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後道:“這些日子來,最順利的還要屬莫雲琬那件事,你辦的是極好的。”
“奴婢看三小姐昨日已經將那鼻菸壺隨身攜帶了。”冬芝臉上泛着精光,笑得陰森又恐怖。
“只怕那小賤人將來死了都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事!”方氏握緊指關節,發出咔嚓的響聲,可以看出她內心的激動和憤恨。
“對了,昨日雲姍雲兮參加宴會沒有發生什麼事吧?”方氏端起茶杯,輕輕用杯蓋颳着杯沿,慢悠悠地說道。
冬芝搖搖頭道:“聽綠綺說只是與葉太傅的嫡長女鬧了些矛盾,其他的便沒有了。”
“葉太傅的嫡長女?你是說那葉詩詩?”方氏輕抿一口茶,略微有些苦澀的味道不禁讓她皺了皺眉。
“是,那葉小姐刁蠻霸道是整個京都都出了名的,今年都十六了卻還是沒有人上門提親。”冬芝的話裡多少帶着點幸災樂禍的味道。
方氏冷哼一聲,擱下茶杯道:“那葉太傅也不是個省油的燈!跟那英親王一樣的……”方氏自知激動之下說錯話,雖是在最信任的丫鬟面前,但還是不由收起話語,擺擺手道:“算了算了,既然雲姍雲兮沒有出什麼大問題我就不過問了,反正我們莫府也不會與葉府有絲毫交集。”
“嗯。”冬芝點點頭,又道:“瑞哥兒一直很想學武,夫人您看,咱們要不要在他入宮之前滿足一下他的願望,讓他跟着方少爺學一陣子?”
方氏聞言,略微思考片刻。淡淡道:“罷了罷了,我算是怕了那小傢伙了!居然能氣走京都最有名的先生,!我還能有什麼辦法?就讓他跟着御安快活一陣吧,屆時到了皇宮可就沒有這麼舒心的日子了。”
雲琬最近也在爲公孫銘的事頭疼,自從公孫銘走了之後,瑞哥兒跟她就沒有了往日的親近,雲琬知道這並不是因爲瑞哥兒在生她的氣,而是因爲小傢伙自己心情不好。學武是他最大的愛好。這一下子沒的練了,小傢伙整日裡鬱鬱寡歡。愁眉不展。
不管怎麼說,這件事總歸是她的過錯,如果不是她意氣用事激怒了公孫銘,就不會將他氣走,瑞哥兒也就不會這麼難受了。
雲琬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應該替瑞哥兒找個先生,於是她瞞着衆人,偷偷找到了方御安,想要求他去教瑞哥兒。可誰想到。方御安像是故意躲着她似的,不管她用什麼藉口與他見面,他總是能想出各種辦法拒絕,到後來索性搬出了莫府,住到兵部去了。
今日雲琬來二姨娘的院子問她採蝶軒的事。二姨娘告訴她,她的那件廣袖流仙裙賣的極好。已經成了京都流行時尚的新風向標,這才推出一個禮拜的時候便賣出了幾十件,按每件五十兩的價錢,預計一個月內可以給採蝶軒帶來至少上萬兩的收益。屆時雲琬也可以大賺一筆。而薛掌櫃現在也籌劃着要雲琬交第二張設計稿。
雲琬痛快的點頭答應了,心情是大好,自從公孫銘那件事情過後,她都鬱悶的很,現在終於有一件值得開心的事了。
因爲開心,雲琬便坐下來陪二姨娘說了一會兒,不知怎的會說到了方御安,雲琬的一張臉又垮了下來。
“你說我到底是哪裡惹着他了?爲何他最近這個禮拜表現的特別反常?甚至昨天還離開了莫府,我總覺得這一切肯定跟我有什麼關係。”雲琬坐在臨窗的桌子旁,一隻手撐着下巴,望着窗外嘆氣。
“傻丫頭,這能跟你有什麼關係?方參將來咱們府裡有些日子了,也是時候該回去了。”二姨娘斜靠在青彈鍛墨的引枕上做針線,她聽見雲琬說的話,不由無奈地搖了搖頭。
雲琬將視線轉到二姨娘身上,嘆氣道:“是嗎?可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二姨娘失笑,“你啊!聰明歸聰明,小小年紀可不能這麼杞人憂天,得了心病就不好了。”
雲琬臉色一紅,被二姨娘說的有些尷尬。她有時候還真會胡思亂想,把自己陷入糾結的情緒中無法自拔。
一旁的秋碧聽見她們的對話,心都糾結成了一團,她不由暗暗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爲,她一直以爲方少爺是喜歡小姐的,所以纔想將香囊送給方少爺做個念想,可誰知道原來她猜錯了!方少爺,方少爺不會將這件事告訴大姨娘吧?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小姐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秋碧,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難看?”墨月看出秋碧的異樣,不由推了推她,小聲問道:“是不是傷還沒好?”
