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裡的幾房側奶奶,一個比一個年輕,最小的一個比阿瑪小了整整二十歲,她們總是爭着討阿瑪的喜歡。我看着奶奶對此無動於衷的樣子,心裡邊兒特別的不舒服。阿瑪又不是她們的,爲什麼奶奶眼睜睜地看着她們纏着阿瑪,可是嘴裡卻從不說什麼。
“福伴兒,你要是能追到我,我就不爬了……”回過頭,我看了福伴兒一眼,見他想上來卻又摸不着脈(找不到門路)的樣子,我更加奮力地朝着假山上爬着。踩着假山上面凸起的石頭,熟門熟路地,一溜煙兒就已經站在了頂上面。
這裡是我最喜歡的地方了,從這假山上,可以看到整個花園子都在我的腳下,還可以看到……貝勒府外面的樣子。隔着高高的紅牆,外面我從來都沒有出去過,很想去看看,但是……
福伴兒跑到了假山下面的時候,他都已經累地說不出話來了,一手扶着腰,一手嚇得抓緊了大褂兒的前襟子,“格格……,您……可別動,奴才……這就……這就找人來接您下來……”
跟在福伴兒後面的小子這時候也跑過來了,但是他卻不像福伴兒一樣緊張,臉上也沒有太過明顯的表情。呵,也許是我這三天兩頭地鬧騰,讓他們早就見怪不怪的原因了吧。
這府裡頭的奴才們,能緊張我的,可能也就只有福伴兒和我的奶嬤嬤徐氏了吧。
打從我出生起,福伴兒和徐嬤嬤就一直照顧着我。可是,他們倆即便是再和我親,卻也隔着主僕的情分。再怎麼着,我也不能夠把當他們是‘親人’,他們只能是我的‘奴才’,而他們也都只能當我是‘主子’。
我是府裡的嫡女,也是奶奶唯一的孩子。
其實上面我曾經有過一個姐姐的,但是她沒能活過兩歲就夭折了。
聽福伴兒說,奶奶爲了這個,受了很大的打擊,曾經都病了很長的時間。還是自從有了我以後,奶奶纔好了一些。年紀不大,不過身上卻是落下了病根兒。三五不時的,總是會這樣那樣的不舒服,身子骨也大不如以前了。
現在我上頭有兩個阿渾(哥哥),大阿哥比我大十歲,他是已故的周側奶奶生的,自打周側奶奶去了以後,便由奶奶代爲撫養,也算的上是跟奶奶和我比較親近一些的人了。二阿哥大我八歲,額雲(姐姐),也比我大上七歲,二阿哥和大格格都是鄭側奶奶生的。【爲了方便大家閱讀,以後滿語的稱呼僅限於‘阿瑪’(父親)、‘奶奶’(母親)這幾種大家都耳熟能詳的。其他人的稱呼,只是介紹一下而已。】
雖然如此,但我畢竟是府裡頭嫡福晉出的嫡女,在位分上還是高出他們一籌。即便是哥哥姐姐,見到了我,大家在面兒上也都是得恭恭敬敬的。而我,也因爲着種種的原因,除了大阿哥外,和二阿哥還有大格格不怎麼親近的。
我討厭這貝勒府,討厭府裡的一切!它就像是個大籠子一樣,壓抑地令人喘不過氣來。府裡的生活是刻板,實際上,大家都是在演戲,上上下下都是劇中人,每天表演相同的程式,道着相同的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