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往年疑雲

天色甚黑,陳天時見慕容守城走不了山路,便將其抱起,路上怕遇見黑衣蒙面人,不敢沿着石階下山,找了一條偏僻小路,抱着慕容守城,深一腳,淺一腳下了山來。走了約莫兩個時辰。見慕容守城竟已經睡着,心道:“城兒畢竟還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

兩人來到一斷崖下,陳天時脫了自己的外衣,墊在一塊平石上,將慕容守城放上面。自己坐在石頭旁邊,看着這漆黑夜色,心中起伏不定。心道:袁大哥說過,黑衣蒙面人勢力不容小窺,讓叫花子萬分小心纔是。如今城兒在叫花子的手上,不知能否安全將其帶到玉宮門?袁大哥這些年到底去哪裡了?莫不是被黑衣人害了不成?當年鬼肖風只是說了袁大哥交代的事,只語沒說袁大哥怎麼了?還有這些年,鬼肖風也不見了,着實奇怪的很。

第二天醒來,陳天時大吃一驚,因爲天色漆黑,昨晚竟沒有看到前面一丈來遠竟是一條大峽谷。心道:幸虧自己抱着城兒到這裡停下了,若多走兩步,非出意外不可。不知是自己命大,還是城兒這孩子命大?

陳天時走到崖邊,伸頭向谷裡看去,只見朝霞下,雲霧飄渺,宛如仙境。雲霧將那谷底遮得嚴嚴實實,看不清這峽谷道底有多深。陳天時搬起一塊石頭,便要扔下去,忽聽背一聲音喊道:“陳叔叔。”陳天時回頭,見慕容守城已經醒了過來,便將石頭扔在地上,走到慕容守城身前。

剛到慕容守城身邊,只聽慕容守城說道:“叔叔,城兒餓的不行了。”

陳天時聞言纔想起,二人從昨天離開唐玉魁家就一直未進食,忙從包袱裡拿出兩個菜餅子來,遞與慕容守城。慕容守城接過菜餅子,大口大口的吃起來。陳天時看着他狼吞虎嚥的吃相,心道看來這孩子真是餓壞了。

一連吃了兩個菜餅子,慕容守城才吃飽,擡頭見陳天時並未吃,說道:“叔叔爲何不吃啊?”

陳天時道:“叫花子不餓,所以沒有吃。”

慕容守城看看包袱,見裡面已經空了,心中甚過不去,說道:“城兒好無眼色,就剩下兩個菜餅子了,都叫城兒吃了,城兒…心中過意不去。”

陳天時聞言笑道:“有什麼過意不去的,叫花子飯量大的很,就這一個小小菜餅子,吃了和沒吃一樣,等到了城裡,叫花子讓你吃大餐。”

慕容守城望着陳天時,心中感激。見陳天時坐在自己旁邊,便說道:“叔叔對城兒恩情誼重,城兒無以未報,願叔叔收下城兒,城兒願常伴叔叔左右,伺候叔叔。”

陳天時看着慕容守城,見其一臉鄭重之色,說道:“叫花子是受人所託,等將你送到那人身邊,叫花子也就完成使命了,因此叫花子不能答應收下你,也不用你常伴左右。”

慕容守城聞言,心中失望,說道:“叔叔這份恩情,城兒至死也不會忘的,城兒想知道,還請叔叔告訴城兒,託付叔叔找城兒的人道底是誰?城兒想弄明白,不想一直這麼糊里糊塗的。”

陳天時見慕容守城相問,想起十年前鬼肖風捎來袁大哥的話來,囑託其找到慕容夫人或後代,想到這裡說道:“既然城兒相問,叫花子便告知你叫花子知道的一些事。十一年前,叫花子當時三十歲時,叫花子的好兄弟鬼肖風曾前來傳袁大哥的話於叫花子,讓叫花子留意青州將軍慕容智及其他的後代。叫花子當時也問鬼肖風緣由。鬼肖風只是說,這是袁大哥的意思,他只是傳話而已。”

慕容守城見陳天時提到袁大哥臉上便十分的敬重,此時忍不住問道:“不知叔叔口中說的袁大哥是何人?”

