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小太監急匆匆的進來,一下子打破了殿內安祥的氣氛,方羽看了他一眼,停下了話頭,只見小太監將那奏摺遞交給劉太后,這劉太后只看了一眼,便皺緊了秀眉。
方羽見她沉吟不語,估摸着不是什麼好事,趙禎也看出了劉太后的神色不對,只不過現在很多的朝中大事都還輪不到他趙禎做主,所以他一般也懶得去關心。
劉太后將那奏摺看完,正欲丟給在一旁的郭槐,忽的又收回手,將那摺子給了方羽,道:“你看看吧,說一說你的意見。”
郭槐羨慕的看了方羽一眼,給夠有機會審閱奏章,這可是一個天大的榮幸,這說明什麼?這說明的就是劉太后對方羽有多寵信,這份寵信,郭槐已看得出來,是遠在對他郭槐的寵信之上了,郭槐羨慕也好,嫉妒也好,都只能是裝在心裡,臉上是不敢表現出來的,別看方羽只是一個八品芝麻大點的小武官,可人家有皇帝,有太后爲他撐腰,他郭槐說什麼也不會去招惹了一個這樣的人做對手,再說了兩人現在也沒有利益上的衝突,郭槐自不會自找麻煩,多弄一些沒必要的事出來。
方羽低頭把手中的奏章打開來,這是一封陝西來的摺子,上陳的事是境內有悍匪作亂,地方廂軍幾次征剿沒能剿滅,反而匪勢日大,故請求朝庭派兵。這事,本應該在明天的早朝上商議的,也不該有他方羽一個小小武官說上什麼,劉太后這般拿給方羽看。方羽自己也明白這是劉太后對他地那種道不明說不白地寵愛。方羽不喜歡這種寵愛的感覺,但他也不反對有一個美豔的女人喜歡他,做爲一個男人。有女人喜歡是一件很有面子地事,只要那女人不胡亂糾纏,一般男人對這種事不會拒絕的,這種好事方羽可以不在乎,但絕不會拒之千里。
“娘娘,依臣來看。三萬匪軍聲勢雖大,卻不足爲懼,臣只要三千禁軍,定可將之平定。”方羽這所以自我請櫻,實是因爲他知道這三萬人只怕絕大多數都是走投無路的農民,方羽雖殺人如麻,但對這些農民還是很同情的,如果讓別人去了。只怕會屠之一空。
“嗯,這事在明日早朝上商議之後再說吧。”劉太后雖只是淡淡的應了一句,心中卻是極高興的,她不知方羽心中是爲了那些農民。還道方羽是爲了她着想,才自動請櫻去平定那匪患地。此時她看了方羽一眼,心想不枉了自己對他這麼好,關鍵時刻,他還是知道爲她挺身而出的。
方羽點了下頭,知道自己若再說什麼,也沒什麼用處,劉太后是個很有主見的女人,一般來說是沒人影響的了她的決定,她若肯讓自己去,別的大臣也動搖不了她的決定的,當下將那摺子還了劉太后。
“方羽,你還是接着把那故事說完來吧。”劉太后慵懶地伸了下腰,那風情說不出的誘惑,女人嬌俏明豔的一面表現的淋漓盡致,便是那對男女之事還是不很懂地趙禎也看得眼前一亮,更別說方羽這樣一個大男人了。
方羽低下眉來,他心不禁想起後世的一種說法,這樣地女人,是很容易讓男人犯罪的啊,儘管她沒有做什麼勾引男人的動作,但她的風情卻是實實在在的對男人有着巨大的誘惑,這讓方羽不得不承認,她能在真宗手裡當上皇后,靠的不完全是手段,還有她這美貌佔了很大的因素,方羽略微整了一下思路,接着前面的開始繼續把故事講下去。
大殿內因火炭而顯得暖融融的,衆人都靜靜的聽着方羽講的故事,心情隨着那故事的情節而起伏,劉太后自始至終臉上都帶着微微的笑容,神情似是在認真的聽着故事,只是那雙水汪汪的眼睛,比之以前更加大膽的停留在方羽的身上。
方羽這一次講的是改編後漢人異界版的《冰海沉船》,當講到男主角爲了女主角能夠有機會活下去而推開木板,自己沉入冰冷的海水中時,便是以劉太后的心性之強,眼中也不禁掛上了淚花,趙禎是連連嘆氣,心中也是有點嚮往來上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情。
“方羽,如果是你遇到這種事時,你會不會這樣做?”劉太后其實是更想問,如果是自己與他方羽遇到這種事時,他方羽會怎麼做。
其實劉太后這話問的有點傻,無論是哪個人,只要他不是傻瓜,這當口的時候,都會慷慨激昂一番,以顯示自己的偉大,反正空口吹白話,又不要一點兒本錢的,誰不會說了。
