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愛卿爲大宋找到了緩解人口危機之法,實乃立下奇功!”
垂拱殿內,趙煦振奮道。
雖然醫家用此方法頗有不雅,在外人看來,乃是邪方中的邪方,然而對於趙煦來說,只要能夠解決大宋的危機,那就是良方。
範正苦笑道:“微臣也是無奈之舉,這一次微臣上奏禁止士大夫夜宿青樓,恐怕得罪了一衆朝臣。”
“青樓花柳病盛行,範太丞此舉也是爲了士大夫們好,相信他們定然會理解範太丞一片苦心。”趙煦安慰道。
作爲帝王,趙煦深諳平衡之術,範正如今直接得罪了所有士大夫,直接成爲孤臣,這讓趙煦更加放心的重用範正。
“不!既然微臣不去青樓,官家也不去青樓,那就誰也別去青樓!”範正一臉狡黠道。
“哈哈哈!”
趙煦一想到他和範正聯合演戲,直接斷了士大夫上青樓之路,不由心中大爲暢快。
君臣二人一想到滿朝士大夫心中不滿卻又無可奈何的表情,此刻的二人猶如兩個少年惡作劇得逞一般,心中得意又竊喜。
當下,君臣二人的情誼不知不覺中又進了一步。
良久之後,趙煦這才和範正談及朝野關注的大理之戰。
“高升泰雖然將段正淳扶上了皇位,然而高家父子依舊掌控着大理的軍政大權,大宋的條件被大理斷然拒絕。”趙煦皺眉道。
範正冷笑道:“高家父子乃是叛臣賊子,他們自然不會輕易放權,不敢將自己的性命託付在段正淳的手中,自然也不願意寄託大宋放棄一馬。
趙煦深以爲然的點了點,他作爲帝王,自然對此深有體會,更別說高文泰也是篡過位,當過皇帝之人。
皇權之爭本就是你死我活,容不得有半點仁慈,他相信一旦讓段正淳掌握大權,非但高氏父子死於非命,就連整個高氏也將會連根拔起。
“如果大宋沒有干預,高升泰或許能夠用主動退位的恩情,再加上把控段氏朝堂,能夠保全高氏,然而大宋主動干預大理皇權之爭,截斷了高升泰最後一條退路。”趙煦道。
範正點頭道:“如今的高升泰只有一條路可以走,那就是拒絕大宋的要求,並擊退宋軍!這同時也是大宋想要看到的局面,惟有如此,大宋方可名正言順的進攻大理。”
“可是大理高家和段氏經營大理二百年,其城池早已經固如金湯,尤其是大理城更是號稱固若金湯,如今大宋雖然兩路進攻,但是高氏抵抗之心頗爲堅決,宋軍恐怕久攻不下。”趙煦擔憂道。
範正一臉堅決道:“攻不下,也要攻,大理城的確是很難攻打,那興慶府呢?遼國上京呢?難道就好攻打了?”
大理城乃是大理國的首都,而興慶府更是西夏的國度,更別說遼國上京城,按照國力而言,大理反而是最弱的一方。
正如範正所言,如果大宋連大理城都打不下來,那就談何滅西夏,擊敗遼國收復燕雲十六州,甚至是最後的滅遼。
“不錯,此戰大宋必須要勝!大理必須要滅。”趙煦當下堅定道。
正如高家沒有退路,大宋同樣也沒有退路,此刻乃是大理內亂之時,此戰大宋若不能滅掉大理,日後恐怕再難找到良機,大迂迴戰略也將會遭到慘敗。
“臣有一計可破大理。”範正鄭重道。
“當真?”趙煦驚喜道,範正的邪方可是從未失手,他相信有了範正之方,攻打大理定然事半功倍。
範正鄭重道:“此計名爲“斡腹之謀。”
“斡腹之謀?”
