的時候,我愛過你;你告訴我說如果你當上帝王,願意爲了我天下無妃的時候,我愛過你;當你告訴我,你爲了我跳下了萬丈懸崖的時候,我愛過你,當你告訴我延兒是我們的孩子的時候,我也愛過你……如果你不是我姐夫,如果回暖沒有死,如果胤祥過得好好的,如果……我想,我肯定會留在你身邊,陪你白頭偕老,禍福與共。”
終於,她的回答,她的淚水證實了我心中多年的猜測,心中唯一的大石頭終於落地了,我真的死而無憾了,但願來生,我能牽着蘭兒的手,與她浪跡天涯,四海爲家!
臨死前,我終究還是忍不住害了雍正一把,因爲我是一隻鷹--儘管與蛇的鬥爭常常是兩敗俱傷,但鷹一次都沒有退卻過,如果有機會,它還是會再次抓蛇,還是希望置蛇於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