“我不會放開那塊木板的。”方羽微微的笑道。
“啊。”劉太后被這個意外的答案弄得有些吃驚,心中微覺失望。
“我會陪着我喜歡的女子一直等到
到來。因爲我會游泳,在海中,一般是淹不死我的。出了原因,方羽記得在冰海中,最高的存活記錄是三天,方羽相信自己不會比那人差的太遠。
方羽這話說的,讓人半喘氣兒,劉太后不禁對他翻了個嬌俏的白眼,可惜方羽並沒有注意到,他這會兒的心中想到是那很久都沒有想了的薛婉婷。
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婉婷姐姐那時對自己說。
她是一個肯爲了他方羽而捨去自己生命的女人啊,方羽心中默默的想着,心中又微微的有點痛。
劉太后起了身,她看到了方羽眼中的那抹痛楚,以她一個女人的直覺,劉太后知道方羽那是在爲一個女人傷痛,雖然不知道那個女人是誰,但劉太后相信方羽是一定深愛着那個女人的,這讓劉太后的心中也有些不舒服,所以她站了起來,不再象往常一樣看着方羽離開。
殿外的風很冷。天卻很藍。方羽走在出宮地路上,看着這純淨地天空,方羽的心又漸漸開朗起來。
方羽沒有想到。那些上朝的大臣那麼能夠扯皮,剿匪一事竟然議論半天也沒個結果,最後還是劉太后金口銀牙地下了決定,由郭槐爲監察使,方羽爲招討使,前往陝西剿匪。不過卻沒有派出禁軍,而是讓方羽去整合陝西境內的廂軍。
方羽對於這個結果,心中也只能是嘆息一聲,地方上的廂軍,戰力極爲低下,要把他們整合成一支有戰鬥力的軍隊,那可需要時間,方羽不明白那些個大臣爲什麼要這樣扯皮。但他心中還是明白劉太后的難處,表面上權力是在劉太后的手中,但大宋地政治制度決定了劉太后也不能爲所欲爲,她只是爲趙禎代掌朝政。不是真正的皇帝,其實就算是趙禎掌權了。也有一些祖宗留下來的法度限制着他不能完全獨斷專行,最起碼的一點,就是趙禎也不能隨意的砍了某個文官的腦袋,有一些事情,還得聽這些文官的言論。
方羽是個級別很低的小武官,是遠遠沒有資格入朝堂之上地,所以他並不知道那些個大臣爲什麼扯皮,說白了是爲各自的小集團謀利益,都想讓自己小集團中的人去剿匪,在他們看來,剿滅一羣這樣的匪盜還不是輕而易舉地事,但功勞卻是很大的,武將立軍功不見得會有多大地獎賞,但他們這些個文官立軍功的話,那待遇可就高了,所以很多人都不想錯過這個立功的機會,讓他們去與遼國人作戰,給他們十個膽子也不行,要讓他們去剿匪,便是平日裡的鼠膽之輩也敢上前請櫻,所謂外戰外行,內戰內行,是大宋時期一個很大的特點。
不過劉太后與皇帝趙禎都是有私心的,在他們心裡來說,還是希望讓方羽去立這個功勞的,只是在朝堂上扯皮的太兇,劉太后不得不後退一步,不出動禁軍,而是用地方上的廂軍,這一下,朝堂上立馬沒了扯皮的聲音,開玩笑,那廂軍是什麼戰鬥力,大家都心知肚明,說難聽點,就是一羣在慈善堂養着的廢物,說好聽一點,就是拿着鋤頭與刀的農夫,用這樣的人去剿匪,這些個文官可不敢去冒這樣的險,最後這事情就這樣的落在了郭槐與方羽的頭上,當然,劉太后用郭槐去做監軍,也是爲了能夠鎮住那些個地方上的官員,因爲方羽的官位太低,怕那些個地方官員不聽使喚。
劉太后沒有再給方羽委派什麼手下,一切下級將領都有由方羽自行委任,這個權力可就比較大了,方羽也可以從中看出劉太后還是爲他很費苦心的。一干手下,方羽自然無須再去其他地方挑選,不過這一次楊宗保也參加了進來,另外,方羽借調了開封府的雷驚,張龍,趙虎,王朝,馬漢等二十幾名被方羽訓練過的捕快,方羽打算把他們當做特種兵使用,這些人武藝均已不錯,一年半的訓練讓他們已俱備特種兵的初步素質,只要再稍加訓練一下特種兵的作戰技巧,方羽相信到時候可作爲一支奇兵使用。
一些準備工作還是要做的,所以方羽沒有立既前往陝西,而是拉着郭槐到了工部,要求工部提供一些武器,工部尚書可以不理他方羽這樣一個小小的武官,卻不敢得罪了郭槐這位皇宮內的大總管,這一次方羽主要是爲了火器來的,不過主羽參觀了儲備火器的倉庫後,卻是大失所望,這些個火器的威力還不如弓箭來的實用,再去看了工部下屬的作坊之後,方羽算明白了一件事,想要火繩槍,難,想要造火炮,可以,只是笨重的難以移動,造出來守衛汴梁城可以,想拉上戰場到處跑,有點兒異想天開。