趙煦眉頭一皺,頓時不解道。
範正解釋道:“斡腹之謀就是搗虛之策略,言外之意就是用奇兵攻擊敵人後方薄弱之地,通過前後夾擊,達到對敵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的目的,一舉擊垮敵人。”
趙煦不禁若有所思。
“微臣乃是醫者,知道腹部乃是人體的弱點,人尚且如此,國家亦如此,如今大理的主力大多被大宋派往阻擊西路和北路兩路大軍,猶如雙拳出擊,腹部空門大開。而如今大理國的後方定然空虛,如果大宋在東路有一支奇兵奇襲大理腹地,定然能夠讓大理一敗塗地。”範正擲地有聲道。
“東路?”趙煦眉頭一皺,他聽從範正的建議,將大宋兵力集中,集結重兵最終戰勝遼夏,而如今範正竟然再次提議分兵之策。
範正點頭道:“不錯,如今的東路就是大理最薄弱之處,乃是猶如人體的最爲軟弱的腹部,此乃斡腹之謀。”
範正提議的“斡腹”的靈感雖然來自於當年的蒙古滅元之術,雖然攻打大理卻是針對南宋,被範正拿來對付大理正好合適。
趙煦凝重道:“你可知道大宋已經三面包圍大理,爲何朝廷只決定從川蜀和吐蕃出兵。”
“那是因爲從吐蕃居高臨下,進可攻退可守,川蜀距離吐蕃較近,糧草便利,東路雖然便利,但是卻有十萬大山阻隔,交通不便,糧草補給困難。”範正親自參與制定南下大迂迴戰略,自然明白從東路進軍的弊端。
“那你爲何還要………………。”趙煦不解道。
範正鄭重道:“正是從東路進軍極爲困難,大理纔會不加防備,既然是一支奇兵,自然不依賴後方糧草,這纔是斡腹之謀的奇處,一旦成功,足以打開大理之戰的困局。”
趙煦怦然心動,卻又苦惱道:“此謀雖然神奇,可是大宋南方並無精銳大軍!”
此次大宋將進攻的重點都放在了北路軍和西路軍,對於東路並無充足的準備,根本沒有精銳的禁軍。
範正搖頭道:“南方的兵力雖然少,但是西南夷各部落的人馬並不少,再加上當初計劃在南方組建甘蔗農場,足足徵調了三萬廂兵,大多都分佈在靠近大理的一帶,若是再從開封抽調上萬騎兵,從火器監攜帶大量的火藥武器,足以湊足一支奇兵。”
“奇兵,我看是烏合之衆吧!何人膽敢保證帶領這支烏合之衆完成斡腹之謀。”趙煦苦笑道。
範正臉色一肅,鄭重道:“臣願意率領此軍,爲陛下一戰定大理。”
“範愛卿!”
趙煦不由一震,難以置信的看着範正。
範正並非不通軍事,當初範正提議修建平夏城,並親自擔任平夏城監軍,最終一戰擊敗西夏,扭轉了大宋對西夏的攻守之勢。
而範正再次獻出斡腹之謀,並主動擔任主帥,可見範正之決心。
“當初平夏城之戰,大宋危在旦夕,朕這才讓範太丞以身犯險,而如今大宋變法方興未艾,朕寧願不要大理,也不願意失去範太丞。”趙煦患得患失道。
範正搖頭道:“以身試藥乃是醫者的傳統,正如當年的平夏城之戰,微臣不得不去,今日斡腹之謀乃是範某所獻,唯有範某最瞭解此謀,同樣微臣親自來完成最爲合適。”
趙煦臉色浮現出一絲不捨,兵者兇險,當初的平夏城之戰,西夏幾欲破城,若是當時平夏城破,範正定然性命不保,而大宋恐怕也沒有今日的輝煌。若是範正在西南有所閃失,那該如何是好,要知道當年威名赫赫的大唐就是在大理之地全軍覆沒。
範正見狀再勸道:“大理之戰非但是南下大迂迴戰略的最重要一環,更關乎大宋未來至關重要的一戰,此戰絕對不容有失,唯有儘快的結束大理之戰,方可讓大宋徹底無後顧之憂。”
趙煦聞言臉上豁然浮現一絲堅決,只有拿下大理,大宋才能完成第一階段的大迂迴戰略,日後纔有可能打開西洋出海口,讓海上絲綢之路徹底大興。
只要戰勝最弱小的大理,大宋纔有可能實現先弱後強,滅掉西夏和遼國,此戰正如範正所言,大宋根本敗不得。
“好!朕命令你全權負責東路進攻大理之戰,西南各路皆任你調遣!”趙煦果然道。
範正最終同意範正的請求,還給了範正更大的權限,這一次,他不但要大理之國,更儘可能的支持範正,讓範正平安歸來。
“臣定然不負使命!”
範正鄭重承諾道。
…………………………
“什麼,相公要去攻打大理!”
