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碩早料到餘濤多半有所算計,乍受攻擊之下,心頭並未慌亂,口中厲喝一聲道:
“餘濤,那頭蠻牛如何了?!”
牛霸天此刻倒在趙碩身旁人事不知,可趙碩無暇分心查看他的狀況,只能感應到他還有呼吸,當真是滿心震怒而關切,但在他喝問的同時,餘濤卻也是極爲驚詫道:
“趙碩,你喝的酒遠比那頭蠢牛還多,爲何卻不受此間星力影響,竟然還不醉倒!”
餘濤雖說也是在發問,但趙碩聞聽之後,心下卻是瞬時雪亮道:
“剛纔飲下的酒液、以及此刻展開的陣法,果然都有問題,蠻牛倒下定與其有關!”
當然,趙碩也聽清餘濤說及牛霸天乃是醉倒,便也暫且放下了擔心,把注意力盡數集中到那迎面而來的流光上,繼而眼神微微一縮——
那竟是一柄飛劍,一柄威能幾乎觸及元皇境門檻、銳利得好似能劃破空間的飛劍!
這柄飛劍先前夾雜於無數星光中,在牛霸天倒下的瞬間刺向趙碩,顯見乃是蓄勢已久,但趙碩看清其面目之際,卻並未有任何慌亂,只是長笑一聲道:
“原來南瞻部洲無量劍派也來人了,餘濤,看來你早佈下此局在等着俺吶!”
在那聲震屋瓦的笑聲中,霸下靈性於趙碩頭頂現出了形跡,向那飛劍發出了憤怒咆哮,與此同時,趙碩腦後浮現出四道漆黑如墨的金輪,嗡嗡旋轉之際,大蛇元神從他體內猛然竄出,張開大口便向那飛劍咬了過去——
“錚!”
隨着一聲鏗然劍鳴傳來,便見大蛇元神鋒銳的毒牙,已緊緊咬住了飛劍劍尖,讓那飛劍登時去勢盡止,爲之進退不得!
元體或元神直接與元兵相拼,除非佔據絕對的威能優勢,否則即便能擋下攻擊,也會受到些微傷害。
但趙碩此番在四道業果金輪加持下,將元體提升到了元神之寶的程度,大蛇元神也隨本體有了同等提升,強度雖不比真正的元神之寶,但抵擋被霸下靈性削弱威能的那柄飛劍,還是綽綽有餘。
而在這時,眼見趙碩不但未像牛霸天般倒下、還輕易將那柄飛劍鉗制、更點破飛劍背後之主,餘濤面上神色混雜了震驚、錯愕、疑惑等諸多情緒,看來頗爲精彩。
趙碩見得餘濤模樣,心頭冷笑一聲,卻是藉機查看牛霸天一眼,見其渾身酒氣濃郁、已然發出沉重鼾聲,也知其確乃醉倒,不由暗暗思索道:
“剛纔的酒液並不算烈,這蠻牛更是隻飲一碗,遠未到得他的酒量,但他此刻卻是醉倒於此,說明那酒中藥力受星力影響後,便會將酒液烈度催化無數。”
正如趙碩所想,剛纔酒液的無毒,但混合了多種靈藥,其中一味名曰醉星草,藥力得星力催化後,能數倍提升酒液烈度,同時使酒液蘊含一絲清冷星力,更增甘醇口感與獨特風味。
但這醉星草往往是十斤酒才加一片葉子,且經星力催化後,方纔拿來飲用,而趙碩剛纔所飲酒液,卻是一斤中加了十片葉子,還未經星力催化,如此一來,也難怪牛霸天只飲了一碗酒,卻會突然醉得人事不省。
不得不說,這酒雖說無毒,卻比劇毒更狠更難防備,故而想及此處,趙碩不由暗暗心驚道:
“若是俺防備之心稍弱,貪圖酒中藥力不及時排出,必會如這蠻牛般醉倒在地,此刻更已橫屍當場,這餘濤的心思當真深沉之極!”
