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爲穿越者,一言一行都是在製造歷史,要是有條件搞出一些玩意,無論那個玩意是大是小,只要流行於世就是在搞發明。
每一樣有用的事物,它之所以存在必然有其用處,穿越者想要留名青史有太多太多的方法了。
在這個還不是儒家獨尊玩什麼詩詞,其實詞都還沒有出現呢,現在玩的是賦。
哦,戰亂年代,文事不興。背完唐詩三百首來到這麼個年代,以爲抄幾首詩賣弄就能出名?估計是沒人搭理的機率居多。
其實吧,除非是社會病態到了一定的份上,不然不會作戰也要是能做事的文臣,也叫治世之能臣,要是隻會吟詩作賦,到漢末、東西兩晉,乃至於是南北朝之後的隋唐都得不到重用。
李白這麼個人物爲什麼除了小吏之外就只能是一個白身?除了李白未能被權貴看中之外,更多的是政府不需要一個只會飲酒作詩的人。兩宋期間只會作詩歌頌詞人滿朝野都是,結果……不說了,說多了都是血淚。
呂哲自認爲自己不需要做別的,只要能率軍橫掃天下,再不濟的話獨霸一方,絕對是能夠成爲一個名留青史的人物。可是他不能光閒着啊,人要是不給自己找點事情做,久了可是要得鬱郁症。
女子衣物是不能想了,身爲君主玩這些女兒家做的事情確實掉份,可惜的是早個幾千年纔會出現的很多女性福利,例如胸圍什麼的被消滅在構思之中,無數女人要是知道能避免過早下垂的寶物就這麼沒了,還不知道要怎麼罵趙婉。
呂哲還能玩什麼?他思來想去覺得玩玩每個穿越者都會玩的製造桌椅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剛監督着工匠造出來一套邀請閒暇的部下來看,結果一大堆人開始勸諫什麼破壞禮儀,只差連“玩物喪志”這種難聽話都說出來了。
“坐着舒服吧?”
“舒服。”
“那……”
“主上,屈膝跪坐是禮節。怎麼能貪圖肢體的舒服就要忘記古人傳承下來的大禮。”
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呂哲是想了半天才琢磨出是什麼意思。
簡單的說,屈膝跪坐是一種儀態,最能表現出良好教養的坐姿,說是禮節那是一點都沒有錯,畢竟現在講究的就是一個勞其心志什麼的,要是人一直處在舒服之中會忘卻苦難,所以時時刻刻都要警醒自己。
扯蛋了吧?給自己找難受是爲了警醒自己?那怎麼不時時刻刻拿刀子捅啊!
蒯通、蕭何、共尉等等說得亂七八糟,他們只是下意識覺得那樣不好。但是怎麼個不好說不出個所以然,後面他們找來了叔孫通和司馬欣,當場演示什麼叫作儀表美態。
當時的呂哲大馬金刀地坐在太師椅上,愣愣地看着身穿長袖鬆垮的叔孫通動作優雅地揮袖掃裙前擺屈膝坐下。
哪怕叔孫通長得不怎麼樣,可是那一串動作還真就做得流暢含有禮儀之美,美中更有特屬華夏之美的傳承。
司馬欣呢?他身材可比叔孫通高大雄壯得多,一身甲冑戎裝一套屈膝跪坐下來,那身板怎麼看怎麼有雄壯之美。
“……”呂哲頻繁的眨眼睛,不解地看向衆人。
蒯通“呵呵”一笑。讓叔孫通換到所謂的靠椅上再試一試。
這一試,叔孫通那身華夏美服坐下去立刻變得更鬆了,原本應該靠在地上的後衣襬胡亂竄到椅子外面,衣領也是直接聳立到耳垂邊上。怎麼看都有點沐猴而冠的醜態。
“……?……!”呂哲看得有點發憷。
一身提拔甲冑的司馬欣,他坐到靠椅上,剛坐下去只聽金屬膈應聲,然後滑了一下差點給摔到地上。原來是甲冑有甲羣。甲片根本就難以全部掃開,而且甲冑與靠椅有摩擦,硬邦邦少爲挪一下渾身都不對勁。再用力動直接給摔了。
每個時代的穿着習慣都不同,看來椅子的出現確實是不能使用於任何時代?再則,屈膝跪坐還真就不止是一個坐姿那麼簡單,裡面包含着太多太多的東西,是文明,是傳承,還有太多不能丟棄的東西。
“媽的,穿越小說看多了,每個穿越者一造出椅子就被驚爲天人,怎麼到了我這裡變得不一樣了?”呂哲心裡是一陣咬牙切齒。
或許是覺得太讓自家主上傷面子了,他們趕緊左思右想,最後齊口稱讚那個叫什麼“自來水系統”和那個“沖水馬桶”真的不錯。
“就是最近挖水井的人家變得有些多,若是水井過多可能會破壞地下水,還請主上編寫相關的法案制止。”蒯通小心翼翼地補充了一句。
啊哈!?竟然懂得什麼叫破壞地下水了,而且呂哲只提了幾次的法案這詞也說得順溜。
“編寫制止挖井的法案?”呂哲奇怪地看着似乎也回過神來了的蒯通。
要敢出臺這麼個法案,那絕對是瘋了,有聽說過制止犯罪的,有史以來除了某個天朝就沒有制止挖井和造房的,呂哲敢出這種法案絕對是民怨沸騰。
“是通疏忽了。”蒯通的臉有點紅,那是自覺自己說了一個謀臣不該說的混話,羞愧的。
“那個水利部門,輸送水源只要不漫天要價,且在工序維護和服務態度上好一些,造成自挖井的成本比公家輸水貴又不方便,到時候就沒人自己挖井了。”呂哲知道那隻能舒道而不能嚴堵。
“是是是,主上說的是。”蒯通大冷天的抹了一把汗,最近政務上事事順利,他是有點興奮過頭了。
呂哲看了看在場的人,爲了保險起見,問:“最近沒發生什麼事吧?”