陳天時道:“他就是託付叫花子尋找你的人,袁大哥就是玉宮門開陽宮的宮主,姓袁名剛正,爲人高尚,武爲高深,是江湖中一等一的好手,人人敬佩。”

慕容守城聞言堅定的說道:“城兒以後做人也應當以袁叔叔爲楷模。”

陳天時臉上露出讚許的目光,接着說道:“叫花子接到袁大哥的囑託,一刻也不敢耽擱。自那以後,叫花子便一直走南闖北,主要的目的還是找到你們母子的下落,不想一找就是十一年,毫無音訊。記得當年叫花子也曾到過這一帶,在此徘徊數天,那曾想到你們母子就住在這附近?”說到這裡,陳天時臉上顯出一絲無奈之情。

慕容守城心道:叔叔辛辛苦苦找找尋自己,擦肩而過的痛楚凡人都會有體會的,心中卻不住的感謝陳天時。

陳天時長嘆一口氣,繼續說下去:“五年前的八月十五,叫花子接到屬下史堂主的來信,要叫花子到青州一敘,說有要事相商。叫花子一路風塵,便向青州趕來。在青州見到本門吳堂主。吳堂主一向豪爽,本來接見叫花子是想說他探到的江湖一件大事,誰知說着說着便成了說南道北,最後自然是比試了一番武藝。吳堂主露了幾手,讓叫花子大開眼界,幾年未見,吳堂主劍術大增。”

慕容守城本意是要聽陳天時說與自己相關的事,誰知陳天時話鋒一轉,竟然說到比武之上,心中難免有些意外。

“叫花子正要道喜吳堂主,誰知吳堂主說,江湖風雲將起,武林浩劫即將到來,誰也阻止不了。叫花子聞言一驚,不知吳堂主說的是何意?吳堂主卻說他曾在一個夜晚,無意探聽到黑衣人說話,說什麼有天外之人禍亂人間,必有天外之人結束這一切,只是這天外之人現在身在何處卻不得知。叫花子曾聽說說,當年青州城破之時,曾有一道亮光從天而降,那天外之人已經到人間了。後來便有黑衣蒙面人不斷尋找那天誕生的孩童,想必也是受此傳言。”

慕容守城聽罷略有所思,想了一會說道:“難道城兒便是那天降神光之後降生的嬰兒之一麼?所以黑衣蒙面人纔會殺城兒。”

陳天時點點頭,說道:“後來叫花子聽說袁大哥曾到過青州,與你父親成了莫逆之交,與你的孃親也見過幾面。你不但是那天天降神光之後降生的嬰兒,還有更奇怪的事,那就是你母親懷你一年你纔出生,真是奇中之奇。可能袁大哥認定你很可能就是一位奇才,囑託叫花子以後勿做他事,一心找尋你們的下落。實不相瞞,如今不但是叫花子在找你,叫花子的蓮花幫的很多堂主都在外面尋找你們母子倆。”

慕容守城聽罷,嘆一口氣說道:“叔叔怎麼會相信這個?叔叔也應該明白,若城兒真是什麼天外之人,也就是說城兒是神仙了。叔叔可見到過如此手無縛雞之力、人人追殺的神仙?況且城兒從小體弱多病,沒有讓母親少操心,若是神仙,豈不是太說不過去了?”