方羽也沒法可想,工業上的進步不是一個月二個月就能
的,方羽唯一的辦法就是改進了火藥的配方,提高了力,然後讓工部的人趕製了五百陶製炸彈,這是方羽給那二十幾名開封府捕快組成的特種兵的,估計着是應該有點用處。之所以沒有多造,是因爲這時的工業實在不發達,以至於便是這種簡單的土炸彈也造價昂貴,就算每一個炸彈都能消滅一個敵人。這些工部的人也認爲非常地不合算。若非看在郭槐地面子上,便是這五百枚炸彈也不會爲方羽製作。
方羽受了工部的一肚子氣,卻也無法。總不能把那些個傢伙都暴打一頓吧,大宋雖然在武器上花了不少的錢,可這錢一半兒落入了那些官員私人地口袋中,剩下的大部分又用在了普通的冷兵器的製作上,象神臂弩之類較爲先進的武器卻是做的極少,這些人口口聲聲地喊着這些東西的造價太貴了。所以能造成出這點兒已經是不錯的了,其結果就是憑着郭槐的面子,方羽也僅僅只要到兩架神臂弩,這東西的威力挺厲害的,方羽試了一次後,心中也不由的暗想,倘若這些官員所貪的錢都用來做這玩意兒地話,其實是足可以佈滿汴梁城頭的。若真是這樣,那後來的金兵還打個屁的汴梁啊,方羽惡狠狠地嘆息了一下,數十萬支可達千步之遙的標槍紮下去。就算他金兵全是武藝高強地傢伙,也會死的只剩下渣了。
且不說方羽心中如何的感嘆。過了年後,徐慶,蕭遠,盧方他們都陸續的回來了,蕭遠還帶回一個小媳婦兒,倒讓趙萱她們又多了一個伴兒。方羽將要去陝西剿匪的事與大家說了一下,這些人中,好戰的主兒佔多數,一聽之下自是大喜,便是歐陽春這回也打算一同前往,方羽當然是答應下來,家中有一個金雪天在,加上韓彰的妻子高妞妞,這安全上應該是不成問題的,方羽進宮與劉太后,趙禎他們商議了一個日子後準備出發,說是商議日期,其實主要還是與他們告辭的,趙禎倒是想給方羽一個什麼如朕親臨之類的信物,好讓方羽到了陝西能夠調得動那些地方上的官員,不過方羽沒有要,有了郭槐一同前往,方羽覺得沒必要自己多那些事,劉太后沒說什麼,只是在方羽離開後,靜靜的立在大殿的門外好一會兒,沒有人知道她爲什麼要在那寒風頭裡站立那麼久,更沒有明白她立在那兒想些什麼。
就在方羽他們要離開汴梁的前夕,帶着汗血寶馬離開後一直沒有音信的狄青終於回來了,並且帶來一個消息,党項人在暗中爲陝西的叛匪提供了一支騎兵,說來,這一次狄青帶着汗血馬爲躲遼國人的盤查,沒有直往大宋方向走,而是取道西北,從党項人的地盤上通過,卻在無意中碰上黨項人與叛軍的人走在一起,狄青冒着危險打聽了一下情況,才知這一次的陝西叛亂有党項人蔘與其中,那些人雖然發現了狄青,不過狄青的馬好,武藝又高強,讓他殺開一條血路跑了回來。
對於這個消息,讓方羽意識到這一次的剿匪行動只怕會變得很艱難,方羽對於大宋的這段歷史有一點兒模糊的印象,好象是沒有大規模的叛亂的,如今陝西一場這麼大的叛亂,不用說,定是自己這隻蝴蝶的翅膀效應,開始改變了大宋的歷史。
現在党項人蔘與了這場叛亂,只怕那個很不安份的遼國皇帝耶律隆緒也會在暗中做上手腳,方羽有些頭大的輕敲了幾下自己的眉頭,如果真是這樣,就憑陝西境內的那點兒廂軍,只怕很難剿的平這次的叛亂,畢竟自己不是那很會打仗的名將,能夠指揮着一羣小綿羊把一羣狼打敗,自己手頭上唯一的資本就是徐慶,展昭他們這幾十個人,可是猛虎終究鬥不過狼多啊,方羽心中暗暗的感嘆着,如果自己手頭上有三千訓練有素的禁軍就好了,當然,方羽知道這也就是想想而已,這個時候跑去對劉太后說,叛匪與黨項人有勾結,我需要一支三千人的禁軍隊伍才行,不說劉太后會怎麼想,單朝中那班好扯皮的官員們就會把自己罵的一錢不值,這件事情自己只能另想辦法。
衆人看到方羽的眉頭,也知這事兒難辦了,好一會兒,方羽擡起頭道:“大家早點休息吧,明天一早出發。”
衆人應了一聲散去,方羽也隨着衆人走出了屋外。
夜晚的夜風還是很冷,一個女子靜靜的立在廊前等着方羽,明天,方羽又要離開這裡了,這一去,又不知將會讓自己等待多久。
趙萱轉過了臉來,在月光下,帶着一點點淚痕,看着走近的方羽。