秋碧嚇了一跳,連忙搖搖頭,咬脣道:“我沒事,就是頭有些昏。”
“頭昏就回院子休息去,我讓你不要跟出來,你偏不聽,這要是落了病根,有你哭的時候。”雲琬急忙起身走到秋碧身邊,探手摸了摸她的額頭,並沒有感覺到燙意,心裡不免鬆了一口氣,但還是對墨月說:“你送她回去吧!我還要跟二姨娘說一會兒話。”
秋碧心中一酸,鋪天蓋地的愧疚感朝她襲來,她突然很想告訴雲琬事情的真相,但又怕雲琬知道真相後便不會理她了,所以她糾結着雙眉,臉色異常難看。
“秋碧,我看你臉色越來越難看了,咱們快回去吧,我去幫你煎藥。”墨月拉了拉秋碧,滿面的擔憂。
秋碧被墨月拉着,踉蹌地往前走了兩步,她心裡既矛盾又糾結,她回頭看了看雲琬的擔心的面容,猶豫了半天,最終還是跟着墨月走了出去。她想,方少爺應該不會是那種人。
“你這丫頭就是被雲兮打傷的?”秋碧她們一走,二姨娘便沉聲問道。
雲琬點點頭,搬了個錦杌坐到二姨娘身邊,沒好氣道:“不是她還有誰?咱們府裡誰還會這麼囂張?!”
二姨娘縫衣服的手一頓,她捏緊繡花針,冷笑道:“誰讓她是方氏的女兒!”
雲琬知道二姨娘是想起了往事,近日來她身子一直不怎麼舒服,都是上次那回家宴造成的。
“二姨娘,你也別傷心了,到頭來不過是親者痛仇者快而已。你瞧着大姨娘現在耀武揚威,指不定以後會落魄的不成樣子!祖母近日重新執掌莫府,大姨娘的好日子怕是也要到頭了,否則她這幾天臉色怎會那麼難看?”雲琬起身坐到二姨娘身邊,拍拍她的身子寬慰道。
二姨娘知道雲琬這些都是安慰的話,要想方氏下馬哪有這麼簡單,不過近來的方氏的確不如以前囂張了。
“聽說是老爺最近迷戀上了兩位歌姬,貌似還有帶進府的打算。方氏雖保養得宜,但畢竟不年輕了,再加上老爺又遲遲沒有將她擡爲正室,她怎麼可能高興的起來?”
雲琬聞言,心中一喜,“姨娘說的可是真話?父親……真在外面有了別的女人?”
“應該假不了,這事是玉娘告訴我的,你知道她雖不受寵,但貴在會做人,這府裡還是有些人脈的。”
玉娘是莫正衝的通房之一,長得白白淨淨的,特別會跟人打交道。雲琬之前跟她接觸過幾次,因爲不喜她不安分的眼神,所以不大跟她說話。
“這麼說,大姨娘最近是失寵了?”雲琬緩緩說道,臉上的神情讓人有些琢磨不透。
女人?讓莫正沖喜歡上別的女人?
她以前從來沒有想過這一點,因爲她一直以爲莫正衝雖然心狠手辣,但至少不花心,夠忠誠。所以她從未想過要從別的女人着手來對付方氏,可現在看來……方氏的魅力也不過如此。
“如果……父親真的喜歡上了她們,那大姨娘被扶爲正室的機會豈不是少了很多?”
二姨娘愣了下,很快便無奈道:“傻孩子,正室之位豈是那麼好得到的?要不然方氏哪裡需要費那麼大的功夫。”
“姨娘是什麼意思?”
“正室之位可不光是得到老爺喜愛便夠的,最關鍵的還是要家世好,能給老爺的事業帶來幫助。你看方氏,可不就是在方御安得勢後纔敢這麼囂張的?以前她們方家沒落時,不管是面對你母親還是面對我們可都是客客氣氣的,哪像現在?!”二姨娘說着便來了氣,不過她只氣了一會兒便繼續道:“所以,那兩個身份低賤的歌姬是不能和方氏相提並論的,她們根本不會給方氏造成任何威脅。”
雲琬一聽這話便垮了臉,她急切道:“那誰有資格和她相提並論?二姨娘你的孃家不是書香世家嗎?而且您的三哥還是朝堂的五品大員,你爲何不跟方氏爭一爭這正室之位?”
“你要我爭?”二姨娘對雲琬的話感到詫異,她說:“我以爲你不會希望任何人替代你母親曾經的位置。”
雲琬的神色有些落寞,她的確是不希望任何人取代寧氏的位置,但如果迫不得已,那也只能選擇一個自己喜歡的人去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