陳天時聽罷,心中也略有所思,說道:“叫花子自然不相信世上有什麼神仙,在叫花子心裡,神仙只不過是傳說而已。有時叫花子想袁大哥一定是練功時走火入魔了,纔出現了幻想。”

慕容守城道:“不管怎樣,城兒要代母親謝謝袁叔叔和陳叔叔的找尋恩情,若沒有袁叔叔相托,沒有陳叔叔相找,城兒恐怕已死在黑衣蒙面人手裡了。若有一日見到袁叔叔,城兒必叩頭相謝。”

陳天時露出讚許的目光,說道:“以後到了袁大哥面前你該好好表現,袁大哥的武功不知比叫花子強了多少倍了,若你能拜在袁大哥的門下,得到袁大哥的指點,前途不可限量啊。”

慕容守城聽罷,說道:“恐怕城兒才智愚鈍,袁叔叔不一定會看上。”

陳天時道:“那一切只能看你了,機緣一定要自己把握,若靠着別人,也只能是一事無成了。”

慕容守城從石頭上下來,忽見自己身下躺着的是陳天時的外衣,心想山中天氣清涼,陳叔叔卻脫下自己的外衣爲自己鋪墊,這份情我不可忘。心中感激,拿起外衣遞與陳天時。陳天時接過外衣,穿在身上。回頭見一輪明日升起,只見萬道金光穿過雲霧,頓時將大地照得明亮起來,景色蔚爲壯觀。

二人望着那輪明日,久久沒有言語,其實慕容守城心中還有一些想法,那就是想打聽一下自己父親的事,見陳天時不語,也不好相問。

忽聽陳天時道:“你雖小,但心智卻不小了,有些事也該告訴你。當日叫花子與吳堂主相敘,直到月明星稀,我二人才依依惜別。離別前,史堂主說“驚天雷”皇普雄家有一頭毛驢,像是袁大哥的,不知在青州皇普雄家裡呆了多少年了,若是叔叔喜歡就去騎來。”

慕容守城聽到“皇普雄”三字,臉上頓時高興起來,說道:“皇普雄便是城兒的舅舅,母親經常提起的。”

“袁大哥的那頭毛驢就是如今叫花子所騎的那頭老驢,如今放在了唐玉魁家。當日叫花子和吳堂主一別後,叫花子則回青州城取袁大哥的那頭毛驢。可是當叫花子到青州城皇普雄家時,天色已黑,只見見一羣黑衣蒙面人已將皇普府團團圍住。”

慕容守城聽到這裡,心中頓覺不妙,心想舅舅看來也遭了黑衣蒙面人的難了,不知現在舅舅身在何方?

只聽陳天時接掌說道:“叫花子感覺情況不是很妙,於是叫花子展開輕功,潛進皇普府,躲在屋檐之上觀看。只見皇普府府裡全是黑衣蒙面人,卻不見了你舅皇普雄的蹤影。叫花子尋驢心切,四下觀看,發現袁大哥那頭毛驢正拴在後院馬廝中。叫花子大喜,上去摸摸毛驢,見那驢正吃着上好的草料。忽然聽見後花園裡有人說話,叫花子躍上屋頂,向下看時,見兩人立在花園,當時天色甚黑,看不清那二人是誰,但後來他們的一席談話,現在想起卻讓叫花子心驚不已。”

慕容守城聽罷,說道:“不知二人說什麼?難道那二人說的話,會與城兒有關麼?”

陳天時道:“今日看來,也許是的,你還記得,當叫花子聽到你說住在守城谷時驚訝不已麼?因爲當時在皇普雄家的後花園,那二人說到了守城谷,而且不止一次。”

慕容守城聞言一驚,說道:“城兒與母親隱居的地方就叫“守城谷”,那是母親帶領城兒隱居之後才起的名字,從未與外人說過,外人怎麼會知道守城谷呢?”

陳天時道:“現在看來,黑衣蒙面人早就知道了你們娘兩隱居在何地,只是不知道爲何一直沒有動手殺你們,而是到了現在才動手殺你,讓人疑惑。”

慕容守城想了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聽陳天時道:“這些事你知道就罷了,莫再多想,等你長大了,再好好的探尋一番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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