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真是太陰險了!
其實,長歌確實是有一次逃跑機會的。那一次,某個騷包的男人落了水,意識全無。那便是長歌最佳的逃跑時機,可惜啊,生生被她自己給錯過了。
一行人很快登上了邙山山頂。
被束縛住了眼睛,長歌便只能支着耳朵聽外頭的動靜。她覺着有些奇怪,爲何崎嶇的山道不再,此刻,馬上倒像是在青石的平坦大道上前行呢?她確定馬車方纔是在哼哧哼哧往上爬沒錯的。
如此說來,這山上定然是另有乾坤的。
長歌聞見了淡淡的,桃花香。
原來這個時節,已有桃花忍不住開放了。
馬車緩緩行駛,到了某一處,突然停了下來。長歌聽見有人下馬,接着便是那個陳三的聲音模模糊糊在前頭響起,像是在同什麼人交涉。
“放行!”是個孔武有力的男人的聲音,伴隨着這樣的聲音的,似乎還有刀戟碰撞的鏗鏘聲響。
長歌的心就是一緊,這樣的排場,她是似曾相識的。
長歌的表現悉數被蘇行看在眼中,男人卻也只是淡淡一笑,搖了一把摺扇,事不關己一般。
“唉,蘇、蘇行?”長歌喚了身邊的男人一聲。
男人劍眉一挑,倒是意外她會喚自己的名字,他臉上繼續含笑,輕應了一聲。
長歌就嚥了咽口水,聲音裡頗有些小心翼翼:“你說,他們會讓大灰進去嗎?”
蘇行的摺扇“啪”一聲合上,被收入了掌中。他突然就朗聲笑了起來,“好,問得好!”
會讓一頭雜毛禿驢入皇帝的行宮嗎?
他同樣拭目以待。
“慢着!”待馬車大搖大擺入了內,突然就有一個守衛出聲攔住了後頭同行的黑衣衛。
當先的黑衣衛正是陳三。陳三臉上一緊,正要說話,卻聽得那守衛道了一句:“那是一頭……驢?”
陳三臉上便是一抽,面無表情道:“那是一頭驢。怎麼,要查?”
守衛面上便露出更加古怪的神色來,“無事,只是覺得有些……不大合常理。”
陳三便哼了一聲,大搖大擺往前走。恁誰也想不到,他堂堂黑衣衛統領,竟會因爲一頭雜毛禿驢而丟臉。
真是……好難忍啊!
而混跡在馬匹當中,一心追求大紅馬疾風的大灰卻是無知無覺。它抖抖驢耳朵,甩甩驢尾巴,“啪嗒啪嗒”跑得歡快。面對了守衛,它還咧嘴一笑,發出“嗯昂——”一聲高亢驢鳴,引得守衛們個個麪皮古怪。
顯然地,此刻,這一頭大灰非常興奮。緣何而興奮呢?只是因爲可以追疾風?
必然不是的。
待這一行人並馬並驢消失不見,就有方纔出聲喊話的一個守衛變了臉色,“你們有沒有覺得,這一頭禿驢,同那一位所養的十分相像?”
雙眼不能識物的長歌被人扶下了馬車。她鼻子一嗅,有些不對,來扶她的是女人!
這個時候,就有男人懶洋洋,卻又不失威嚴的聲音響了起來,“帶她去洗乾淨。注意,輕拿輕放。”
“是,爺!”果然是女人的聲音,且齊齊整整,乍聽竟有數十人之多。
長歌慌了,她到底是被帶來了什麼地方?
眼看幾雙纖纖素手就要帶了她走,長歌急了,她雙手胡亂在半空當中一抓,似要抓住某人的衣袍一般,“那個,大灰呢?大灰怎麼樣了?”
長歌聽見男人輕哼了一聲,“你的驢正在調戲我的愛馬。”
“哦,那、那就好。”
長歌被好多女人簇擁着往前走啊走啊走,按了長歌的經驗,這些女人,應該都是侍女。
這些侍女要帶她去洗澡?
好吧,她確實該好好洗洗刷刷一番了。
她被引得跨進了一道高高的門檻。是浴池吧,因爲她聽見了嘩啦啦的水聲,還有花瓣泡在浴水中發出的那特有芬芳。
“姑娘請坐。”就有一把笑嘻嘻的女聲引得長歌坐去了榻上,“姑娘請放鬆,奴婢務必會將姑娘打扮得叫爺滿意。”
這侍女話音落下,就有其他侍女應聲笑了起來。“是啊,姑娘,這些年來,爺可是頭一回帶姑娘回來,又是挑了這麼個時候……姑娘真真福分不淺!”
長歌敏銳地抓住了侍女話中的“這個時候”,她脫口就問:“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