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擂臺返回客棧,吃完晚飯後,忽然外面有人敲門。
姚平仲出去瞧看,隨後一臉不情願地領了名黃衣少女進來。
少女是麗雅娜扎身邊的丫鬟,喚作迪婭。
她似乎有些怕趙檉,小心翼翼地道:“王爺,公主讓我送令牌過來。”
趙檉看着她疑惑道:“什麼令牌?”
迪婭道:“是聖教使者的令牌!”
聖教就是明教,一般波斯和回鶻的明教徒都自稱聖教。
趙檉看了眼黃孤和姚平仲,笑道:“這是真要把咱們納進明教了?”
黃孤沒言語,姚平仲道:“我想做法王!”
趙檉笑道:“那天過去聽到院內有彈奏聲,那樂聲很好聽。”
姚平仲表情頓時一滯,道:“我在熙河時就知道這些人不怕死,若是用在戰場上可成大事,只不過那時看的都是回鶻明教,回鶻信佛的人多,信明教的要少一些,沒中原明教那麼勢衆,我琢磨着……”
中午時,便是有了幾座擂臺換人,顯是之前擂主雖然武藝高強,但也經不住這般的車輪戰,何況確實有一些隱藏高人登擂。
趙檉笑着揮了揮手,迪婭出去後,姚平仲一把抓起桌上的赤色令牌,仔細看過後揣進懷裡,道:“七色旗使倒也湊合了,就不知道只是個名頭,還是真能使喚動明教教徒。”
其中一面是波斯大字,他不認得,另外一面卻是個“右”字,顯然代表着光明右使的身份。
趙檉點了點頭,其實這等於回鶻明教在中原明教裡安插的親信,中原明教教主肯定是不樂意的,但是既然同爲明教,有些波斯總教那邊的事情需要回鶻明教傳達,中原明教也需要回鶻明教支持,倒是沒辦法的事。
趙檉道:“我聽薛文說,光明四使分前後左右,我這位置是哪個光明使?”
趙檉笑道:“這是什麼職位的令牌?”
趙檉看了看他,沒有說話,起身走出門外,外面夜風涼爽,天上烏雲蔽月。
趙檉問道:“麗雅娜紮在幹什麼?”
趙檉笑着拍了拍了胸膛,麗雅娜扎顰了顰眉,轉過臉去。
片刻後開擂,此時臺下的綠林好漢又不同於前兩天那般謹慎,而是開始發瘋般地登臺。
趙檉站在九號擂臺上,左右觀瞧,昨天黃昏收擂時,十號擂臺有個青年拿下擂主位置,眼下正笑嘻嘻地擦着手上長刀。
迪婭白了姚平仲一眼:“你這大個子,知不知道法王的位置,要給教內多少貢獻才能做到?”
姚平仲急忙禮道:“屬下自今日後,都只聽王爺一人吩咐,一切唯王爺馬首是瞻!”
說到這裡,他用眼睛偷看趙檉,趙檉道:“你知道就好,這種事牽扯極大,若真的出事,你姚家鎮壓不住!”
迪婭道:“回鶻明教佔的是龍王的位置。”
令牌一枚銀色,兩枚赤色。
迪婭道:“那是七十二絃琵琶,那天公主在跳舞。”
迪婭道:“公主在練劍。”
迪婭道:“一塊光明使的令牌,兩塊七色旗使的令牌。”
迪婭道:“中原明教和我回鶻明教同氣連枝,我回鶻明教佔了中原明教光明使,法王,散人各一個位置,公主有權授予三人,眼下這三個位置都空着,公主那天聽王爺說過此事,就想着把光明使的位置給王爺。”
趙檉伸手摸了摸下巴,他不知道這麗雅娜扎是怎麼想的,他只是順嘴一說,麗雅娜扎就真的把光明使給了過來。
姚平仲訕笑道:“我家主人既然和你家主人相熟,走走後門就是,法王又算什麼?”
迪婭道:“王爺,東西送到,我回去了。”
麗雅娜扎自然不懂漢人做事習慣和儒家文化,他同樣也不懂回鶻那邊的規矩和明教的傳統。
怕是愈到最後愈要慘烈。
臺下的人流明顯又多了起來,不少之前受傷未死的綠林好漢,都掙扎前來,想要看這最後的打擂結果。
第七天擂臺,廬州擂的最後一天。
姚平仲立刻一臉嚴肅地道:“屬下真知道了,這中原明教居心叵測,若是將來……”
下午,趙檉再連殺十餘人後,挑戰他這座擂臺的綠林好漢明顯見少,臺下的綠林都看得明白,別的擂臺或許還能廝殺一番,這九號擂依舊是上去不過三招,就被一拳打下來。
趙檉沉思片刻,伸手抓過那塊銀色令牌,他仔細觀瞧,卻見除了花紋雕飾和一些蠅頭小字外,正反兩面都有大字。
趙檉道:“原來如此,那麼法王呢?”
迪婭道:“我們回鶻明教佔的乃是光明右使的位子,中原明教自有左使,前使和後使。”
趙檉知道,有許多人都在等這最後一天,恐怕就算最後時刻,也會有人瘋狂上擂等着撿便宜。
姚平仲眨了眨眼睛,道:“屬下知道了。”
麗雅娜扎就沒想過,他一個大宋王爺,要個明教的光明使幹什麼?
難道她不知道中原明教遲早是要造反的嗎?
黃孤看他道:“你使喚明教教徒做甚?”
那一邊麗雅娜扎也瞅過來,卻是面無表情,一雙眼秋水清冷。
趙檉道:“真的知道了?”
再厲害的好漢亦不是鐵打銅鑄,在臺上除了有片刻時間能飲水進食外,其餘時候都要應付挑戰。
趙檉在一上午時間裡,連敗了五十六人,其中只有八人保得性命,其餘的全都被他狠手打死。
迪婭氣道:“你這大個子不講道理,我不和伱說!”
她從身上取出一隻精巧盒子,然後拿出了三塊令牌放到桌上。
十名擂主,今日他殺人最多,便是整個臺板都染成了深紅顏色,小兵就算拿水衝涮都衝不乾淨,血腥氣味撲鼻。
隨後他又看向另外兩塊赤色令牌,迪婭道:“這兩塊是七色旗赤色旗使的令牌,王爺三人的名字已被公主逐級傳遞下去,過不了許久,明教之內便會人人皆知。”
趙檉淡淡道:“這件事不要和任何人透漏,哪怕你以後回了西軍,也絕對不要對任何人說起!”
“光明使啊?”趙檉點了點頭,微微思索後道:“不是說教主之下只有四位光明使嗎?莫非此刻還有空閒?”
這亦等於說明,眼下這九號擂臺的擂主保有氣力,畢竟既不用兵器,又殺人不過三招,顯然沒有被車輪戰拖垮,應該依舊力量充沛。
漸漸的,打算上擂的好漢都開始有意無意地避開九號擂臺,而是爭搶着去其它擂臺挑戰。
趙檉也發現了這種情形,他倒是無所謂,剛剛敗了一人後,足足有幾十息再沒人上臺。
不過,就在他揹着手東張西望之時,下面忽然傳來一聲嬌叱:“敗類休得猖狂,讓本姑娘來會一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