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一驚,我怎麼得罪她了,讓她這麼不待見我,難道是怪我們這些年沒來給她請安,可天地良心,我們要有機會進宮才行呀,況且,有什麼好吃好穿的,胤祥還不是每次都想法設法託人送進宮來孝敬她呀。也沒見她之前對我們有什麼怨言呀,她也經常差人送東西來給我們,帶來的口信也都是關切和疼惜之情,這次態度爲何轉變這麼多?難道是因爲雍正登基,允祥得勢的緣故?
我趕緊跪下,“請額娘贖罪,臣妾實在不知道做錯了惹您老人家生氣了,不過額娘永遠是我們的親額娘,無論允祥命運如何,遭遇如何,這一點兒永遠無法改變。我們會永遠感激孝敬您!還請額娘讓臣妾留下,讓臣妾照顧您,哪怕是陪您說說話也行!之前因爲允祥被圈禁之故,我們都沒能在您老面前盡孝,現在終於有機會了,還請額娘讓我們彌補之前的過失!”
德妃貌似猶豫了一陣子才道,“留下是可以,不過最好不要提那些我不愛聽的人和事,無端惹我慪氣!”
不愛聽的人和事兒,是指雍正嗎?看來她還真是不喜歡他那個兒子到家了,“是,臣妾不提,不提!”
她語氣總算平和親切了一些,“你叫薰齊兒吧?起來吧,看你嚇的,讓別人看到了,還以爲我故意刁難你這個第一次見面的媳婦呢。起來到額娘身邊來坐吧。”
“是,臣妾遵旨!”我總算舒了一口氣,坐到她身邊,見她已經年過中年,雖然保養還算不錯,可臉色並不是很好。
剛想說些什麼,一個小太監就從外面進來,小心翼翼的,“啓稟娘娘,太醫奉旨來給您把脈來了。”
“奉誰的旨?本宮可不承認,本宮不見!”
“……碴……”
小太監爲難地退出去了,德妃拉着十四福晉的手,“韻兒,你說我們娘兩以後的日子該怎麼過呀?”
“額娘……”
兩人執手相看淚眼,居然輕泣了起來。
我無語了,這個該怎麼勸呢?只能小心翼翼的,“額娘,事情已成定局,我相信新皇會孝順您的……”
話沒說完,德妃就生氣瞪着我,“你少來慪我,什麼新皇?本宮可不承認!本宮不相信先皇會選他繼承大統,他何德何能?他比老十四差遠了!況且,說到孝順,本宮也不稀罕他的孝順!”
我無語了,看她在氣頭上,多說無益,只能轉化話題,連忙賠笑,“額娘,都是臣妾的錯,不該提這些不開心的事兒,惹您生氣,臣妾知錯了。不過,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娘娘還是多保重身體要緊,氣壞了可不值得!太醫居然來了,不如就看看吧,萬一病重了,那十四弟回來看見了肯定是要傷心的。”
她冷冷一笑,滿是傷感,“回來?老十四還能回來嗎?他回來還有他的好果子吃嗎?還不如別回來的好。”
“額娘……”
“好了,你也別勸我了。我心裡明白,我也累了,想休息一會兒,一個人靜一靜,你們別來打擾我,就留在這裡吧。梅兒,鶯兒,你們來伺候本宮去休息。”
德妃由兩個宮女攙扶着到另外的屋子歇息去了,而十四福晉,這一整天,卻在我懷裡哭得肝腸寸斷!
她的感受我感同身受,就像當年胤祥被圈禁,八阿哥被康熙否定時我的心情是一樣的,所以我並沒有安慰她,多說無益,只是抱着她,由她在我懷裡哭個痛快!
德妃一直和雍正彆扭着,不願意當太后,更不願意接受徽號,最不願意遷宮,一直住在永和宮,就是不願意遷住至專供太后養老的寧壽宮。
雍正每日晨昏定省從不疏忽,剛開始母子兩還都爲先皇遺詔、遷宮、定名這些事兒起爭執衝突,可慢慢的,話不投機半句多,兩人都開始沉默了,德妃是直接呆在屋子裡不耐煩出來見他,而他,也不強求,在門口象徵性地問安,交代宮女太監要好好伺候着,幾句話就完事了,擡腿就走人,也不多留。
受雍正的影響,他的那些個妃子們來請安,也一律沒有好臉色,德妃也一律不見,只見我,胤祥還有十四的幾位福晉。
十四的女人自然是跟太后一條心,對雍正沒什麼話好說,而我和胤祥,就爲難了,兩頭不是人,我雖然不待見雍正,可是爲了胤祥,我也不得太過得罪他不是。他每次來,遇到了我還得打一個招呼請一下安,沒遇見,就躲着唄。
至於德妃,我也不敢多勸,免得她一個不高興,我就遭殃了。
我不敢勸,胤祥卻敢,他每天也都來給德妃請安都要勸上德妃一勸,勸她爲了十四,接受冊封,遷宮。
可德妃就是拗脾氣,就不幹,被胤祥逼着還喝一點兒藥,胤祥一走,就再也不喝藥了,自己折磨自己,病情也一天天加重!
拗脾氣的後果是,雍正一氣之下諭令十四留住景陵附近的湯泉,不許返回京師,並命馬蘭峪總兵範時繹監視他的行動。
這些事兒,起初我也一直不知道,只感覺胤祥勸德妃的頻率越來越高,可過了兩個月,到過年了,除夕夜,就十四的幾個福晉,還有我,陪德妃在她宮裡過的,過得有些冷清。
冷清的場面讓德妃想起了什麼,或許是察覺不對勁,德妃主動召來雍正,幾次逼問之下方得知十四的處境,母子兩終於又爭吵起來了,不歡而散。
依然是胤祥不厭其煩地勸說,德妃終於服軟了,幾日後終於主動去找雍正,表示自己願意接受冊封,願意遷宮,只要雍正肯讓十四回京。
可雍正只是敷衍她,說十四隻是忙着先皇陵寢的事兒,一旦忙完,就立馬召他回京。
十四一日未歸,德妃就一日不肯遷宮。
一日復一日,德妃又等了五個月,終於等得沒了耐心,加上年事已高,終於在雍正元年五月辛丑時,一病不起,任憑雍正怎麼親自服侍照顧,怎麼夜以繼日地陪伴牀前,怎麼哄騙寬慰承諾,卻還是崩了。整個皇宮舊素服還未去,又重孝地跪在寧壽宮的棺槨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