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則是有些餓了,讓徐嬤嬤拿了剛剛買的艾窩窩準備墊墊肚子。徐嬤嬤先去找賣大碗兒茶的舀了一瓢水給我洗手,然後又拿手巾擦乾了纔打開艾窩窩的紙兜給我。
這時節豌豆黃是吃不着了,但是艾窩窩卻是還有的。徐嬤嬤其實也是會做的,它是先把糯米洗淨浸泡,再入籠屜蒸熟。等拿出來晾涼後,再用力揉勻,揪成小糰子,摁成圓皮片兒,包上桃仁、芝麻仁、瓜子仁、青梅、金糕、白糖事先炒好的餡兒就成了。但是我卻更愛吃這外面賣的。李嬤嬤笑着對徐嬤嬤說,這是隔了竈火的,小姐吃起來就是另一個味兒,所以吃着香唄。
一直逛到了下午四點多,這才盡了興,福公和李嬤嬤、徐嬤嬤提着大包小包的東西往回走。
還沒進門兒呢,就見阿克敦蹲坐在門前,見我們回來,他快站了起來,跪在了母親面前。這纔看到,他身上受了傷,額頭上還冒着血。
“阿克敦,快起來,這是怎麼話兒說的。”母親示意福公把他扶了起來,“進院子裡說吧。”
路上還有行人走動,母親看了看,覺得有什麼事情還是回去說的好。
進了院子,阿克敦又跪了下來,“夫人,奴才沒用,少爺……”
“毓薏怎麼了?”聽到大哥,母親也緊張了起來。
“少爺讓人給抓起來了!”他摸了一把被血迷了的眼睛。
我將幹勁的手絹兒遞給李嬤嬤,李嬤嬤上前給他按住額頭上的傷口。他看了李嬤嬤一眼,接過手絹自己按住。
“進屋說,怎麼回事兒!”母親急急往主屋走,福公接了李嬤嬤和徐嬤嬤手上的東西拿去規制好。我們都跟着母親過去。
“夫人,事情是這樣的。六天前,來了兩個山西口音的傢伙。他們拿了一個香爐過來,說是手頭上緊了,要當活期的。大少爺看了後,說是明朝的沒錯,就給他們寫了當票,給了他們一千五百塊大洋。三天的息錢是八十塊。三天前他們又過來了,說是在賭坊贏了錢,手氣好,就要拿錢贖回去。這倒是沒有什麼大問題,付了一千五百八十塊,大少爺也把東西給了他們。”阿克敦話到這兒,我聽起來也沒有什麼大礙,可是怎麼就把大哥給抓起來了呢?
“阿克敦,說說,大少爺是怎麼被抓起來的!”母親顯得有些不耐煩了。
“他們是兩人來的,三天前剛剛贖回去,另一個人就說,既然這東西當出去能帶來好運氣,那就借給他再當一回。問題就出在這兒了,大少爺見東西剛剛贖回去的,也沒有什麼問題,三天就能賺上八十塊,那也是樁好買賣,就寫了當票給了他們。”他捏緊了拳頭,“壞就壞在這兒了,當時大少爺也沒有多想,今兒個他們過來贖東西。卻說這香爐不是原來的貨了,要讓大少爺把原來的貨交出來。大少爺拿了東西細細一看,果然是假的,他一下子就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