蒯通原本恢復本色的臉龐又紅了一下,尷尬地背過身去,免得諸位同僚笑話。
在場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陣面面相覷之餘算是明白了,自家主上從蒯通身上擔憂衆人志得意滿,或者說順風順水的過日子,是在擔心出了什麼差錯。
他們仔細的回憶自己處理的事物,儘量做到事無鉅細都好好的思量一下,有不少人還真覺得有些事情疏忽了或者遺落了,臉色開始變得有些不好。
“啊?”呂哲也就是抱着問問的心理,看見那麼多人變臉,他不得不採取比較正經的姿態,收斂了臉上有點玩笑的表情,然後繃着臉一個個考察。
一通問下來,五郡安排下去的民生大體上都在有序的發展,以前就有的惠民政策隨着各郡清剿強盜匪賊,道路通暢之後更多的活算是做到了下鄉互惠的本意,另外關於民墾軍墾也在細細的劃分落實。但是一些小細節,例如讓居家的民婦裁製戰袍等等在結算的時候,也不知道是負責結算的人截留還是算錯了,各郡都有出現少算的事情。
“這樣的事例很多?是民婦上告,還是怎麼發現的?”貪腐啊,呂哲最痛恨的行爲,沒有之一。
蕭何被問得有些發愣,民告官屬於一種神話,而似乎下鄉結算的也不能稱作官該將吏。他啞了半響,最終答:“是軍方下鄉閒聊的時候得知。是計算出錯,還是惡意截留……有些是疏忽,有些則是……”
呂哲有讀過秦律,身爲官吏私扣官家財糧,達到五個半兩十石糧食以上者,沒記錯的話是夷三服,這個也是在新修訂律法的時候呂哲唯一不覺得酷烈的律法。
“一視同仁,一定要做到一視同仁,無論是疏忽還是刻意,按照律法辦。”呂哲說得是清淡隨意,話音落地的時候卻能看見一片人頭滾滾。
蕭何張了張嘴,現在五郡不說少官,連吏都屬於不足的狀態,要是真的一陣殺伐,本來不夠的人手估計要變得更糟,那可比一些貪腐造成的影響要嚴重得多。
蒯通終於把羞愧感驅逐乾淨,回身看見的是蕭何用眼神向自己求救,明白蕭何的意思可是他根本無法開口。
呂哲對官比對民狠,這是從起家之初就一直在展現的風格,所謂的狠不是說他怎麼迫害官員,而是民犯錯尚有寬容,官犯錯則是以鐵血梳理。蒯通知道自家主上很多時候比較好商量,其它事情求求情或許有用,可是呂哲最爲痛恨的就是貪腐,在這件事情任何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
“水至清則無魚啊,主上。”蕭何只有硬着頭皮親自上陣:“現下各郡縣的事物多得處理不過來,您看?”
“呵呵呵呵……”呂哲笑得太寒磣人了,他也沒有發怒,而是掃視一眼在場諸人:“我就知道一個,水渾濁了想再變得清澈遠要比保持清澈困難得多。再則,自古以來官位從來就不怕沒人要,是誰都搶着要。我們若是因爲現在欠缺人手而有選擇性的執行法律,是不是會變成有法不依,無論官吏最後都覺得那不是什麼大事,等爛到根底成爲真正大事的時候,想要制止已經不可能了。”
話說重了,呂哲一陣話把蕭何壓得是夠嗆,在場每一人聽來也是一陣陣的心驚膽戰。
“早就知道就不應該來,主上想製造什麼椅子就製造,弄得是現在……”有這個想法的是蒯通,估計也只有最近喜歡上飲酒的這個傢伙會這麼沒有節操。
其餘人吧,他們倒是樂意見到呂哲的注意力重新轉到政務上,不過心裡祈禱呂哲千千萬萬不要過多的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