想及此處,趙碩看向餘濤的眼神,卻是如蛇瞳般多了無數冷意,緩緩從几案後站起,口中淡淡道:
“餘掌門,此番你若是當真誠心致歉,俺也是絕對不會深入追究,但你這般兩面三刀,也休要怪俺稍後毫不留情。”
聞聽趙碩此言,餘濤面上諸多神色盡數歸爲仇恨,咬牙切齒道:
“趙碩,你殺了本座之子,本座不但不能找你復仇,還要向你賠禮道歉,更爲之身敗名裂受人唾罵,這世上哪有這般道理!”
眼見餘濤眼中只有殺子之仇,趙碩也懶得理他,卻是環顧殿中一週,見殿中侍應的幾人已差不多走了乾淨,只剩一人遙遙站在殿角,便也是向其拱了拱手道:
“尊駕是南瞻部洲無量劍派何人,難道也要來蹚此間渾水麼?”
那人聞聽趙碩此言,卻是冷冷一哼道:
“趙碩,既然你猜得了本座來自無量劍派,那麼當然應知本座來意,莫非還指望本座退出這場仇怨不成?”
說話間,那人伸手一招,想把大蛇元神口中那柄飛劍奪回去,而趙碩此番並未加以留難,讓大蛇元神放開鉗制後,卻是開口淡淡道:
“尊駕應是無量劍派的胡掌門吧?好叫胡掌門得知,當初令公子同餘掌門的公子一道,想要謀害俺的性命,掠奪俺的寶物,俺同樣也是迫不得已,方纔狠下殺手。”
的確,趙碩當初擊殺餘濤之子時,也將無量劍派掌門之子一道殺死,此番顯見便是那無量劍派的胡掌門前來尋仇,趙碩能將其認出,是憑這父子倆都施展了相同的御劍術。
而趙碩說話間,那胡掌門將飛劍收在了手中,緩步走到餘濤身旁,卻見其做道士打扮,但看來並無尋常道士的溫和出塵,反是如飛劍般鋒芒畢露,口中冷然道:
“趙碩,雖說你有偌大名聲,但事情是否如你所說,還有待考證,本座現在只確定了一點,便是本座之子當真爲你所殺!”
似乎因同盟到了身旁,餘濤面上底氣更足了一些,卻是向胡掌門開口道:
“胡掌門,若非本座會佔星卜卦之術,定不知趙碩這廝乃我倆大仇,由此可見,這廝名聲也是不盡不實,故而我倆今日只管放手施爲,全力將他擊殺於此!”
胡掌門聞言點了點頭,便待再行施展御劍術,但趙碩卻是突然輕嘆一聲,開口淡淡道:
“胡掌門,當初的是非曲直,俺不願再多說明,只在此刻提醒你一聲,便是你若就此收手的話,俺也不與你多做追究,但你若要同餘濤一條路走到黑,也休要怪俺出手狠辣。”
這時大蛇元神已然游回趙碩身旁,半纏在了他的身上,卻是冷冷接口續道:
“要知憑着你們兩人,也絕不會是俺的對手!”
趙碩說話之時,並未蓄意爆發氣勢,但就憑他做下的那些轟動大事,又有誰敢懷疑他的實力?
正因爲此,那胡掌門聞言爲之一怔,散發出如飛劍般的鋒銳氣息,不由有了些微凝滯,而餘濤也是面色一變,旋即開口怒道:
“趙碩,本座當初從冰封谷回返後,也曾數次占星卜卦,雖無法窺得你的動向,卻算出半年後的今日,本座將遇到一場大麻煩,這大麻煩明顯與你有關,故而此番即使你未受星力影響,本座也準備了其它手段對付你!”
說及此處,餘濤伸手割破手腕,任鮮血灑落地面,口中揚聲道:
“恭請屍魂教老祖降臨!”
餘濤話音一落,這攬星殿登時劇烈震動了起來,而趙碩卻是心頭一跳,繼而暗罵一聲道:
“這餘濤當初借馬教主對付俺不成,又將馬教主的老祖搬出來對付俺,且不說這般舉動何等齷齪,只說他甘願與這開創邪術之人同流合污,當真是無恥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