範府中,李清照得知範正要帶領東路軍攻打大理,不由震驚道。
“斡腹之謀乃是爲夫所獻,自然需要爲夫親自執行。”範正道。
“你乃是醫者,怎麼每次打仗都需要你上。”馬氏不禁垂淚道,上一次,範正前往平夏城就讓她日夜擔憂,幸好範正安全歸來,如今大宋兵強馬壯,哪裡還輪到範正上戰場。
“爲國征戰,每一個大宋男兒的責無旁貸,別人家的孩子都能征戰,我範家子弟同樣也能征戰沙場。”範純禮冷哼一聲道。
馬氏這才臉色訕訕道:“我不是擔心正兒麼?”
範正安慰道:“此次奇襲大理並不像平夏城一般擔憂,最主要的目的要讓大理分兵,顧此失彼,再說,大理之兵又如何比得上西夏鐵鷂子,孩兒並無太大的風險。”
馬氏和李清照這才半信半疑,範正安撫好婆媳二人,這才和範純禮來到書房商議。
“斡腹之謀乃是奇計,既然是奇計,那其成功則可以立下不世奇功,敗則恐怕將會一敗塗地,此行孤軍深入,你務必要慎重!”範純禮凝重道。
“兵者兇險也!誰又能說必勝,哪怕是五成希望都值得全力拼搏,更別說如今大理的兵馬都在北線和西線牽制,東線空虛,孩兒又豈能不拼上一把。”範正堅定道。
範純禮沉默片刻,起身看着已經長大成人的範正,拍了拍範正的肩膀,用力道:“一定要安全歸來!”
範正鄭重點頭。
當下,範正辭別家人,當下立即來到火器監。
火器監外,一個宋將帶領騎兵正在恭候。
“末將楊邦乂見過範將軍!”宋將見到範正到來,當下連忙上前拱手道。
“楊邦乂!楊家的後人?”
範正眉頭一揚,楊邦乂就是後世赫赫有名的抗金名將楊再興的父親,據傳乃是楊家將的後人。
楊邦乂拱手道:“末將乃是楊家旁支,多謝範太丞爲楊家將揚名!”
範正這才恍然,難怪後世考證楊邦乂並非楊家將,而是楊家將嫡系死傷慘重,人丁不旺,其旁系子弟同樣受到楊家的重用。
“你立即帶領士兵,儘可能的攜帶火藥武器,奔赴矩州!”範正下令道。
“末將遵命!”
楊邦乂鄭重點頭道。
當下,火器監的府庫大開,楊邦乂帶領上萬騎兵,立即上前,儘可能攜帶火藥武器。
隨即大軍出發,上萬騎兵向南快馬趕去。
由於在大宋境內,範正帶領的上萬騎兵並不需要負擔輜重和糧草,行軍速度很快,僅僅二十天就到達了矩州,也就是後世的貴陽,乃是距離大理最近的大型城池。
“我等參見範將軍!”
兩萬廂兵早已經得到了命令,等候在此。
雖然大宋甘蔗農場的廂兵有三萬人,然而有不少都是老弱,再加上還需要一部分留守甘蔗農場,能夠抽調兩萬人已經是極限了。
“一萬精銳騎兵,兩萬廂兵。”
範正看着自己手下最直接的班底,不由眉頭一皺,三萬將士雖然是一股不小的力量,然而想要執行斡腹之謀還差了一些。
“來人,給我去請水西羅氏、水東宋氏、思州田氏和播州楊氏,烏蒙部之族長前來商議要事。”範正大手一揮道。
“是!”
楊邦乂鄭重領命道。
當楊邦乂將消息傳遞出去之後,距離矩州最近的水西羅氏、水東宋氏、思州田氏和播州楊氏四大家族族長紛紛趕來。
當初儂智高叛亂,宋軍可是在西南一帶殺的血流遍地,而如今過去五十年,宋朝大軍再一次在矩州集結,自然讓矩州四大家族膽戰心驚,早就前來打探消息。
當下接到範正的命令之後,當下第一時間趕來。
“我等見過範將軍!”
對於大宋官家身邊的紅人,邪醫範正的名號哪怕在西南一帶,他們也是久聞大名,更別說如今的範正手握大軍,更是有節制西南各路的權力。
他們雖然是矩州一代的土皇帝,但是畢竟四大家族互有內鬥,更別說如今的大宋兵強馬壯,屢敗遼夏,更讓他們不敢有絲毫反叛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